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登堂入室 第179章 審問

不知何時,寶釵面對賈寶玉之時已經不能全然鎮定,此時被他這麼獃獃一瞧,覺得羞臊難當,破天荒的嬌嗔一句。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腳步一抬,就往前走了。

剛走了兩步,察覺到賈寶玉邁著沉穩的步伐跟在她的身邊,她又悄然放慢了腳步,輕聲道:「這次我哥哥的事,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哥哥當真要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道這個家該怎麼辦了……」

賈寶玉偏頭,見寶釵說的認真,他日顯俊逸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笑容,同樣認真道:「寶姐姐可還記得,三日前我說過的話?」

寶釵一聽,只略作回思,便已想起賈寶玉所指何話:便是為了寶姐姐,我也會儘力的。

她猛的一低頭,似嗔怒道:「你還說,那日還沒來得及說你呢,一天大過一天了,那樣的話也能隨便對女孩家說的!」

她是想以表姐的身份教訓賈寶玉當日言行失當,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其中的嬌羞。

「呵呵。」

賈寶玉微微一笑,在寶釵詫異的眼神中,輕輕拿起她籠在袖中的素手,捧在手心裡,道:「怎麼能是隨便說的,這樣的話我只對寶姐姐說過。」

「嘻嘻嘻。」

兩人身後,傳來鶯兒賊兮兮的偷笑聲。

寶釵足足愣了兩個呼吸,方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臉。

「寶兄弟,你……」

寶釵居然語塞了!

到底此時身處後院,來往幾無旁人,寶釵深吸一口氣候,抬起頭看著賈寶玉,一改方才的嬌羞,竟認真地問道:「那顰兒呢??」

「咳咳~」

賈寶玉萬萬沒想到寶釵會如此問,一時猝不及防,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一回,趕忙收手在胸口好好錘了兩下方覺得好些。

只是如此一來,剛剛找到機會把寶釵的素手抓住,還沒來及的感受個清楚。

此時回頭再要去拿,寶釵怕是就不會允許了……

寶釵本來只是試探一問,確定一下往日的猜想。此時一見賈寶玉這副做像,心中自然已經明白。

若是喚作旁人,此時定然吃醋生氣,至少也會羞惱不已,可是寶釵沒有。

她只是心頭一嘆,卻不多言,繼續往前走了。

賈寶玉一時拿不住寶釵的心思。

兩年來,他明裡暗裡撩了寶釵很多次了,他相信就是塊石頭也被他融動了,所以剛才臨睡之時,乘著還有些清醒,他故意說了幾句夢囈之語讓寶釵聽見。

從得到的「臨床反饋」來看,寶釵確實已經屬意於他,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可是寶釵現在的沉默是什麼意思?是矜持,還是深思熟慮後的拒絕?

忽然賈寶玉又是一笑,管他呢,是矜持,本少爺就打破你的矜持,是拒絕,本少爺就讓你拒絕不了!

畏畏縮縮,如何顯露男兒本色?

因此一個健步上前,拉住寶釵的手臂,笑嘻嘻的道:「寶姐姐……」

死纏撒嬌大法!

寶釵回頭,原本賈寶玉連翻的失禮舉動已經讓她有了些許怒意,但看著賈寶玉嬉皮笑臉的模樣,她又只感到一陣無力,不好意思發怒,只得良言勸道:「寶兄弟是做大事的人,不應該為了這些兒女小事多費心思,不論是顰丫頭還是旁人也好,以後你的婚姻大事,自有姨爹和姨媽他們給你做主……」

這話有了些門道,賈寶玉卻懶得去深究其中的細理,以一力破萬法:「若是我就要自己做主呢?」

「你?」寶釵扯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眼中終於閃露出嗔怒之色。

「無賴!」

「哈哈哈哈。」

賈寶玉得意的笑了起來。

寶釵惱怒之色更甚,終於忍無可忍:「你再不鬆手,我就打你了。」

說著,寶釵當真舉手,作勢要打賈寶玉抓住她胳膊的手。

賈寶玉趕忙丟開,呵呵一笑,拔腿就跑了。

「哈哈,寶姐姐你居然打我,看我一會不告訴姨媽去。」

適可而止,別當真把佳人惹生氣了。

看著賈寶玉一副幹了壞事倉皇而逃,還叫囂著惡人先告狀的樣子,寶釵十分無語,又有些莫名的感覺。

待到賈寶玉的身影提前消失在走廊盡頭,她綳著的臉面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隨即回頭,看了眼一直跟在後面的電燈泡鶯兒一眼,漸漸止了笑容,沒說什麼,快步往前而走。

……

薛家門前,襲人一臉謙恭笑意的道:「姨太太、寶姑娘你們先回吧,寶二爺給你們添麻煩了。」

自從賈寶玉的奶媽子李嬤嬤被趕出去之後,賈寶玉院里的婆子們完全沒了地位,襲人已經可以全權做主賈寶玉屋裡的事了。

薛姨媽對襲人也有幾分客氣,笑回:「哪有什麼麻煩,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心疼他還來不及呢。」

一番簡單的客套之後,賈寶玉坐上榮國府的馬車回府。

而薛家,賈寶玉離開後,很快也恢複了寧靜。

寶釵在沐浴之後,回到房間之內,讓另一個伺候的丫鬟出去,只留了鶯兒一個人在屋裡。

叫鶯兒將房門閉了,等她回來之時,寶釵已坐在炕上,看著有些惴惴之色的鶯兒,輕輕道:「跪下。」

鶯兒自不敢有一點遲疑,當即跪了。

「你自己說還是我來問你?」

「姑娘要叫我,叫我說什麼……」

鶯兒略顯結巴。

寶釵冷笑一聲,道:「你還裝憨?你可知道為什麼之前在太太的屋裡我沒有審你,而是現在才來問你?

你又可知道,之前在後院,你那副模樣出來,要是叫太太瞧見了,你以為你還能留在薛家,留在我的身邊?」

寶釵平淡的兩句話,卻給了鶯兒天大的壓力,她嚇的小臉煞白煞白的,頓時求饒道:「姑娘饒命,我再不敢撒謊了……」

寶釵這才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於是鶯兒便將之前發生的事略作修飾之後一一說給寶釵聽。

雖然羞人,但是她知道,自家姑娘既然選擇單獨審問自己,就說明她不但看出來了,還有意放自己一馬。

否則,真要叫薛姨媽知道了,為了姑娘的清譽,也定然不會再留她了。

她也確實不敢撒謊,因為她知道自家姑娘的聰慧,非可愚弄之人。

寶釵聽了鶯兒的話之後,面上雖然不改顏色,心頭卻著實跳了兩跳。不論她如何沉穩,到底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姑娘家,面對這樣的事,如何能平靜的下來?

心頭暗惱,寶兄弟也太放肆了,居然趁機輕薄自己的丫鬟,以前真的是看錯他了!

不過,蒼蠅不抱無縫的蛋,這丫頭也是個不知羞的。

這個時代對女子名節看的何等重要,便是小姐本身也要處處守禮,不敢行差踏錯半分,否則都將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更遑論是她們的貼身丫鬟?

因為貼身丫鬟的清白,同樣關係著主子小姐的名節!

原著中鴛鴦在大觀園發現迎春的丫鬟司琪與其表弟潘又安私通,為何嚇的那樣?司琪為此也是擔驚受怕大病一場,那潘又安更是不堪,竟然直接捲鋪蓋跑路了!

因為其中,正是關係著迎春的名節,甚至還有園中所有姑娘們的名節,所以事情才能這麼嚴重。

鶯兒今日此舉,已經不單單是她自己的問題,還關係著寶釵自己的名節,由不得她不重視。

若非對方是賈寶玉,便是她與鶯兒有再深的感情,她也不會再留著她了。

「你可知道錯了?」寶釵正色問道。

鶯兒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道:「我知道錯了,求姑娘千萬不要告訴太太,我記姑娘一輩子的恩情。」

寶釵嘆了一聲。

「起來吧。」

「謝姑娘……」

鶯兒站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寶釵身邊,討好道:「姑娘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真的不是我成心勾引寶二爺,是他,他……」

鶯兒的臉上莫名一紅。

寶釵沒好氣道:「若不是知道你的性子,你以為我還會留你?」

「嘻嘻,我就知道姑娘對我最好了。」

「少在這裡打蛇上棍,你雖不是成心,難道你當真防著他,他還能給你用強的不成?」

鶯兒頓時羞臊難當,無可辯駁,但她心頭隱隱有一點不服:「姑娘也不想想,寶二爺那樣的人,連姑娘你都防不住,我又怎麼……」

「你胡說八道什麼!」寶釵面色頓時發紅,色厲內荏的質問道。

鶯兒話中意思彷彿是她「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一般,令她十分羞憤。回想之前賈寶玉的舉動,她也感到一陣羞臊難當。

仔細算來,她也確實出格了……

鶯兒一句話說完就知道要糟糕,連忙跪在炕邊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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