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心端著洗漱之物走進來，剛好看到李慕自己抽自己巴掌的動作，意外道：「李大哥，你怎麼了？」
李慕表情羞愧，不敢看她，說道：「沒事，我只是讓自己清醒清醒。」
連續兩天做這種夢，前一天夢到聽心，後一天夢到吟心，讓李慕意識到，他可能真的是壓抑的太久，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修行者也有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再這樣下去，李慕不敢保證他晚上會不會夢到女皇。
倘若夢習慣了，下次被女皇在夢中抓到，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佘山的事情，他已經全都安排妥當，青牛精他們會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李慕洗漱完之後，對吟心道：「我回一趟白雲山，最長三五日就能回來，你在這裡等我，到時候我們一起回神都。」
白吟心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在這裡還能幫幾位叔叔的忙。」
很快的，李慕便和吟心以及群妖告別，催動飛舟，往白雲山而去。
一個時辰後，符籙派主峰之上。
玄機子微笑問道：「師弟忽然回山，莫非是有什麼要事？」
李慕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大事，含煙和清清呢？」
玄機子道：「她們兩個還在閉關。」
李慕這次是真有些鬱悶了，吐槽道：「怎麼天天都在閉關，那有那麼多關可閉？」
玄機子輕聲說道：「這是符籙派核心弟子成為首座之前，必須經歷的一件事情，所有師兄弟都經歷過，等到師弟日後離開大周朝廷，也要經歷一遍。」
李慕想了想，說道：「我看看她們閉關的地方。」
玄機子大袖一揮，李慕眼前的景色一變。
他的身體，出現在另一個空間，此地峰巒如翠，鳥語花香，地面覆蓋著厚厚的植被，天空之上，雲霧之間，漂浮著七座倒懸的山峰，山峰之間，白雲飄飄，仙鶴飛舞，彼此有階梯相連，好一派仙境景象。
這處空間的面積，完全不亞於李慕的妖皇空間，想必是符籙派歷史上的第九境前輩所留。
那些強者雖然逝去了，卻也給門派留下了無數遺產。
李慕在某座山峰中，不僅感受到了柳含煙和李清的氣息，其他的幾座山峰上，還有幾名首座的氣息。
此外，李慕眼前，還有一個個光團，漫無目的漂浮在空間之內，時而飛進幾座山峰，很快又飛出來。
李慕看著那些光團，詫異道：「這是……記憶光團？」
玄真子點頭道：「這些都是我派前輩的記憶，他們在大限來臨時，會通過此法，將畢生的修行經驗傳下來，供給後來的弟子參悟。」
李慕聞言，不禁對符籙派前輩肅然起敬。
妖皇白帝雖然也留下了記憶，但它的目的是幾千年後重生，符籙派前輩是如此的無私，他們即便是隕落了，也在持續的為門派發光發熱。
他們的記憶里，有著畢生的修行經驗，對神通，對符籙之道的理解，後來的弟子只需要參悟他們的記憶，就能省去修行之路上自己的艱苦摸索。
當然，無論是符籙還是術法神通，都是在不斷推陳出新的，以前的修行知識，現在可能有些落伍，但萬變不離其宗，每一位強者的記憶，對宗門來說，都是寶貴的、不可代替的資源。
大派之所以會綿延千年，做到傳承不斷，這些強者的無私奉獻，必定在其中起著很大的作用。
玄真子看著那些光團，語氣感慨地說道：「這裡名為『歸墟』，是門中歷代前輩的歸處，也是我等最終的歸處。」
李慕看著那些光團，心中明白，留在這裡，對柳含煙和李清的修行，的確有著難以估量的好處。
李慕不打算再驚擾她們，正打算離開，忽而有一道流光，從某處山峰飛來。
流光之中，是李慕日思夜想了很久的一道身影。
柳含煙遠遠的看著李慕，眼中滿滿的都是思念，以及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一些情緒。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慕牽起柳含煙的手，對玄機子道：「送我們出去吧。」
玄機子問道：「師弟才剛進來，不再看看嗎？」
李慕笑道：「日後有的是機會。」
玄機子再一揮衣袖，三人離開「歸墟」，回到主峰道宮，下一刻，李慕就和柳含煙進入了妖皇洞府。
玄機子一個人站在道宮中，久久愕然。
妖皇洞府。
清澈的湖水內，兩隻魚兒不厭其煩的對啄著。
桃花林中，一隻雌鳥依偎在雄鳥的羽翼之下。
某座小樓之下，花壇中百花開的更艷，微風吹拂，花莖搖擺……
……
北郡。
近些日子，對北郡的百姓來說，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復一日。
但北郡妖界，卻徹底沸騰。
曾經的山精野怪，如今也可以擁有自己的身份，不用擔心成為大妖的食物，也不用擔心被人類修行者滅殺，他們的妖生，將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
在白妖王手下眾妖的推動下，北郡妖物入籍一事，開始轟轟烈烈的展開。
有妖歡喜，有人發愁。
符籙派的弟子還好，不允許隨便殺妖奪魂取魄修行，本就是宗門規矩，但對於一些人類散修，亦或是小宗門的修行者來說，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修行一途，資源不可或缺。
他們不像是大宗門，以及那些實力強大的存在，可以佔據靈氣充沛的寶地修行，也不像依附朝廷的修行者，可以通過貢獻來換取靈玉，但他們又不甘緩慢的練氣修行，想要加快修行速度，只能通過取別人的魂魄煉化，來強大自己。
人類他們一般是不敢動手的，因為大周朝廷會深究，任他們修為再強大，也難逃追責。
所以他們只敢對妖物動手，但現在，連妖物他們也不能動了。
「朝廷到底在搞什麼鬼，妖物的死活，關他們什麼事情？」
「連妖也不讓殺了，這讓我們怎麼修行？」
「可恨，實在是可恨……」
……
妖界對大周朝廷感恩戴德，人類修行者，卻因此對朝廷生出了怨氣，通過各種渠道，傳遞著他們的不滿。
神都，皇宮。
各郡地方官府，早在第一時間，就將這些消息反饋了回來。
早朝之上，幾名官員面有憂色，躬身道：「陛下，為了拉攏妖物，得罪人類同族，是不是有些不妥，此事是否需要再議……」
女皇還未開口，一道身影便從人群中站出來。
張春站在大殿中間，沉聲說道：「諸位大人此言差矣，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人與妖，都是世間生靈，人命是命，妖命也是命，大周作為天朝上國，要具有更加廣大的格局，眼睛不能只盯著一處。」
「再說了，拉攏妖族，給予他們公平的對待，更能凸顯我大周大國之氣度，也更能凸顯陛下的胸懷，拉攏妖族，有利於人妖兩族的和平相處，有利於各郡的穩定，有利於民心念力的凝聚……」
「那些一心只想殺戮，走歪門邪道的人族之修，對大周有什麼貢獻，憑什麼要慣著他們，他們配嗎？」
「再敢唧唧歪歪，挑動百姓情緒，就抓幾個殺雞儆猴……」
……
李慕頭號狗腿子張春的一番話，讓朝堂陷入了沉默。
此人話糙理不糙，收編妖族，對於朝廷有多少好處，是經過大家的幾番討論，一致認定的，無論是對於妖族還是大周，這都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出發，這也是大國氣度的體現，必將被後世所傳頌。
反而是某些人類修行者，自從走上修行之路後，便徹底脫離了大周的掌控，他們罔顧律法，以武犯禁，經常讓地方官府頭疼，朝廷其實是不鼓勵太多人修行的，為此，地方官府對於新生兒的戶籍，都是絕對保密的。
為了一些不服朝廷管教，經常製造混亂的人，動搖這項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顯然是愚蠢至極的表現。
很快的，朝臣的意見便和張春統一。
下朝之後，周嫵回到長樂宮，問梅大人道：「北苑還有沒有六進的宅子？」
梅大人道：「臣一會下去查查。」
周嫵點點頭，說道：「如果有的話，就賞給張春吧。」
梅大人感慨道：「這才一年多的時間，他都搬了好幾次家了。」
周嫵道：「賞吧，省的某人回來，說朕怠慢了他的人。」
說起某人，周嫵想起來，她已經三天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
這三天里，她催動靈螺，對面始終沒有任何反應，要說幾個月前，他卧底魅宗時，不回應他也倒罷了，這三天他到底在幹什麼？
周嫵再次催動靈螺，這一次，對面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