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出發

凌晨三點半鐘,桑柏從床上爬了起來,這才剛剛一動,就把旁邊的夏雁秋給驚醒了。

望著一臉迷糊的妻子,桑柏輕聲說道:「我起了,你再睡一會吧」。

「到時間了?」夏雁秋問道,見丈夫點了點頭便要翻身起來。

桑柏輕輕伸手一按:「你躺著睡會兒,這事情不用你,昨天晚上你也睡的晚,老仨也太能鬧了」。

昨天晚上桑家老仨也不知道在哪兒充的電,跟耍酒瘋似的玩了大半宿,到了十二點了躺在母親的懷裡,眼珠子還瞪的跟個牛蛋似的,可把夏雁秋給急壞了。

夏雁秋也實在是累了,嗯了一聲之後便重新躺下了。

桑柏下了床,來到老三的小床旁邊,看了一下熟睡的小東西,笑眯眯出了房間,換上了衣服來到了鍋屋。

正準備推門呢,聽到鍋屋裡面傳來了動響,輕輕推開門一看,發現自家的丈母娘正在鍋裡面忙活著呢。

昨天晚上臨睡的時候,桑柏就和丈母娘說子,明天早上不用她起來忙活,誰知道今天早上起來一看,老人家比自己起的還早呢。

「媽,不是讓您多睡一會兒么,怎麼您還是起來了。早上我簡單吃一點就行了」桑柏推開門走了進去。

趙美玲回頭看了一眼女婿,臉上全是笑:「你這孩子,怎麼能簡單吃一點呢,來回好幾十里地呢,湊合吃一點可不行,外面那麼冷,得吃好一點,還得是抗餓又抗凍的。來,看看,我給你燒了一鍋胡辣湯,姜放的多了一點,不過這東西喝了熱乎,喝不完還能帶著在路上喝。

放心吧,我沒有打厚芡,打的是薄芡,不仔細喝都喝不出來……」。

趙美玲說的有點啰嗦,但是桑柏的心中卻是暖洋洋的,以前他可沒有享受過這個待遇,或者是享受過,但是因為年紀太小,他甚至已經不記得親生母親像這樣關愛自己是什麼時候了。

趙美玲說完便揭開了鍋,立刻一陣伴著胡椒的香氣瀰漫及了整個鍋屋。

桑柏伸頭看了一眼,只見鍋里的胡辣湯已經滾起來了,海帶絲、千張絲,黃豆芽,配著蝦米火腿丁,散發出來的味道,有點勾人,尤其是在這個寒冷的早上。

「怎麼樣?」趙美玲望著女婿問道。

桑柏豎起了兩個大拇指:「絕了!」

趙美玲聽了非常開心,立刻說道:「那你坐下,我給你盛一碗」。

「媽,還是我自己來吧,您坐下,咱們倆一人一碗」桑柏說著扶著丈母娘坐下來,自己則是拿了碗筷,給自己和丈母娘各盛了滿滿的一碗,另外又切了一小碟子蘿蔔脆。

於是娘倆就這麼坐著一起喝起了湯。

花了幾分鐘喝完湯,趙美玲又給桑柏盛了一保溫壺,留著女婿在路上喝。

桑柏這邊則是去了牲口棚,把大牯牛給拉出來。

到了牲口棚,發現大牯牛躺在門口,而且躺的是四仰八叉的十分囂張,幾乎佔了整個門口。

這兩年大牯牛是活的越來越隨心了,個頭雖然沒有長,但是牛角長的挺大的,又大又威風,幾乎就長成了三分之二的圓,特別漂亮。

看到桑柏這個主人進來,大牯牛翻了一下由仰躺變成了側卧,一張牛臉上也寫滿了疑惑:今天這麼快就要放出去了?

「起來,今天要你出力了」桑柏伸腳輕踹了一下大牯牛的牛腚。

大牯牛懶洋洋的爬了起來。它一動,棚子里的羊立刻也跟著動了起來,沒有辦法,平常這些羊都是以大牯牛為樣本的,它幹什麼這群羊幹什麼。

「沒你們的事,你們老實躺著吃你們的草」。

桑柏把大牯牛順著出了牲口棚,接著關上了牲口棚的大門。

哞!

大牯牛有點不樂意,因為外面有點冷,它更喜歡呆在牲口棚里,因為裡面有乾草,既可以擋風還餓了還能吃。

桑柏可不管它樂不樂意,直接喊了一聲:「跟我來!」

說完帶著大牯牛在路燈的照耀下,回到了院里,架上了板車,然後又在板車後面栓了一個犁托子。

「帶上,帶上!」

見女婿要走,趙美玲出來,把一包東西塞到了女婿的手中,桑柏不看都知道是路上吃的,還有早上燒好熱氣騰騰的胡辣湯。

「媽,您回去吧,外面冷」桑柏把接過來的包裹放到了板車上。

趙美玲道:「我看你走,等會把門關上再回去睡一會兒」。

桑柏也不多話,斜斜的往車上一歪,斜坐在了車轅上,輕輕喝了一聲,大牯牛便向著村口走去。

等快到拐彎的時候,桑柏這邊隨意一回頭,看到門口的趙美玲抄著手,微微的彎著腰,依舊向著自己的方向凝視著,突然間不知道怎麼的,眼睛中泛起了一陣水霧。

在大牯牛的腚上輕踹了一腳:「快點!別讓媽在外面站太久,凌晨氣溫低」。

大牯牛一吃力,立刻撒開了四蹄小跑了起來,三兩下便下了坡。這下再也看不到桑柏家院門口了。

還沒有到村裡的大曬場呢,桑柏就聽到曬場那邊雞飛狗跳的。

等到了一看,發現在路燈下,一幫傻老外正亂七八糟的如同戰場潰兵似的往板車上爬呢。

最搞笑的是什麼?

是這幫子老外每人身上都是一件棉製的軍大衣,每人的腦門上都卡了一頂雷鋒帽,這樣也就罷了,很多人還學著村裡老年人的模樣,把自己的老棉褲角塞到了襪子里。

好傢夥!

桑柏這一眼望上去有點像是逃難似的。

桑柏的板車一停,立刻就有分到桑柏車上的人過來,一窩蜂似的爬進了板車裡。

桑柏沒有說他們,而是湊到了呂慶舉的旁邊:「村裡人都好了?」

「大家都不來了,讓我們把東西給帶了,喏,這邊還寫了條子,咱不認字,還是放在你這邊好了」呂慶舉說著從棉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頭。

桑柏看了一下發現是個作業本的頁子,撕了一半,上面寫著牛肉……沒有仔細看,反正七八十來樣,每樣後面都跟著斤數。

村裡缺的也就是牛肉了,羊肉和豬肉都養著呢,今天不殺,那麼最遲後天就得殺了,過年嘛,一定要吃新鮮的肉。

也就是打這兩年起,鄉親們是跟著桑柏一起越來越講究了。

把紙頭揣進口袋裡,桑柏抄起了手:「村裡沒人去,那板車上要好坐一些了吧?」

「肯定好做一些,不過您瞧這些人像是老實人么?我們沒有他們精神」呂慶舉道。

桑柏看了一圈這群人,笑道:「這些人有幾個不是夜貓子的,現在是有精神,等到了早上你看看。哦,不提不茬,多扯點草,別把這群人給弄感冒了」。

呂慶舉說道:「不怕,路上帶著爐子呢,等到了休息的時候點上爐子把帶來的薑茶燒一燒,每人分上一小杯子,要是再感冒那就得去醫務室了」。

「三爺,走啊!」

這會傳來了季延平的聲音。

呂慶舉大聲問道:「都好了?」

「好了!」

「茅草扯了沒有?桑先生說多扯一點,別到時候他們睡著了凍感冒了」呂慶舉說道。

季延平道:「扯了,足夠用了」。

「那行!」

說完轉頭問桑柏:「桑先生,那咱們就別耽誤時間了,走吧?」

「走!」

桑柏說完跺了兩下腳,轉身回到了板車旁邊。

「桑先生,你打頭,您家的大牯牛認路且帶的動隊伍」。

剛爬上了車,桑柏聽到季延平的聲音。

也不客氣,桑柏知道自家大牯牛在村裡的牛界還是相當有實力的,有它打頭那趕車的都能輕鬆不少。

大聲應了一句,桑柏催著大牯牛一牛當先出了村子。

前面路好走一些,桑柏就趕著大牯牛小步慢跑,等著到了難走的地方那就得慢慢走了,好在大牯牛識得路,就算是雪埋起來了,它也照樣如履平地,視之如常。

上了路沒有一會兒,桑柏身後就傳來了呼嚕聲。

可能是這呼嚕聲還傳染,沒到半個鐘頭板車上的這幫人有一個帶一個全都睡著了,一點也沒有剛出村時候的那股子精神勁了。

桑柏裹著棉大衣,把帽子的護耳放了下來,雙腿也盤坐在車轅上,盡量的縮成一團,減少阻風面積。

隨著板車慢慢的向著。

桑柏原以為這群傢伙可以一直老實到鎮上,誰知道才安靜了不到四個小時,這幫大、中、老兔崽子們就滿血復活了,開始唱歌跳舞,因為牛車慢,時不時的還有人跳下來,跑到路旁邊去玩雪。

整的跟個遊樂園似的。

也虧得現在路已經過了危險地段,要不然桑柏真要好好考慮是不是要滅口了。

桑柏這邊正揪心呢,扭頭髮現板車上還有一個好孩子正老實的坐著。

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這貨嘴裡嘟囔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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