第八卷 家國兒女 第656章 請立新君

文武百官,宗室勛貴,一行一百多人往熙園行來。

這一百多人,都是品階較高的。

因為如果品階太低,連進熙園的資格都沒有,來了又有什麼用呢?

忠順王帶著宗室諸人,有些雄心萬丈,英氣勃發的感覺。

因為這一路走來,周邊全是歌頌讚美他的言辭。

「小弟在此先行恭賀九王兄了,九王兄身為太上皇唯一的皇子,這一次,太上皇定然會冊立九王兄為新君……」

「九王叔德高望重,又有首輔和朝中如此之多的大臣,以及咱們宗室子弟的支持,將來登基稱帝,文治武功,必定名垂青史。」

「正是正是,等會見到太上皇他老人家,我們大家都會舉薦九王叔登基稱帝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一段時間,關於新君的人選,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呼聲最高的,自然就是忠順王和靖王。

可是大家一瞧,今兒那靖王根本都沒有來,可想而知,這些大臣們支持的,肯定就是忠順王了。

而對於宗室來說,一個還沒有被他們完全接受的毛頭小子,和太上皇的一代血脈,且還拉攏過他們的忠順王相比,他們自然更願意支持後者了。

此時他們這一百多號人,幾乎佔據了朝廷和宗室大半核心人物,就算是太上皇,也必須鄭重以待吧?

況且,他們始終覺得太上皇更應該冊立忠順王。

哪有放著好好的兒子不立,去立一個大家都不心服口服的毛頭小子?

忠順王瞧著周圍這一片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弟,心情真是相當的好。

不過隨即他也瞧見後頭的幾位不太熱情的人,於是收斂一些笑容,說道:「承蒙眾位抬愛,小王先行謝過了。

不過小王才疏學淺,不敢覬覦大寶,大家還是不要折煞我了。

照小王看來,果郡王年紀雖輕,卻器宇軒昂,儒雅的緊,可是咱們宗室中少見的賢王,說不定太上皇會冊立果郡王即位……」

忠順王說著,笑看著後方那比他年輕許多的果郡王。

果郡王連忙擺手:「王叔過譽了,小侄如何敢與王叔相提並論,王叔就切莫挖苦侄兒了。

今日此來,不過是替王叔做一個見證罷了。」

競爭皇位可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要是從始至終未表露還好。

一旦表明心意,要是最後沒有成功,那可能就會被繼位者記恨上,下場凄慘。

所以,在沒有什麼把握的情況,果郡王是不會表露心跡的。

「哈哈哈,你太過謙了……」

果郡王如此識相,令忠順王很高興,朗聲一笑,也就不在意他了。

正好此時翰林學士譚瑞生拿了請求冊立新君的諫書從前方走過來,讓他們共同署名。

忠順王一瞧上面只是諫言太上皇冊立新君,卻隻字未提到他,心頭有些狐疑。

譚瑞生看出來,拉著他走到一邊,低語道:「老師說了,這冊立新君歸根到底乃是太上皇一言之事,群臣雖有諫言之權,但若是直接寫在諫書上,有逼迫上意之嫌。

不過王爺還請放心,等到面見聖顏之時,群臣自會向太上皇諫言冊立王爺的……」

忠順王這才了悟,心頭只覺得王維仁果然不愧是首輔,想的這麼周到。

因此很高興的就簽了名字,又拿給其餘宗室諸王公。

一時來到熙園之前,守門的將軍見到這麼多白衣大臣前來,吃了一驚,趕忙上前攔截。

「站住!」

王維仁出列,「吾乃內閣首輔,率百官有要事求見太上皇,還請將軍通報讓行。」

殿前司護衛將領有些遲疑,雖然朱紫大臣們有資格進熙園,但是除了太上皇、太后的壽宴之時,從來沒有這麼多人齊來過,這令他有些擔心。

「不知首輔大人有何事求見太上皇?可否容卑職先行請示過太上皇?」

王維仁眉頭一皺。

大臣面聖,都是可以先進熙園,然後再向濯塵殿通報的。

因為熙園很大,就像是皇宮一樣,除了太上皇,還有太后、諸位太妃甚至一些公主、郡主住在裡面。

不過他也明白將領的擔憂,反正這麼遠的路都走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會,便點頭,讓將領進去通稟。

一會之後,太上皇身邊的內監出來,道:「太上皇龍體欠安,不便見外臣,請各位大人都回去。

另,太上皇還問了,今日乃是陛下的大殮禮之日,首輔及諸位大人不在大明宮為陛下送行,跑到熙園來做什麼?」

後面的話,顯然是責問了。

王維仁忙道:「還請公公通報,非是臣等有意怠慢,而是臣等確實有十萬火急之事要面陳太上皇。

朝廷連番動亂,百廢待興,西海諸國卻又再次舉兵來犯,而且這一次還是各國聯兵,形勢十分危急。

當此之時,朝廷急需冊立新君,坐鎮中樞,以帶領群臣共渡難關……

此誠事關重大,還請公公代為通傳。」

太上皇不見,倒還在王維仁的預料之中。

他之前也來過好幾次,也幾乎都被拒見了。若不是回城的那一日他還看見過太上皇,只怕都要以為太上皇已經不行,而被人控制了……

那紅色暗花紋袍服的大內監斜著眼睛瞧了眾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大人的話小的會帶到的,不過太上皇可是明確讓諸位大人各自回去的,如今各位大人卻執意不走,要是惹太上皇生怒,到時候可別怪小的沒提醒諸位大人……」

說完,他也不管那些大臣們突變的面色,擺正佛塵,傲慢的走了。

「此等閹豎,實為可殺!」

王維仁身後,一人怒道。

王維仁也是暗中捏緊拳頭,隨即卻搖搖頭,制止了憤怒的文臣們。

太監和文官們素來互相瞧之不起,這也沒什麼,只是這個太監卻也太囂張了一點。

但是卻也有那心思狡猾的心下揣測,那些太監們服侍在聖人身邊,是最會察言觀色的。

那大內監對他們如此態度,是否從側面說明,太上皇真的對他們不滿?

於是,一些人心下開始打退堂鼓。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隊伍,便有些散亂起來。

直到過了許久,都還沒有接到太上皇的命令,很多人再也忍耐不住。

那宗室中人對太上皇是最為畏懼的,又少有文人氣節。

禮貌些的,打個招呼,沒禮貌的,趁著別人不注意,便溜了。

轉眼間,宗室中人已經跑了一半。

忠順王有些坐不住,來找王維仁討主意。

王維仁面色沉俊至極。

他沒有想到太上皇居然如此不顧念眾大臣的情面,居然連傳遞第二道命令都不願意。

瞧著已經散亂的隊伍,王維仁知道,今日要是他們興師動眾而來,卻灰溜溜的回去。

那麼,他將再無顏面,擔任這首輔一職。

於是,他厲聲一喝:「自古以來,武死戰,文死諫。

值此朝廷危難之際,吾願以五尺殘軀,請太上皇聖心明斷,早立新君!」

從古流傳下來的口號,極具號召力。

別說王維仁的門生故舊,便是其他那些人,都一下子受到煽動,紛紛跪立在熙園之前。

今日前來的這些人,本來也非都是支持忠順王或者唯王維仁之命是從的。

他們中也有很多,是抱著「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樣的正統思想,而被蠱惑而來。

他們或許不明白太上皇為何遲遲不立新君,但是他們卻覺得,聖人若是不明,則需賢臣以死諫之。

國無主,猶如天無日,豈是長久之策?

再說,首輔和諸位大人們都決心以死諫君,這個時候誰要是悄悄走了,以後還在朝堂上混不混了?

因此文臣沒有一個人逃走,他們全部高唱一聲「請太上皇聖心明斷,早立新君!」然後跟著王維仁一起,跪在熙園之外。

……

熙園內,太后的寢宮。

老太監急忙來報:「太后,不好了,王維仁帶著百多位大臣,跪在熙園門口,懇求太上皇冊立新君!」

太后聞言手上微微一抖,手中的銀耳湯碗差點落下,旁邊侍立的宮娥見狀,連忙將湯碗接下去。

太后這才道:「哦,他們要擁立誰?」

「這個不知道,不過看架勢,像是要擁立忠順王爺,因為忠順王就在其中……」

「哼,痴心妄想!」

太后一掌打在桌面上,令桌子發出厚重的悲鳴聲。

「將你知道的與我細細說來。」太后吩咐,然後那老太監便將之前熙園外發生的情況,以及濯塵殿的反應,都與太后說了一遍。

太后聽完,臉上的緊張之色不在,竟浮現一抹笑容。

不過隨即她還是冷聲道:「這個王維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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