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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瑞·梅森住的公寓里未登記的電話猛然響起。

世界上只有兩個人知道那個號碼。一個是狄拉·史翠特,派瑞·梅森的機要秘書。另外一個是保羅·狄瑞克,狄瑞克偵探社的老闆。

正要出門的派瑞·梅森,拿起聽筒。

保羅·狄瑞克的聲音從電話中傳過來。「派瑞!我有個你可能想接的案子。」

「什麼案子?」

「你有沒有一直在看加州德州全球開發探勘公司爭奪委託權書的消息?」

「我知道有這樣的爭奪戰在進行,」梅森說。「我看過報紙上過去一星期來的廣告。」

「傑瑞·康威,那家公司的總裁,正在另一支電話上等著。他從公共電話亭打來的。他相當緊張不安,認為他中了圈套,想要馬上見你。」

「什麼樣的圈套?」梅森問道。「騷擾、企圖賄賂,或是——?」

「他不知道,」狄瑞克說,「不過他有一把左輪槍,而且那把槍新近發射過。當然,我只在電話中跟他談到要點,不過他有個頗不尋常的故事你應該會感興趣,而且他說他有足夠的錢付任何合理的酬勞。他想要採取行動!」

「一把左輪槍!」梅森說。

「不錯。」

「他怎麼拿到的?」

「他說他從一個女人手上拿到的。」

「什麼地方?」

「在一個飯店房間里。」

「他帶她去那裡嗎?」

「他說不是。他說他有一把那個房間的鑰匙,她進去抽出這把槍對著他,她緊張的手指抵在扳機上,而他從她手上把槍奪走。他離開那個地方以後,才注意到這把槍新近發射過,現在他怕他中了圈套了。」

「那是個鬼才相信的故事!」梅森說。

「我的印象也是這樣,」狄瑞克告訴他。「重要的是如果這傢伙會被逮捕,而他依賴的是那麼虛假的一個故事,那麼應該有人教教他至少說出一個聽起來合理可信的謊話。」

梅森說,「他們得自己去想出謊話來,保羅。」

「我知道,」保羅反駁說,「不過你可以指出這個謊話什麼地方充滿了漏洞。」

「他聽得見你在跟我說話嗎?」

「聽不見。」

「問問他這值不值得他付出一千美元聘約金,」梅森說。「如果值得,我就過去。」

「電話不要掛,」狄瑞克說:「他在另一條線上。」

過一會兒,狄瑞克的聲音又從電話中傳來。「喂,派瑞?」

「嗯——哼,」梅森說。

「康威說值兩千美元聘約金。他被嚇壞了。他認為他的麻煩太大了。」

「好,」梅森說。「要他到你的辦公室去開出一千元的支票。找兩個好手待命,我可能用得上他們。我這就過去。」

梅森關掉公寓的燈,驅車到保羅·狄瑞克的辦公室去。

梅森一進門,傑瑞·康威就躍了起來。

「我有個感覺,覺得我已經走進了一個陷阱,梅森先生,」他說。「我不知道有多糟。不過……呃,這場委託權爭奪戰牽涉到很多錢,另一邊的人願意做任何事情。他們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狄瑞克把一張支票順著桌面滑向派瑞·梅森。「我已經要康威開出支票作聘約金了,」他說。

「兩個待命的人找好了?」梅森問道。

狄瑞克點頭。

梅森挑上一把直背椅,把它旋轉過來讓椅背面對室中央。他跨坐在椅上,手肘撐在椅背上,對康威說,「好,開始說。」

「沒有多少時間,」康威緊張地說。「不管發生過什麼——」

「躲躲閃閃是沒有用的,」梅森說。「你得花時間告訴我事情經過。快速告訴我。從開頭開始。」

康威說,「事情從一通電話開始。」

「誰打的?」梅森問道。

「一個自稱是羅莎琳的年輕女人。」

「你見過她嗎?」

「我不認為。我不知道。」

「為什麼你不知道?」

「我今天晚上見到一個年輕女人她說她是羅莎琳的室友。我……我怕——」

「繼續,」梅森插嘴說。「不要怕!不要想逃避。告訴我詳情。」

康威說出了事情經過。梅森傾身向前,他的雙臂在椅背上交疊,下巴擱在手腕上,兩眼聚精會神地眯起。他沒發問,沒記筆記,只是面無表情聚精會神地傾聽。

當康威說完時,梅森說,「槍呢?」

康威從口袋裡把槍拿出來。

梅森沒碰槍。「打開彈匣,」他說。

康威旋開彈匣。

「轉一下讓燈光照到。」

康威轉動槍枝。

「把空彈殼拿出來,」梅森說。

康威取出彈殼。

梅森傾身過去聞了槍管和彈殼。「好,」他說,手仍然沒去碰槍。「放回去。把槍放回你的口袋裡。飯店房間的鑰匙呢?」

「在我這裡。」

「拿過來。」

康威把鑰匙遞給派瑞·梅森,梅森查看一下,然後丟進口袋裡。

梅森轉向保羅·狄瑞克。「我將要你跟我在一起,保羅。」

「我呢?」康威問道。

「你留在這裡。」

「我這把槍怎麼辦?」

「不怎麼辦!」

「我不該通知警方嗎?」

「還不到時候。」

「為什麼?」

「因為我們還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在那個房間的女人怎麼樣?」

「她什麼怎麼樣?」

「她是真的害怕或是在演戲?」

「她的手在發抖,槍在搖晃。」

「她出來時,只穿著胸罩和內褲?」

「是的。」

「漂亮?」

「她的身材很好。」

「可是她並不顯得難為情?」

「她害怕。」

「那不同。她難為情嗎?」

「我……我想只是害怕。她並沒有想……遮掩。」

「幾歲?」

「可能將近三十了。」

「金髮、黑髮或是紅髮?」

「她的頭上包著一條毛巾,我只能看見從脖子以下的全部——而且真的是全部。」

「眼睛呢?」

「我看不清眼睛的顏色。」

「戒指?」

「我沒注意到。」

「她從什麼地方拿出槍的?」

「顯然從寫字桌里。」

「然後呢?」

「她表現得好像她認為我會攻擊她或什麼的。她想要把她所有的錢都給我,求我不要傷害她。」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羅莎琳在電話中的聲音嗎?」

「不像。她臉上的黑泥好像已經硬了。她的嘴唇不太能動。你知道那種保養用的黑泥會有什麼作用。她說話的聲音濃厚——好像在睡覺的人講話的聲音。羅莎琳的聲音不同。

「我以前聽過羅莎琳的聲音。我覺得我聽過不少次。講話的速度不太像是她的聲音。」

「你不認為在飯店房間里的這個女孩是羅莎琳?」

「我不認為。」

「你不確定?」

「我什麼都不確定。」

「在這裡等我的消息,」梅森說。他朝私家偵探點點頭。「我們走,保羅。」

梅森走過去,把門打開。

「坐我的車或是你的?」他們在等電梯時,狄瑞克問道。

「我的,」梅森說。「就停在外面。」

「你開車嚇死我了,」狄瑞克告訴他。

梅森微笑。「不再會了。當約翰·譚米奇當報社交通版的主編時,他追蹤報導我所有的案子,指責我開車的方式。他引用了一些統計數字。」

「醫好了你?」狄瑞克問道。

「讓我充滿了基督精神,」梅森承認說。「等著瞧好了。」

「我懷疑,不過還是願意相信你的話,」保羅告訴他。

梅森小心翼翼地遵守一切交通規則,驅車到瑞德芬飯店,找到了一個停車位。

「要表明你自己的身份?」狄瑞克問道。

梅森搖頭。「我不表明身份,你到櫃檯去,問看看有沒有包斯威爾先生的任何信件。」

狄瑞克揚起雙眉。

「這麼一來,」梅森說,「我們就會知道那個職員記不記得康威進去問過相同的問題,如果他記得,他會懷疑地看著你,開始問你話,然後你可以表明你自己的身份,我們就這樣著手。」

「如果他不記得呢?」狄瑞克問道。

「那麼,」梅森說,「你就跟他談到他記住你的臉孔。那麼如果有任何人要他指認出到櫃檯去向他要包斯威爾信件的人,他在指認時就會發生困擾。」

「假使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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