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國內雖然已經允許私人飛機低空飛行,但是這種長距離跨省的還是需要提前一天提交申請表格, 喻潤動用了所有關係, 才通過張教練這邊找到了一家固定航班的私人快遞飛機, 程序安檢非常複雜, 到達H市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多。

送他上飛機的時候張教練還語重心長的叮囑他,不要為了喻傑濤再做一些無謂的事, 估計是以為他急著回去是為了喻家那些事情。

要是讓教練知道今天喻家的事情都是自家女人和自家姐姐一手計畫的, 不知道會不會慫恿他把她們關起來浸豬籠……

紀堅哲已經在機場停車場等他了, 上車的時候阻止了喻潤坐駕駛座的舉動:「你別開車, 一會我說的事你開車會出事。」

「什麼事?」喻潤語氣驟沉, 他急著趕回來,確實是因為怕出事, 但是實際上心裡仍然覺得, 要出事也不會那麼快, 半天時間, 孔安槐不至於計畫的那麼精密。

本來想著下了飛機直接開車到孔安槐家裡, 掀開睡裙一通暴打就可以了,心情其實還算是輕鬆, 結果被紀堅哲一句話弄得瞬間有了抽煙的衝動。

「我十分鐘前知道的。」紀堅哲的表情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迅速的發動車子開出停車場, 「民宿著火引起煤氣管爆炸, 現場有傷員,送的醫院我已經查出來了,我們現在直接去醫院。」

喻潤半天沒聲音。

紀堅哲嘆了口氣:「事情鬧得挺大的, 急診室里都是記者,我怕我們過去也進不去,所以剛才託人辦了兩張出入證,到了醫院後先去一趟主任辦公室。」

「謝謝。」喻潤下顎縮緊,半天才擠出聲音。

「傷員情況還不清楚,但是肯定沒出人命也沒有重傷。」紀堅哲觀察喻潤的臉色,「你媳婦下午就把民宿人員清空的差不多了,有備而來,損失應該不大。」

「她肯定沒想到會著火……」喻潤說了一半就沒心情了再繼續了,看著窗外下顎一直縮緊。

紀堅哲拍拍喻潤的肩膀,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其實還是佩服孔安槐的,這個計畫快狠准而且失敗的幾率很低,不過可能也確實低估了杜時的殺傷力,畢竟她和喻澤那個腦子裡計謀是有,但是真的人性外露的惡接觸的仍然少。

而且此刻喻潤的低氣壓讓他更擔心的是這兩人的後續,總覺得孔安槐要是沒什麼事,見到喻潤應該就會有什麼事了。

「你說我們現在受傷了,他們過來是不是就會放過我們?」急診診療室裡面喻澤的聲音,很期盼的樣子,然後下一秒就開始哇哇直叫,「艾瑪,醫生這個真的痛。」

「不受傷的話可能還會放過我們,受傷的話就難說了。」孔安槐的聲音聽起來像隔著一層布,瓮聲瓮氣的。

「……你不痛么?」喻澤奇怪,進來到現在沒聽到她喊過痛。

「叫了又不會就不痛了。」孔安槐懶洋洋,她要留著力氣對付喻潤。

喻澤安靜了一會,忍不住又唏噓:「我真沒料到他會燒房子。」

她們之前採訪的時候列了拍賣清單,計畫裡面應該是杜時過來劫財才對,沒想到他居然憤怒到一把火燒光,簡直喪心病狂。

「幸好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有幾個安保。」孔安槐的聲音也有些後怕。

她現在能理解喻潤說的杜時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意思了,雖然理解的有點晚,幸運的是幸好沒出大事。

「你背後的燒傷好大一塊。」拉布帘子的聲音,然後喻澤咋咋呼呼的叫。

「多大?」孔安槐趴在床上動彈不得,聽她這樣一嚷嚷倒是有點著急。

「比我手掌小一點。」喻澤比了一下,然後又低頭比了下自己的腿,「跟我腿上差不多……」

「醫生,這會不會留疤?」看自己的傷口的時候,覺得沒什麼,真的近距離研究了孔安槐的傷口,喻澤終於有了點需要擔心的自覺。

「二度燒傷,會不會留疤要等挑破水泡看基底面顏色,但是你如果再跳來跳去就很難說了。」醫生聲音沒什麼起伏,「清創消毒都好了,你們兩個在這裡不要動,等幹了後有幾個水泡要用針筒抽。」

「……針筒抽?」喻澤咽了口口水。

「這是燒傷,不是擦個碘酒就可以消毒的,處理不好會變成三度燒傷,到時候只能植皮。」邊上的小護士說話聲音很甜,說出來的話很可怕。

兩個女人都不敢說話了,診療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六號床其他地方只有擦傷,處理好後晚上就能出院,八號床的情況複雜一點,絲|襪和皮膚仍然有黏連,腳踝有扭傷,可能要觀察一個晚上,為了避免感染,家屬戴上口罩才可以近距離接觸。」醫生的聲音仍然沒什麼起伏,「外面記者多,出院的時候找護士會帶你們走貴賓通道。」

喻澤和孔安槐躺在床上都有點莫名其妙,喻澤遲疑了一下才問低聲問孔安槐:「你把叔叔阿姨叫來了?」

「……我看起來像膽子那麼大的人么。」孔安槐皺眉,診療所的病床都有布簾,自己上半身衣服為了處理傷口都被剪開了,動都不敢動,「醫生,我們沒有家屬過來的,晚上我陪她在診療所觀察就可以了。」

沒人理她。

那個醫生仍然用專業的沒有起伏的聲音繼續交代:「出院後的葯使用方法我會寫在病例上,一會我包紮的時候你們都在邊上看著,換藥後也要壓迫式包紮,這樣有利於肌膚癒合。」

床上兩個女人安靜如雞。

「傷口不能碰水,飲食忌辛辣,淺二度燒傷的話一周內即可初步癒合,二度或者深二度的話,一周後還需要過來複檢。」醫生繼續噼里啪啦,「八號床病人家屬先去繳費處辦理下住院手續,六號床家屬穿好穿好消毒衣和口罩跟我進來。」

「我就說沒什麼大事。」紀堅哲的聲音,帶著笑,「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車鑰匙給你。」

「謝謝。」喻潤的聲音。

床上兩個女人抖了一下。

孔安槐手開始握拳,隔壁床的喻澤戰戰兢兢結結巴巴的否定現實:「幻覺……」

幻覺……個鬼。

布簾被掀開,孔安槐趴著只能看到熟悉的牛仔褲和球鞋,在她床面前停了下,然後徑直走到喻澤那邊。

「章天成去給你辦住院手續了。」乾巴巴冷冰冰的交代。

「那個……我跟你不是特別熟,你管好孔安槐就行。」喻澤秒孬,迅速出賣隊友。

「我是你唯一親屬,我不管誰管?」喻潤語氣仍然沒什麼高低起伏,「住院的東西都在這裡,其他有什麼不方便和章天成說的直接給我打電話。」

「……哦。」喻澤抿嘴,本來還想油嘴滑舌的矇混過關的,結果被弄得鼻子有些酸。

孔安槐一直沒動,一方面動不了,另一方面不敢動。

只是看到他的腿,就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成冰渣,他很久沒這樣了,刻意壓制怒氣的樣子。

所以當喻潤都交代完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馬上閉上了眼睛。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短髮發尾焦黃,臉上有煙熏的痕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腳踝也都是黑灰一片,隱隱的有擦傷。

上衣被剪開,露出白的反光的背,以及那一片紅腫的燒傷,喻潤甚至不敢把眼睛往傷口上看。

怒意洶湧,但是卻不是因為孔安槐。

是他自己腦子不夠,才會被她用這樣的伎倆瞞過去,哪怕早一點發現,都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紀堅哲剛才勸他冷靜的時候,為孔安槐說了幾句話,他說這事其實從頭到尾跟孔安槐都沒什麼關係,她介入只是因為他們兩姐弟,她的計畫很好,只是有些風險,況且現在人也沒啥事。

他當然知道。

所以更恨。

醫生已經開始挑破細小的水泡,孔安槐閉著眼睛皺眉頭。

她很怕痛,但是總覺得叫出聲很丟臉。

感覺喻潤蹲了下來和她平時,然後手抓住她的手。

咬著嘴唇,她還是不敢睜眼。

「還不錯,淺二度。」醫生的聲音,「全部處理完就可以走了,切記傷口不要碰水。」

「好。」喻潤應的很快。

孔安槐把眼睛悄悄的睜開一條縫,喻潤蹲著握著她的手,低著頭,沒看她,也沒看傷口。

他……又露出了頭頂的發旋。

感覺背部又被戳了一下,這下有些重,孔安槐抖了一下,終於沒忍住叫了一聲。

「忍一下,有四個血泡需要抽水。」護士在邊上安慰。

她挺喜歡這個姑娘的,進來後就一直話很少,處理傷口忍著都不吭聲,剛才兵荒馬亂的時候她還特別沉著的問了其他幾個安保的傷情,特別的有領導氣質。

而且,她男朋友好帥……雖然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抽水的時候是真的痛,她長那麼大沒受過這種苦,叫了一聲之後就開始忍不住,又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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