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御前會議

維克多登上領主宅邸的四樓,一身黃色束腰連衣裙的妮可正俏生生地站在會議室門口。

「親愛的,快進來。」她微笑著上前挽住心上人的胳膊,推開鐵橡木大門,「夫人正準備派人找你,你就回來了。」

會議室內,約克家族的大小領主和九位白銀騎士齊聚一堂,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走進來的維克多。西爾維婭坐在主位上,轉過頭沖維克多嫣然一笑,柔聲道:「親愛的,請坐到我的身邊。」

銀月莊園四樓的會議室與傳統的領主大廳不同。

領主大廳類似教室,大領主高居王座,右手是領主夫人,左手是家族第一繼承人,王座的對面是一張張三人桌,代表附庸領主夫婦和繼承人的位置。

這間會議室仿照現代會議室,中間擺放著一張橢圓形的紅木拼桌,可供40個人入座,桌子的外圍還有一圈牛皮沙發椅。這樣的布局勝在親切隨和,但無法體現家族領袖的權威,違反禮制就算不得正式場合。

不過,維克多不想看到約克公爵和西爾維婭坐在一塊,這讓他很彆扭。當然,恩比瑟·約克同樣不願意待在西爾維婭的身邊。神靈騎士的嫌棄總是以精神威壓的方式,明確表露出「別接近我」的信號,凡人很難抵擋這種無形的壓力,恩比瑟一旦靠近西爾維婭就會滿頭冷汗,如坐針氈。

維克多在西爾維婭的身側坐下,看到恩比瑟和凱特琳娜在會議長桌的對面,周圍人對此視若無睹,彷彿他才是約克家族的公爵。維克多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仔細觀察後發現,會議室的座次安排別有蹊蹺。

約克公爵和凱特琳娜夫人的左右手分別是大騎士布魯斯和翠絲莉的哥哥瑞文子爵,排在後面的是四位男爵領主。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新冊封的附庸領主,非常依賴公爵的支持,算得上是恩比瑟的嫡系。

接下來是大騎士吉瑞斯子爵和梅特洛子爵,他們的領地護衛著公爵直屬領,兩人輪流戍守中部要塞,與恩比瑟的關係較為親近。

然後是哈納斯子爵和沃爾特子爵,這兩位大騎士曾經侍奉東部三行省的兩位伯爵。在各自的主君被尼奧維斯特以叛逆罪名絞死之後,他們接受西爾維婭的招攬,宣誓效忠,成為約克家族的附庸領主。他們的位置恰好在會議桌的中間。

再往後,佛瑞德子爵、奧黛爾夫人、特爾蘭登伯爵和烏蓮娜夫人,四位大騎士相對而坐。他們是約克公爵的弟弟和堂叔,論實力、論血脈,論繼承權都足以挑戰恩比瑟和凱特琳娜的地位。

最後才是薔薇莊園的智囊團成員、妮可、守護騎士翠絲莉、維克多和西爾維婭。

如果倒過來看,恩比瑟和凱特琳娜的位置才是主座,他們按照遠近親疏來排列位置。正過來看,薔薇莊園根據附庸領主的實力安排座次。

維克多仔細想想,發現西爾維婭剝奪恩比瑟自由進出薔薇莊園的權利是發生在凱特琳娜晉陞大騎士之後,也就是說,無論有沒有維克多的存在,西爾維婭都要讓凱特琳娜代行公爵夫人的職責,使薔薇莊園跳出公爵夫人宅邸的局限,成為約克家族的最高權力機構。

恩比瑟弱小的時候,西爾維婭必須扶持他。布魯斯和凱特琳娜先後踏入白銀領域,恩比瑟一脈羽翼豐|滿,她便擺脫了公爵夫人的角色,行使家族守護者的職權。

神靈騎士給附庸領主的壓力太大,唯有充當客觀公正的守護者,西爾維婭才能豎立自身的權威,確保約克家族的團結與穩定。

實際上,西爾維婭現在是人馬丘陵的女王,翠絲莉和妮可是女王的親衛首領,維克多是內相,恩比瑟是王位繼承人,其他人則是女王的領主。

這是一場薔薇女王的御前會議!

維克多撐著下巴,盯著西爾維婭完美的側臉,心想:我剛穿越過來,就睡了一個女王……還是我剛過來就被女王給臨幸了?

西爾維婭精神敏銳,心思玲瓏,親密愛人的心理活動她了如指掌,悄悄地用高跟鞋在維克多的腳背上使勁碾了碾,挑著柳眉道:「親愛的,教宗冕下和你談了什麼?」似笑非笑的神情彷彿在說:給我等著,待會再收拾你。

維克多抿了抿嘴唇,把與克萊門特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教宗支持我的僱傭軍團,他明確三個條件,第一,盡量安置流民;第二,僱傭軍團和神職者不參與領主之間的戰爭;第三,蘭德爾領的管事、執事和軍官必須在學校接受見習牧師的培訓。」他總結道。

西爾維婭思索片刻,問道:「你站在蘭德爾家族立場上,對教宗提議有什麼看法?」

維克多沉吟著道:「我有兩個選擇,繼續吸納流民,擴充僱傭軍團。或者有限度的吸納流民,把現有的流民家庭轉化為蘭德爾領的子民家庭,專心培養下一代的士兵。我偏向第二種選擇。」

「首先,大量吸收流民會挑戰蘭德爾領的行政體系,增加安置成本。其次,流民僱傭士兵的訓練時間太短,戰鬥力和忠誠都難以保證,還特別容易被滲透。最後一點,僱傭士兵的實力不足,他們的傷亡一定很大,死的人多了,我會非常被動,甚至有被教會制裁的危險。」

「教宗為我解決了大多數難題。他安排見習牧師開設學校,幫我轉化流民,培養士兵和執事。而戰鬥牧師協同僱傭軍作戰,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士兵的戰鬥力、勇氣和生存能力。戰鬥牧師都參與其中,教會沒有任何理由追究我的責任。換句話說,在開拓戰爭中僱傭軍的犧牲合理合法。」

「最重要的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維克多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說道:「如果我拒絕教宗的提議,意味著教會保留問責的權利,神父只要稍稍鼓動,那我只有解散僱傭軍團,可我的封臣士兵太少,沒了僱傭軍,我拿什麼去守衛南部要塞?更別提開拓南大陸了。」他側過腦袋說道:「親愛的,我只能同意教宗冕下的條件。」

西爾維婭微微頜首,又問道:「那你知道克萊門特的意圖嗎?」

「難以捉摸……」維克多搖了搖頭,說道:「我想,你這裡肯定有答案。」

西爾維婭點頭道:「我收到消息,王國南方教區的薩恩將接替拉扎魯斯,擔任岡比斯的紅衣大主教。塞恩是塔莫爾牧首的親信,而塔莫爾曾經與克萊門特爭奪過教宗的寶座。」

「教會內部的關係錯綜複雜,樞機院三大首席牧師分別是克萊門特、塔莫爾和弗里德斯。弗里德斯背靠光輝騎士團,把持撒桑帝國和沃頓大草原的教務。多鐸王國和蘇斯王國的紅衣大主教都是塔莫爾的親信。納維爾、岡比斯和博瑞王國屬於克萊門特的勢力範圍。」西爾維婭頓了頓道:「現在,岡比斯的教務即將落入塔莫爾的手裡,你對此有什麼聯想嗎?」

維克多皺了皺眉,喃喃道:「培羅也是岡比斯紅衣主教的熱門人選,他擔任人馬丘陵的主教,因此失去了披上紅袍的機會……克萊門特為什麼要讓他的弟子放棄岡比斯大教區?」

西爾維婭輕笑一聲,蔚藍的雙眸閃耀著睿智的光芒:「未來二十年是領主們推廣新農牧、積蓄力量,整合內外的時期。克萊門特判斷的沒有錯,新農牧一旦成功,領主和封臣就會驅逐流民僱工,為子民家庭騰出生存空間。」

「撒桑帝國一直在抵禦北部荒野的獸人。光輝騎士團肩負著消除獸人威脅,光復人類故土的責任,他們利用流民遷徙,整合帝國內部勢力,任何人都不能指責他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弗里德斯會把大草原教區丟給克萊門特,好讓他接過安置流民的包袱。」

「克萊門特身為當代教宗,安置流民責無旁貸。問題是,該怎麼安置?」

「人馬丘陵有土地,納維爾王國修建超大規模的水利工程,需要數量眾多的僱工,也有開發土地的潛力。可是,安置大量流民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我們需要忠誠的子民,勇敢的士兵。二十年的時間足夠子民繁衍壯大,我們為什麼還要接納軟弱的流民?」西爾維婭環顧全場,淡淡的道:「幾乎所有的領主都這麼想。克萊門特顯然有不同的看法。」

「誰開拓,誰佔有。如果按照傳統的開拓方式,我們競爭不過奧古斯特家族,納維爾競爭不過撒桑帝國。而維克多的僱傭軍團或許是我們在開拓中崛起的契機。」

「同樣的道理,撒桑帝國如果在開拓中拔得頭籌,光輝騎士團可以召集更多的神職者,弗里德斯的聲望隨之大漲,他必定會代表光輝騎士團重掌樞機院,出任新教宗。可如果納維爾王國和人馬丘陵利用僱傭軍團掌握開拓的主導權,教會的資源就會向克萊門特偏斜,這也是他反敗為勝的唯一機會。」

「安置流民是大局,開拓領土是大勢,大局大勢都在克萊門特這一邊,光輝騎士團也得向樞機院低頭。」

「我們原本的戰略是,擴充獠牙軍團,組建開拓民兵團,招募流民擔任輜重兵。以獠牙軍團為戰鬥主力,開拓民兵為防禦主力,流民輜重兵承擔運輸補給、修建防禦設施、開拓耕地的後勤任務。現在,克萊門特給了我們第二種選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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