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公共運輸網路

銀月莊園。

維克多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著西爾維婭送給他的蠍尾骨珠,他面前的書寫台上釘著一封嶄新的信箋。

信箋的樣式和材質是最普通的羊皮捲軸,上面的字跡和火漆印鑒散發著酸朽的味道,等墨水和火漆都干透了之後,這種味道才會消散,那時這封信箋才稱得上是羊皮捲軸。

其實維克多大可不必這樣小心,培羅主教帶走了信箋副本,就算兩封捲軸都損毀了,領主和主教共同簽字的告示就粘貼在教堂大門前,神前公證已經生效,教會絕不會否認。

神前公證是光明新約的產物,它是指貴族在光輝之主見證下達成契約,並由光輝之主的世俗僕人監督。神前公證具有最高優先權,神聖不可侵犯,如有違背,教會的裁判所將直接干預契約執行。

對領主貴族而言神前公證沒有多少實際作用。貴族重視信譽,背信棄義的行為會令家族蒙羞,哪怕是口頭承諾也不例外。但是,神前公證的出現標誌著聖騎士集團在權力鬥爭中大獲全勝,佔據了教會的主導地位,教會的整體策略也隨之發生轉變,開始積极參与領主貴族的內部事務,努力擴大自身的影響力。

所以,神前公證遭到白塔領主的堅決抵制,又被撒桑領主消極對待,可以說應者寥寥。維克多在短短四年內,舉行兩次神前公證,堪稱領主中的一朵奇葩。尤其這一次神前公證的內容和締結對象都是絕無僅有的。

蘭德爾家族神前公證的核心條款只有一個:凡是在蘭德爾領出資建房的自由民家庭即成為蘭德爾子爵大人的在冊子民,蘭德爾家族宣誓不侵犯其私有財產,由教會進行監督。

維克多原本想要寫上:在冊子民的財產受蘭德爾子爵保護。培羅主教卻認為這是多此一舉,因為保護和奉獻分別是領主和民眾的責任。維克多又提出向教會繳納保證金,培羅主教非常霸氣的說了一句:不需要。

不侵犯、不保護和不需要的意思是,蘭德爾家族世世代代都不能隨意剝奪自由民的財產,在冊子民因為遇到天災人禍而蒙受損失,那該怎麼辦還怎麼辦,總不能讓領主賠償子民。如果蘭德爾家族違背諾言,教會自然有能力干預。

維克多當時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犯二了。

現實就是如此,在這個神靈顯聖,騎士稱雄的時代,沒有力量的凡民只能是最底層。領地中的一切財富都屬於領主,這其中也包括房屋,何況人類一直處於戰爭狀態,領主徵收財富,抵禦外敵,合情合理,連凡民自己也承認這一點。維克多聲稱保護子民的財產完全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純屬自作多情。

或許,有些領主會認為蘭德爾子爵是窮瘋了,為了榨取自由民的錢財,不惜給自己的脖子套個枷鎖。

維克多要是真的這麼想,把領主們都當成白痴,那他自己才是個傻瓜。

西爾維婭默認的態度以及培羅主教臨走前那讚賞的眼神足以證明,領主和教會高層都不缺乏政治智慧,在他們的眼中蘭德爾家族的神前公證非常符合開拓領的實際需要。蘭德爾子爵利用教會的金字招牌,吸引人口的同時順便榨取財富,是非常高明的手段。

所謂的枷鎖其實是領主的宣言和自我約束,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維克多不是第一個自我約束的上流人物,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其中最著名的大人物是光輝教會的創始人——初代教皇伊諾克。

光輝法典規定教會不得執掌世俗政權,不得從事商業貿易。正是因為伊諾克的自我約束才有光輝教會的長盛不衰,也給了維克多可乘之機。

維克多的政治智慧也許比不上那些老辣的領主,可他畢竟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的世界,論見識,他甩領主們幾條街那麼遠。維克多的神前公證不僅僅是吸錢吸人那麼簡單,他還有更長遠的考慮。

自由民當中也有出類拔萃的角色,他們有錢,有能力,有見識,還有難以估量的人脈資源,他們也許是某個村長的次子,或者是某個士兵表弟,又或者是某個治安官的便宜小舅子,這些人都是維克多所需要的。問題在於,他們不敢前往開拓領,他們怕被薅光了羊毛。

一般情況下,領主不會隨意侵犯自由民的財產,可是自由民之間尚且有巧取豪奪的現象,何況開拓領主呢?教會對這種事情向來是睜隻眼閉隻眼。現在蘭德爾子領的神前公證足以打消自由民的顧慮。

按照維克多的設想,有教會的保證加上公共馬車,自由民中的富人會搶著來蘭德爾領購房入戶,他們平時在野柳城做生意賺錢,在平湖鎮定居消費。這不但能拉動蘭德領的經濟增長,自由民的人脈資源也將為維克多所用。

公共馬車是整個計畫中最關鍵的一環!

書房門被推開,一個窈窕婀娜的身影夾著一股香風走了進來。

「親愛的,我來了。」愛麗絲巧笑倩兮地說道。

維克多皺眉道:「怎麼才來?還不敲門!」

「我剛剛去沐浴了,還換了身衣服。」愛麗絲輕笑著轉了圈,說道:「好看嗎?」

維克多眼睛一亮,愛麗絲原本就美貌動人,精心打扮之後更是艷若桃李,酒紅色的秀髮盤了個貴婦髻,露出優美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纖足踩著一雙秀氣的高跟鞋,黑色蛛絲長裙,低胸、束腰、露背的設計將美好的曲線,瑩潤光潔的肌膚顯示的淋漓盡致,裙擺是四片半透明的薄紗,隨著她的轉動,裙角飛揚,兩條雪白修長的美|腿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猶如一朵盛開的黑鳶花。

還學會了走貓步……是不是連絲|襪也快有了?看來,我放了個魔鬼出來……

愛麗絲邁著步伐款款走來,維克多說道:「你怎麼會有這身衣服?」

「這是朱蒂夫人送給我的,現在貴婦們都這麼穿。」愛麗絲嬌嗔道:「大人,你還沒回答我呢。」

「挺好看的。」維克多剛說完,臉色突然一變,追問道:「你們不會在布里亞特家族的舞會上穿這種衣服吧?」

「這是貴婦之間的私密,怎麼能在舞會上穿?」愛麗絲轉念間就明白自己的丈夫在吃醋,暗暗竊喜的同時,又媚聲道:「朱蒂姐姐特地囑咐我穿給大人看,如果你喜歡,她也會穿給你看。」

維克多鬆了口氣,說道:「我要和你談正事,不是讓你誘惑我的。」

「服侍您才是我的職責。」愛麗絲直接坐在維克多的腿上,道:「愛麗娜和莉莉婭都陪在您身邊,只有我不停地往返野柳城和銀月莊園,回來的時候還不見得能碰到您。大人,您能找一個人接替我的工作嗎?」

莉莉婭大權在握,愛麗娜姐妹沒有半點羨慕的意思,她們只在乎爭風吃醋,不在乎爭權奪利。貴族天生高高在上,不要說莉莉婭,就連納爾森在愛麗娜姐妹面前也顯得縮手縮腳。維克多作為貴族領主根本不需要擔心手下篡權,整個人類世界的力量都在維繫他的權威和統治。但是,他又必須讓愛麗娜姐妹參與領地事務,否則約克家族將提前派遣人手加入蘭德爾家族。

「不行。」維克多問道:「家族的粗糖和馬車生意怎麼樣了?」

愛麗絲倒也不敢誤事,說道:「這兩天,幾個大家族的商隊把50萬磅的粗糖搶購一空,商鋪收入1500金索爾。馬車的行情很一般,這個月只賣掉18輛馬車,收入540金索爾。」

「粗糖現在是戰略物資,緊俏很正常。」維克多點點頭,說道:「我馬上會調運1200萬磅的粗糖去野柳城,其中1000萬磅是留給索菲婭侯爵的份額,其餘200萬磅可以出售,但價格要漲到12銅索爾每磅。另外,記得給商販留下20萬磅的份額,但不允許他們提高市場零售價。」

「粗糖是戰略物資?太好了!」愛麗絲歡呼了一聲,問道:「那留給夫人的粗糖份額,定什麼價格?」

「夫人?」維克多茫然地說道:「西爾維婭沒和我說要採購粗糖啊。」

「哦,是索菲婭女侯爵。」愛麗絲悄悄吐了一下舌頭,連忙糾正道。

維克多微微有些失神,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普通人永遠不能撼動貴族的地位,而貴族之間也有上下之別,雖然他與索菲婭有著不可調和的利益矛盾,索菲婭仍然對蘭德爾家族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如果維克多發生意外,蘭德爾家族的任何人都不敢忤逆索菲婭子爵夫人,當然索菲婭必須第一時間放棄侯爵爵位,投靠約克家族,否則西爾維婭會親手殺了她。如果索菲婭發生意外,維克多什麼事都不會有。

維克多突然對索菲婭生出了一絲憐憫和欣賞,這個女人堅持獨立自主,在各大勢力中周旋,不啻於在鋼絲繩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摔入萬丈深淵。而且這幾乎是必然的結局,國王的對商會的扶持可不是為了造就一個富可敵國的商業貴族,大型商會有錢無實力,如同待宰的肥豬,絕無倖免的可能。

正如西爾維婭所說,不選擇陣營的貴族寸步難行。維克多當初傲氣十足,碰的滿頭包之後,還不是立刻找了個靠山。索菲婭原本可以抱緊王后的大腿,雖然會失去絕大多數財富,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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