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陰影進逼

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遠方的天空剛剛泛白,羅傑斯就被喧鬧的黎雀喚醒。篝火已經熄滅,慘白的餘燼上冒著淡淡的青煙,有的人還蜷在羊皮毯子里安睡,有的已經不見了蹤影。羅傑斯伸了一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小心翼翼地穿過地上的人堆,徑直向溪邊走去,途中還朝放哨的同伴討好地笑了笑,那名同伴則淡淡地點頭。

掬起一捧清涼的溪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臉,又美美地喝了幾口,待溪水平復,映入羅傑斯眼帘的是一張稚嫩的臉,那是他自己。

除了自己,其他的一切對於羅傑斯來說都是陌生的。六天前,羅傑斯加入了這伙傭兵,第一次離開熟悉的山林,走的是一條陌生的路,身邊是陌生的同伴,周圍是陌生的樹林,這讓少年山民有些興奮。

這些同伴自稱是戰錘傭兵團的傭兵,那位鐵鎚大叔是這個傭兵團的團長,現在羅傑斯也成了戰錘傭兵。儘管羅傑斯並不知道傭兵是幹什麼的,但還是緊緊地跟著隊伍,他從小就明白,獵人離開了集體就成了獵物。羅傑斯發現,這一路上傭兵們幾乎不走山路。白天的時候,大家沿著山林的外圍前進,到了夜晚,則進入山區紮營。傭兵團里除了團長那樣的成年人,還有六個和他差不多年輕的年輕傭兵,只是這些少男少女對羅傑斯並不友善,幸好傭兵團里有七個傢伙願意和羅傑斯說話,他們自稱是商人。

這些商人給羅傑斯留下了奇怪的印象。他們那天最後進入山寨,看到地上的血跡和屍體,就像受了驚的山猿,一個個吱哇亂叫,瑟瑟發抖,高聲頌念什麼光輝之主如何如何。不過,他們很快又興高采烈地拿出鹽巴,箭簇等貨物和寨子里的人交換琥珀、草藥和獸皮。羅傑斯很困惑,山寨都被攻破了,寨子里的東西和女人都屬於他們,為什麼還要交換?

羅傑斯有種特殊的本領,他能感覺到危險和別人的情緒。羅傑斯注意到,商人們沒事就喜歡數琥珀,而且越數越開心。於是,他趁商人們心情最好的時候,提了這個問題。那個叫韋奇的胖商人很大方地告訴他,商人要的是名聲,追求的是利潤,搶劫壞了名聲不說,還只能搶一次,而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羅傑斯很煩惱,他完全聽不懂,但他願意學。直覺告訴羅傑斯,只有弄明白了這些道理,才能融入傭兵團。

鐵鎚也很煩惱,因為他迷路了。

六天前,他們攻破了那個山寨,也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山寨附近的領主是墨菲男爵,他是索林姆家的附庸領主。恰好索林姆侯爵的次子特別熱衷於狩獵,但領主不能無節制的狩獵。為了討好索林姆家,墨菲男爵試圖控制那片山林,作為索林姆次子打獵的場所。山林中有四個村寨,五百多號山民,無論是驅趕還是屠殺,都不能解決問題,沒了山民,怪物或者其他山民總會過來佔地盤,而派遣士兵長期駐紮也很不現實。因此,墨菲男爵扶持了一個傀儡,那就是山民首領穆爾。男爵明確告訴穆爾,這片山林將成為索林姆侯爵次子的獵場,他不再允許山民狩獵,也不允許山民遷徙,山民依靠採集為生,用琥珀和草藥交換生活物資,同時男爵還打算在山林中投放猛獸。

穆爾原本是山民中的無賴,被趕出村寨以後,居然搭上了領主的關係,男爵的要求他忙不迭地全答應了下來。然後,穆爾帶著領主的軍隊幹掉了流放自己的山民首領,成了山寨的頭,接著他又開始吞併其他三座山寨,當山民們聽說以後不能打獵了,反抗的尤為激烈,近兩百人或死或逃。

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穆爾和他的親信被山民們活活打死,戰錘傭兵團執行了傭兵手冊第三條,用物資交換了一些山貨,讓山民自謀出路,再搗毀山寨。那些倖存者無論是重建山寨,還是投靠其他山民,都會把戰錘傭兵團的強悍和規矩傳出去。

交易就是朋友,不交易就是敵人!

山民親手打死了穆爾,便各自逃散,不太可能帶著領主的騎士追蹤傭兵團。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戰鬥,戰錘傭兵團還是迅速離開那片區域,結果卻發現路不對。

鐵鎚站在高處,放眼望去是一片浩瀚遼闊的森林,再看看手中地圖,明明應該是山林,他破口罵道:「都說巴羅爾是個聰明人,花重金買的地圖竟是個假貨!這他媽到底是那?」

「前面的路就不對了。按地圖上的標註,那個山寨附近的領主根本不是什麼墨菲男爵。現在我們又不能回頭,誰知道那個男爵有沒有追捕我們?」

費米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基德眺望著下面濃密的森林,說道:「這麼大一片森林,應是岡比斯的幽暗森林。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在幽暗森林的那個角?」

幽暗森林是岡比斯王國最大的森林,有22000平方公里大小,幽深難測,怪物眾多,鮮有人類踏足。據說曾有騎士率領一百多人的軍隊進入幽暗森林勘探資源,卻沒有一個人能跑出來。自此以後,幽暗森林成了普通人的禁區。傭兵團只知道下面可能是幽暗森林,卻不知道這裡是森林的那個角落,沒了地圖,後面的路該怎麼走,成了一個難題。

三個人合計了半天,也沒有任何頭緒,鐵鎚不耐煩地說道:「算了,先去吃早飯。再找那些菜鳥問問。」

營地里的人都已經起身,他們將羊皮毯捲起紮好,隨時都可以上路,自由民商販指揮新手傭兵把皮貨、草藥一一攤開,接受陽光的照射。見到三個首領走過來,幾個機靈的山民少年,迅速把篝火的余灰掃開,從地下挖出許多煨好的地薯,那是昨夜生火的時候,埋在火堆下面的。這時候取出來的地薯還是熱乎乎的,噴香撲鼻,令人胃口大開。

草草吃完早飯,鐵鎚把羅傑斯叫了過來。

「小大個子,你知道周圍是那個貴族老爺的領地嗎?」

羅傑斯身材高大強壯,彷彿成年男人,但他只是個15歲的山民少年,對外面的世界一竅不通,就連墨菲男爵也最近才聽說。羅傑斯不停地搖頭,鐵鎚嘆了口氣,基德則去找胖韋奇了解情況。

「韋奇老闆,你知不知道,墨菲男爵的鄰居是那位領主老爺?」

「我那裡能知道?這是我第二次出遠門。」胖韋奇忙著晾曬紅筋草,頭也沒抬一下,旁邊曬羚牛皮的道奇也說:「就是現在,我們路過幾個領地我都不知道。」

「都是些沒見識的傢伙!」費米憤憤地哼了一聲。

將最後一株紅筋草放好,韋奇滿意地拍拍手,抬頭看到三個愁眉苦臉的傭兵團長,心裡「咯噔」了一下。

「鐵鎚團長,不會是迷路了吧?!」

聽到這話,幾個商販立刻圍了上來,鐵鎚只得將情況告訴他們。

「現在,我們不能回頭,也不能直接進入其他領主的地盤,要找個偏僻的地方繞回去。」

韋奇頓時急了,連忙叫道:「回去?為什麼要回去?不是說好了去納維爾王國嗎?我們還有好多東西沒換,怎麼能回去?鐵鎚團長,你聽我說,我們總共換到64顆頂級琥珀,每顆琥珀價值10個金索爾以上,還有3顆黃紋琥珀,至少能賣300個金索爾。這些寶貝是用150磅鹽加上5000個箭頭換回來的,成本還不到利潤的一個零頭。聽說納維爾琥珀的品質更好,都走這麼遠了,怎麼也要去看看吧?」

「沒說要回去,但是沒有地圖,又不認識路,怎麼去納維爾?」鐵鎚悶悶地說道。

「那就找個鎮子問人,最好能買張地圖。」道奇剛說完,另一個自由民商販卻跳起來反對,「帶了這麼多值錢的東西,我們在這裡又沒路子,還不被人搶?領主老爺不會幹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其他的人可不好說!」

韋奇站出來說道:「肯定要跑一趟鎮子,鹽已經不多了,亞麻布也沒了。有些山貨要趕緊出手,山民的皮貨處理地不好,尤其那些羚牛皮,嬌貴的很,再不出貨就要爛手上了,獸角特別佔地方,也要賣掉,還有那些蜂蜜,要是摔了就全完了!」

「對!對!對!必須找個鎮子出貨,這些羚牛皮是給騎士大人做鎧甲內襯用的,特別講究品相,有瑕疵的皮子和完美的皮子,價格能差十倍!再不找皮匠處理一下,這些就都不值錢了!」專營皮貨生意的自由民商販連聲附和。

「那要是被人搶了怎麼辦?還不是血本無歸?!」

商販們沉默不語,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生意,被地頭蛇盤剝是必然的,但要是被黑幫盯上了,那才叫人財兩失。

「我們不會進鎮子!傭兵團進村鎮有規矩,要按人頭交錢,所有的東西都要被檢查一遍,還只能在指定的地方落腳。否則,按盜匪論。我們可都是沒有背景的自由民,誰也不能保證什麼。」鐵鎚斬釘截鐵地說道。

商人們紛紛露出沮喪的神情,基德卻不動聲色地說道:「傭兵團不進鎮,我們在野外紮營,但可以派些人手陪你們進去,只要不|穿護甲,不帶弓弩長矛就沒問題。那些值錢的貨物丟給我們看管,你們去購買補給,出售貨物。我們負責鎮子外面的安全,鎮子裡面就看你們自己,怎麼樣?」

「那太好了!」韋奇高興地說道,只要上下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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