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頓·狄威特法官向漢米爾頓·伯傑點點頭。「你想不想作開場白,伯傑先生?」
伯傑點點頭,從律師席上站起來,大搖大擺地走向陪審團席。
「各位陪審先生女士,」他說:「我將作一次最簡短的開場白。我們打算表明十月十六日,被告傑瑞·康威,是加州德州全球開發探勘公司——通常稱為德州全球公司——的總裁。
「康威先生跟公司以前的一名叫做吉福·法瑞爾的高級職員進行股票代理權爭奪戰。報紙上登有廣告,要求股票持有人將代理權書寄給誓言要投票讓法瑞爾先生掌權的一個委員會。股東大會,各位先生女士,是在離現在三天以後。在被告的堅持之下,本案交由法庭審理,好讓本案能在股東大會之前澄清。
「我們打算表明死者羅絲·卡爾弗特,受雇吉福·法瑞爾,從事一件機密的工作,為他謄打一份極為機密的已經收到的代理權書清單,她把名單打好交給了法瑞爾先生。
「我們打算表明,被告設法查明了死者在謄打那份名單。當他發現他賄賂不了她時,他就想逼她在槍口下交出那份名單。她抵抗,結果被射殺。
「接著,我們打算表明被告對新聞界和警方述說了一個完全荒唐的故事,用來解釋他為什麼出現在命案發生的那個房間。我們打算表明被告去找他目前的律師派瑞·梅森,跟這位狡猾的律師商談,遠在任何人知道發生了命案之前。我們打算表明派瑞·梅森立即採取他希望對被告來說會是很好的防衛的行動。
「被告被悄悄地帶到葛拉迪迪爾汽車旅館去,在21號房過夜。
「我們打算表明,至少經由合理的推論,當天晚上被告出去把犯罪的兇器埋起來。
「那是一把號碼740818,點三八口徑的柯爾特式手槍,而且毫無疑問的,各位先生女士,是射殺羅絲·卡爾弗特的武器。
「我們打算表明被告到瑞德芬飯店去,在向飯店職員報上假名,讓職員相信命案發生的那個房間里的年輕女人是他的秘書之後,上樓進入那個房間,我們打算表明命案發生的那個房間是被害人以這個假名租下的。我們打算表明,根據他自己所承認的,被告有一把那個房間的鑰匙,進入那個房間,在那裡待了相當一段時間,然後離開那個房間,立即去請教律師。我們將表明被告的律師早在警方之前就已經知道被殺的那個女人的身份,而且他唯一可能獲得這項資料的來源是被告。
「根據這項證據,各位先生女士,我們將要求判定被告一級謀殺罪。」
漢米爾頓·伯傑轉身,威風凜凜地走回律師席。
狄威特法官看著派瑞·梅森。「辯方想不想在這時候作開場白,或是想保留到稍後再說?」
梅森說:「我想現在就說,法官閣下。」他起身,走過去站在陪審團前面。
「希望庭上還有各位陪審先生女士會感到高興,」梅森說:「我將作我這輩子最簡短的一次開場白。
「被告被控一級謀殺。他牽連到一場德州全球公司的控制權爭奪戰,一家資產雄厚的公司。我們打算表明有人企圖陷害被害,讓他要不是被判定謀殺罪刑,就是因而聲明大損,以便從他手中奪走公司控制權。
「為了設下這種圈套,各位先生女士,就必須用上兩種證據之中的一種,或是結合兩種證據:那就是,偽證或是情況證據。我們打算表明在本案中兩種證據都用上了;在法律之下,檢方依據情況證據時,庭上會指示,如果辯方能舉出任何合理的無罪假設來說明情況證據,那麼各位陪審員便有責任接受這項假設而將被告無罪開釋。
「你們各位陪審員告訴過我們,你們將遵從庭上的訓示,而庭上會訓示你們那就是法律的規定。
「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預期無罪開釋的判決。」
梅森轉身正要走回律師席時,漢米爾頓·伯傑猛然站起來。
「庭上,」他說:「我覺得庭上應該告訴陪審團,提出合理的假設是辯方的責任。必須合情合理,而且合乎陪審員的常理。」
「本庭在訓示時會說到這方面,地方檢察官先生,」法官說:「繼續你的控訴吧。」
漢米爾頓·伯傑說:「我的第一位證人是何坎警官。」
何坎警官走向前,宣過誓,作證說明跟派瑞·梅森之間的談話,到飯店樓上,發現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癱在床上。
「你有沒有跟梅森先生談過他怎麼正好發現屍體的?」伯傑問道。
「有。」
「梅森當時怎麼說?」
「抗議,這個問題不適當、不相關、不重要,」梅森說。「談話時被告不在場。」
「梅森先生有沒有向你承認他發現屍體時是依代表某一委託人的律師身份行事?」
「有。」
「他有沒有說他當時是代表這名被告行事?」狄威特法官問道。
「他並沒這麼說。」
「抗議成立,至少目前是如此。」
「你到729房去?」漢米爾頓·伯傑問道。
「是的,先生。」
「你發現什麼?」
「我發現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體。」
「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
「死了?」
「死了。」
「你能不能描述一下屍體的姿勢?」
「她手腳張開,側躺著,右手臂舉起來好像想保護她自己而——」
「我要求刪除這部分的回答,」梅森說:「理由是證人妄下結論。」
「回答刪除,」狄威特法官說。「證人可以作證說明手的姿勢,但不能下結論說手為什麼會是那個姿勢。」
「向陪審團說明手的姿勢就可以了,」漢米爾頓·伯傑說,得意地微笑,知道儘管法官駁斥,那一點陪審團還是已經聽進去了。
何坎警官舉起他的手,顯示屍體手擺的姿勢。
「你到達飯店時是幾點?」伯傑問道。
「大約八點差十分。」
「你幾乎一到就馬上到那個房間去?」
「是的,先生。」
「你看見屍體是幾點?」
「我想大概是八點,我的筆記顯示我在八點四分時開始查看套房。」
「交互訊問,」漢米爾頓·伯傑突然說。
「屍體的右手擺出你剛剛示範的那個姿勢?」梅森問道。
「是的。」
「左手垂吊下來?」
「是的。」
「你有沒有碰屍體?」
「我碰手腕確定沒有脈搏。」
「哪一手的手腕,右手或是左手?」
「右手。」
「你發現沒有脈搏?」
「沒有。」
「右手舉起來像你剛剛示範的樣子?」
「是的。」
「不是擱在臉上?」
「不是,先生。」
「在手背和臉部之間有一段距離?」
「有。」
「那個女人死了而右手還舉在那裡?」
「當然,」何坎警官猛然說。「那是所謂的死後僵硬。」
「你懂什麼叫死後僵硬?」
「當然。」
「那是什麼?」
「是一個人被殺死以後發生的現象,屍體變成僵硬。」
「那麼右手舉在那裡時死後僵硬時的現象就發生了?對嗎?」
「對。」
「那麼,左手呢?」
「垂吊在床邊。」
「你有沒有碰左手?」
「有,我碰過左手。」
「你說是垂吊在床邊?」
「是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左手並沒有僵硬?」
「垂吊下來,從肩頭垂下來。」
「你有沒有移動過左手?」
「稍微移動過。」
「你移得動它?」
「當然。」
「鬆軟無力?」
「從肩頭垂下來,我並沒有試過去彎手肘。」
「可是手臂從肩頭垂下來,對嗎?」
「對。」
「謝謝你,」梅森說。「到此為止,我沒有進一步的問題了。」
「我的下一位證人是吉福·法瑞爾,」漢米爾頓·伯傑說。
法瑞爾靜肅地走向證人席。
一些女陪審員傾身向前注視著他精瘦的古銅色的臉。男陪審員打量的表情比較隨意,不過顯然這個人的態度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漢米爾頓·伯傑把法瑞爾交由他的副手馬汶·艾略特訊問。
「你認識諾頓·卡爾弗特太太嗎?」
「認識。」
「她的名字是羅絲?」
「對。」
「她結過婚了?」
「她結過婚,跟她丈夫分居了。」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