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不痛快的米勒

平湖鎮中心的小教堂已經被推倒,教堂廣場變成了一處大工地,上千名工匠頂著灼熱的太陽,在工地上揮汗如雨。

蘭德爾領修建大教堂,各村的村民爭先恐後,搶著幫工。對於信徒而言,親手為神聖的教堂砌一塊磚都是自己的榮耀,他們不會討要哪怕一個銅索爾的工錢。

教會修建教堂從來不為人力和工錢發愁,但建築材料和工匠的食宿還是必須負擔的。蘭德爾子爵包攬了大教堂工程的建築材料和伙食開銷,僅此一項就為教會節省了20多萬金索爾。

按照建築規劃,蘭德爾大教堂以灰岩為基石,青磚為主材,總佔地面積1.9萬平方米,可供3萬多人同時舉行彌撒,祈禱大廳寬達41米,長102米,中間拱頂最高45米。

教堂的主體部分預計5年後完工,剩下的就是外形特徵的雕琢,包括尖拱、壁柱、水晶窗和一百多個指向天空的尖塔,最高的足有97米高,僅次於126米高的銀白高塔和147米高的艾爾聖輝大教堂。除此之外,大教堂內外設有上千座形態大小各異的雕像,拱頂繪上壁畫。大教堂徹底竣工至少需要五十年。

蘭德爾大教堂的總體建築方案由維克多親自設計,強調容納各階層的信徒共同祈禱,華麗莊嚴且具有熱烈的世俗氣氛,集傳教、遊玩、藝術和知識收藏、醫療救助功能於一身,暗暗迎合封田集權制的需要,為當世首創。

維克多耗費巨資,歷時數十年修建蘭德爾大教堂除了有自身的政治目的,同時也想長期汲取教會積累的知識。

米勒神父聽了維克多的設計方案,老臉都笑成了一朵花,他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在工地上四處溜達。

今天,工人們卻沒有看到米勒神父熟悉的身影。

一輛載滿軍需物資的馬車停在平湖鎮外的道路上,馬車夫茫然無措地瞅著拉拉扯扯的兩位牧師老爺。幾名小教堂侍在旁邊偷偷發笑。

身穿四級牧師長袍的戴恩拽住米勒的胳膊,威嚴又不失和藹地對車夫說道:「信徒,在前方作戰的士兵需要這些物資,你趕緊上路,以免受到軍團長閣下的責罰!」

想起自己遲到的後果,馬車夫頓時縮了縮脖子,趕緊催動挽馬,喊了一句:「兩位牧師老爺,我先走了!」

「喂……別走啊,捎上我,捎上我一起……」

米勒好不容易掙開戴恩牧師的糾纏,向前追了幾步,見馬車越駛越快,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他只得停下腳步,轉身對著戴恩牧師怒叱道:「戴恩!我才是蘭德爾領的駐守神父,你是我的助手!」

戴恩一邊整理皺巴巴的牧師袍,一邊慢條斯理地說:「米勒大人,你是蘭德爾領的駐守神父,我是你的助理牧師。」

「那我的馬車呢?」米勒指著戴恩的鼻子,大聲命令道:「駐守神父要出行,你把我的馬車弄過來!」

「教堂的馬車壞了,正在修理。」戴恩牧師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

「好!」米勒神父氣極反笑,點頭說道:「馬車壞了,我就自己走過去。我只要想走,沒什麼地方是我去不了的。」說著,他朝兩名小教堂侍從招手:「來,跟我走著去河灘陣地。老師最擅長的就是用兩條腿走路,你們兩個小傢伙也得學會,用兩條腿走遠路……這裡面有許多講究。」

兩名教堂侍從互相望了望,小跑著追上老神父。戴恩和他的教堂侍從也跟了上來,他苦口婆心地勸道:「米勒大人,我和你都是傳教牧師。戰爭期間,我們無權干涉戰鬥牧師的事務。既然戰鬥牧師馬爾卡沒有尋求我們的幫助,我們就不應該放棄傳教牧師的職責。我們要是擅離職守,蘭德爾領的教務就全亂套了……病患沒人治療,沒人組織信徒祈禱……羔羊找不到牧者,只會以為蘭德爾領發生了全面戰爭。不僅蘭德爾領的運轉會出現嚴重問題,民眾一旦逃散,後果不堪設想!」

米勒神父步行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戴恩趁熱打鐵,痛心疾首地說道:「蘭德爾領的民眾有十萬人!安撫這十萬羔羊是吾主託付給蘭德爾領駐守牧師的責任。難道您要拋下十萬羔羊,讓他們惶恐不安?讓他們四散而逃,釀成無可挽回的災難?」

米勒終於停下腳步,猶豫著說道:「不是還有你嗎?」

「我怎麼能和您相比……蘭德爾教區是您一手創建的。教宗冕下臨走前,主持了平湖鎮的大禮拜,他當著上萬信徒的面,親自將權仗交到您的手上。」戴恩牧師訕笑著拍了一記馬屁,又正色說道:「戰爭期間,駐守神父不得擅自離開教堂……這是規矩,也是傳統。信徒只要在平湖鎮教堂看到您,他們就知道這裡還是聖光照耀之地。」

米勒皺起灰白的眉毛,喃喃說道:「怎麼會這麼麻煩?我以前在其他地方當神父可沒這多規矩。」

主動戰爭和全面防禦戰爭完全是兩種性質。岡比斯王國發起的魚人戰爭屬於進攻性的主動戰爭。領主有繼承人,駐守神父有副手牧師,他們完全可以在主動戰爭期間,離開領地或教區。

戴恩牧師故意混淆概念。米勒不了解具體的規定,卻知道戴恩沒有說實話。但米勒也承認戴恩的說法有些道理。米勒神父之所以停在原地,是因為他預知到維克多快到了。

戴恩還想再勸,遠方卻傳來迅鳥嘶鳴的聲音。沒過多久,蘭德爾子爵在幾十名迅鳥騎兵的簇擁下,跑到兩位神父的身邊。

「戴恩閣下,我想和米勒老爺單獨談談。」

維克多跳下迅鳥,笑容親切地朝戴恩牧師使了個眼色。

戴恩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招呼所有的教堂侍從離開。

「警戒。」維克多一聲令下,迅鳥輕騎兵紛紛散開。

維克多拉著米勒神父向路邊的樹林里走了幾步,鬆開他的胳膊笑道:「戴恩在克萊門特冕下的身邊當了10年的教堂侍從,又在培羅主教的手下做了整整12年的助理。他四十五歲不到就已經是四級牧師了,稱得上前途一片光明。教宗的學生現在給你當助手,可見你的面子有多大。」

「教會監督神眷牧師也不是一天了。」米勒神父面無表情地問道:「神眷牧師需要監督,領主要不要監督?」

維克多思索片刻,頜首說道:「領主接受駐守神父的監督。可如果我們的觀點有差異,怎麼辦?是不是該好好談談?」

「談!」米勒神父哼了一聲,找了根樹樁坐下,滿面怒容地問道:「就談談那些『黑帶子』。」

維克多淡淡地笑道:「你先說,你想怎樣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米勒神父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正在學習如何做一個駐守神父,你是希望我只向戴恩學習,還是希望我也向你學習?」

這個理由簡直太強大了。

維克多無法拒絕給一個強大的神眷者當老師,他興緻勃勃地拔出長劍,在草地上畫了一副簡易地圖,說道:「魚人蠢笨無腦,當它們在灘涂上遇到強敵,就會躲進河裡,召集更多的同伴,趕走灘涂上的入侵者。我們正是根據魚人的習性,發動河岸魚人戰爭,並建設港口。」

「金水河裡有無窮無盡的魚人,但岡比斯河岸的條件得天獨厚,連綿無盡的丘陵把河岸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河灘。河灘的面積限制了魚人的數量。蘭德爾領有十幾處河灘,可以供魚人奔跑的只有8處,其中一處是節制閘港口,其餘7處河灘當中最大的只能容納5000多魚人,最小的2000多魚人。」

「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維克多在地上划出一條線,說道:「魚人不會離開灘涂,我們在灘涂外面修築簡易工事和營地,也就是所謂的安全線。士兵離開安全線,進入河灘,把魚人趕進河裡,等它們召集水中的同類衝上岸,再退回安全線內。魚人分散後,士兵再次出擊,如此一來,蘭德爾領河段的魚人都被這七處河灘戰場吸引。河裡的魚人趕往戰場,無暇他顧。這時候,節制閘河灘的一萬多青壯僱工抓緊時間在河邊壘土造壩,為修建港口創造地形條件。」

「獠牙軍團的士兵排成一列,手持長矛,腰上綁著麻繩站在外圍,防止僱工被魚人拖進河裡。即便保護措施再周密,到目前為止,還是有一個士兵和兩個僱工被魚人拖進河裡……負責吸引魚人的士兵越鬆懈,僱工和警戒士兵承受的傷亡就越大……」說到這裡,維克多緩了緩,自嘲地笑道:「相比他們,我的僱傭士兵簡直是在做遊戲!我們完全掌握戰場主動的情況下,我都不知道那些白痴怎麼會崩潰的?」

「他們看到數千魚人衝上來,便不聽命令,把軍官丟在河灘上,轉身就跑。」維克多伸出四個手指頭,恨恨地說道:「我的三個百夫長,一個大隊長,還有他們的衛兵全戰死了!那個大隊長還是跟了我快六年的戰熊老兵……當然,他們治軍無能,死了活該。」

「我的軍官該死,那些逃兵該不該死?」

「這不是你逼迫他們送死的借口!」

米勒神父跳起來,痛心疾首地說道:「他們兩年前還只是農夫,其他僱傭軍大隊的表現未必比他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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