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來離島的三個月,貝芷意一直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病毒信、火災,海底世界、水母沙灘還有鯊魚,她在這個地方工作能力得到了肯定,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追求,自己那不合時宜的性格、說不出口的缺點,在這個島嶼上,似乎都不再是問題。

這個島,像是她的桃花源。

和安不但寵她還尊重她,一個被妥帖的愛護成珍寶的女人,哪怕臉皮很薄很容易害羞,也已經逐漸的被寵出了一些女人嬌態。

她對親密接觸思想守舊,只是因為她覺得未來未知,她同和安之間的未來,從來都不是未知。

她把自己關在衛生間里,瞪著那個能躺下兩個人的大浴缸,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他們晚飯仍然是在露台上吃的,和安點了一瓶紅酒,她喝了半瓶,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適合做壞事。

她要走了。

戀愛一個月以來,這可能是他們遇到的最大的危機,她要回去面對父母,和安要去美國爭取生態酒店的資金。

他們分開後的事情,都是難事,沒有海底世界,沒有水母沙灘,也沒有大青鯊群。

沒有擁抱。

沒有親吻。

貝芷意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想要給這一個月的戀愛留一個結尾,開啟一個開端。

一直以來都是和安掌控的戀愛節奏,這一次,她想要主動。

他們是平等的人,施與受應該也是平等的。

和安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面,教會了她如何愛人,在離別的時候,她想讓和安拆開禮物。

她總覺得,和安一直沒有再進一步,應該就是在等她。

他習慣給她留一條後路。

而她,想在和安面前,無路可退。

貝芷意是個保守到骨子裡的人,她在衛生間里做了半個小時自我鼓勵,確定了自己要做什麼之後,外在的唯一表現,就是把睡衣的扣子,解開了一個。

她的睡衣是保守的襯衫款式,解開了一個風紀扣,對整件襯衫沒有造成任何可能的視覺衝擊。

直男和安不可能發現,他和往常一樣親了下她的額頭,進衛生間洗漱之前還提醒她:「衣服多穿點,你有陣子沒吹空調了,小心感冒。」

「……」貝芷意乖巧的點頭,扣好了做了半個小時思想鬥爭後解開的扣子。

上床之前,她又試圖做出點什麼。

明示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暗示的話……

她咬著嘴唇盯著那張蜜月大床,這種事她不在行,但是今天下定了決心,又覺得非做不可。

她非常在意和安在按摩的時候埋下去的頭,雖然她猜測不到原因,但是總覺得,和這件事應該多少有些關係。

一直都是和安給她安全感,她也應該給他一些安全感的,不是蒼白的告訴他她一定會回來,也不是認認真真的去做每一件他讓她去做的事。

和安,可能要的是認同。

很微妙的,保守的她願意把一切都交給他的那種認同。

衛生間裡面的水聲漸漸的停了,貝芷意飛快的跳上床,糾結了一下決定四仰八叉的躺在中間。

這樣他過來了,他們就會有肢體接觸。

她要不要再解開一顆扣子……

可是這樣看起來會不會很刻意……

「你臉怎麼那麼紅?」和安一身水汽的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貝芷意表情古怪的趴在床上,一張臉紅得讓他眼皮一跳。

真感冒了?

他下意識幫她蓋好了被子,從頭到腳,嚴嚴實實。

貝芷意:「……」

「怎麼了?」摸了下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感冒,和安的語氣輕鬆了一點。

「……以後的生態酒店,也會有空調么?」貝芷意實在是找不到可以說的話題,她心跳如鼓,思考著自己應該怎麼在這樣被裹成木乃伊的情況下,完成她的主動……

和安頓了下,他覺得有點奇怪。

這些方案,貝芷意都已經倒背如流了,怎麼現在突然又問了。

「海水空調呀。」他還是回答了,有些奇怪的又摸摸她的額頭,「用低溫海水能源,抽取900m深的4攝氏度的海水製冷……」

「……」意識到自己問了傻問題的貝芷意,兩隻腳在被子裡面偷偷的蜷縮成了一個團。

「睡吧。」和安以為她是晚飯喝的紅酒酒勁上頭了,沒過多糾結,掀了被子鑽了進去。

然後,動作做到一半頓住了。

貝芷意手忙腳亂的想把自己剛才在被子里解開的襯衫扣子又扣回去,因為急切再加上驚慌,扣了一次沒扣上,她索性抓住前襟把自己裹了起來。

閉上眼睛。

裝死。

她剛才……被和安下意識蓋被子的動作惹急了,在被子的遮掩下膽子突然就突破天際,一下子解開了四顆扣子——她這件衣服總共也才六顆扣子。

最關鍵的是,她沒穿內衣……

誰能想到上一秒還在回答海水空調的男人,下一秒就開始掀被子了。

她死死的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靈魂出竅。

「你……」和安愣了很久才清清嗓門,重新幫她把被子蓋好,有些尷尬的道歉,「不好意思。」

不太對勁。

他們又不是第一天同居,貝芷意除了睡著了實在太悶熱偶爾會踹個被子之外,她的衣服規矩的簡直像是用雙面膠黏在身上一樣。

他知道她連睡覺都穿著棉質的內衣,那種最最保守的,穿起來連溝都不會露出來的棉質內衣。

她絕對絕對做不出像今天這樣,當著他的面在被子裡面解扣子的事。

而且,她為什麼要解扣子?!

他明明記得她從衛生間里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是衣衫完整的。

和安看著那個滿臉通紅緊閉眼睛的姑娘,她因為緊張,能看得出肩膀都有些發抖。

他抓著被子的手用了點力,又一次掀開了。

貝芷意沒動。

解開的扣子也沒有再扣回去。

她仰面躺在那裡,兩隻手緊張的握成拳,眼睛緊閉,嘴巴緊閉,連腳趾頭都緊緊的縮在了一起。

「你……」和安嗓子啞了。

貝芷意抖了一下。

「睜眼。」他命令她,近在咫尺。

對簡單指令總是特別服從的貝芷意哆哆嗦嗦的,咬著牙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和安就撐在她的上方,眼睛盯著她,眼底的強烈的情緒讓她微微的喘息了一下,又下意識的想閉眼。

「睜著。」和安又命令她,這次聲音更啞。

「……」貝芷意猶豫了下,終於睜開眼睛,和他對視。

她想要的主動,她不能害羞,這是她想要的,她想給和安的。

她就這樣順從的仰面躺在他的身下,衣衫不整,露出大半截雪白瘦弱的肩膀,和隨著她呼吸越來越深陷的鎖骨。

和安深吸了一口氣,他下面漲得發痛,但是他仍然得先把話問完。

「你喝了酒。」她喝了半瓶紅酒,他知道她酒量還可以,一瓶紅酒下去還能和他一起去看水母沙灘,還能條理清晰的跟他分析未來的事情要兩人一起想。

但是不排除,她因為明天的離別心情鬱悶,今天真的喝醉了。

「……我沒醉。」貝芷意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撩得他更加難受。

「你……」她可能高估了一個男人的忍耐力,他話都變少了,「給我個理由。」

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有默契了,這樣,對她最好。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在這方面撩撥他,所以他以為,她也是這麼想的。

起碼他每次要去衛生間之前跟她說,等她父母同意的時候,她看起來都沒有什麼意見。

為什麼今天會這樣?

在離別前,她會突然一反常態?

他需要一個理由,他不希望這個晚上,是因為離別。

貝芷意咬唇。

這件事情,突破了她的羞恥底線,她衣衫半褪,她的男人離她只有幾厘米距離,她能感受到他緊繃肌肉,能看到他已經變成深綠色的眼眸。

她有很多理由。

不想看到和安埋在軟榻上的表情,不想讓他給她留後路,不想……不完美。

但是她近距離的看著和安,看著他隱忍的表情和用舌尖頂的鼓起來腮幫子,這些理由,她就都不想說了。

她鬆開了手,任由那解開了又扣上然後又被她自己解開的襯衫鬆散開來,摟住了和安的脖子,把這個忍的幾乎都快要變成石頭的男人拉到她耳邊。

「我愛你。」她近乎嘆息的,含著眼淚。

她愛他啊……

只有這麼一個理由。

所以,她希望他快樂,也希望自己能得到快樂。

不要試試,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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