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雖然成瑤的胃痛緩解了許多, 但錢恆還是堅持送她上了樓。他監督完成瑤吃藥, 並沒有走,而是徑自拿出了手提, 準備工作。

「哎?」

「我今晚住這裡。」錢恆不容置喙地安排道, 「你現在胃不疼了, 但萬一半夜又難受怎麼辦?」他垂下了視線, 睫毛顫動,「正好我需要熬夜加班, 反正帶著電腦, 在哪裡加班都一樣。」說到這裡,錢恆終於抬頭看了成瑤一眼,「何況我本來就是付租金的合法租客, 住在這裡很合理。」

就這樣,錢恆在客廳里回著郵件,成瑤去衛生間洗了澡。而等她洗完澡出來,卻發現剛才還在客廳里寫材料的錢恆已經不在了。

成瑤踩著拖鞋輕輕走過去,才發現, 錢恆的電腦屏幕還沒有熄,上面並不是法律材料, 也不是郵件頁面, 而是完全不相干的東西——

「如何煮粥才好喝」

「熬白粥的秘訣」

……

成瑤下意識往廚房看去,透過廚房的玻璃移門, 果不其然, 錢恆在那裡。他正長身玉立地站在煤氣灶前, 遇到最棘手案子時也只微微皺起的眉,幾乎擰成了一個麻花,他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挫敗和手足無措。

他正如臨大敵般地盯著煤氣灶上的一鍋粥,那專註投入的樣子,簡直像是在研究原子彈,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巨大傷亡事故似的。

錢恆壓根沒意識到門外的成瑤,他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鍋子,一會兒彎腰調一下火候,一會兒又看一眼時間。這位平時做事利索從不拖泥帶水的知名合伙人,竟然一臉生無可戀毛手毛腳地在熬粥……

成瑤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她推開移門,走了進去:「我來吧,熬粥不能只放這麼少的水,你這樣煮下去,會變成米飯的。」

她看了一眼錢恆:「你要餓了和我說就好了呀,我給你做吃的,想吃什麼?」

「我不餓。」錢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不知道為什麼,成瑤竟然還聽出了點委屈,他黑亮的眼睛看向成瑤,「我想給你煮粥。」

「我?可我不想喝粥呀。」

錢恆看著粥,語氣很認真:「Raymond說你吐了幾次,就算胃不再痛的話,胃裡也應該空了,最好睡前喝點稀粥比較好。」

原來放下工作,一門心思用鑽研的態度去煮粥,只是想給自己吃。

成瑤心裡只覺得暖暖的:「不用這麼誇張,真的只是小毛病而已……」

「我當初就是和你這麼想的。每次都覺得小問題不疼了就行了。」錢恆垂下眼神,「結果後來我和胃病專家的Raymond成了熟人。成瑤,小毛病會變成大毛病的,我的胃不好,我知道那多難受,我經歷過,所以我更加不想你經歷。」

成瑤動容的同時,只覺得心疼,她想,要是早一點認識錢恆就好了,早一點陪在他身邊,早一點督促他必須按時喝粥,早一點逼他工作的間歇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

「我給你盛碗粥,你喝完了我再去工作。」

只是剛才才吐了幾回,成瑤只覺得嘴裡一點味道也沒有,根本不想吃同樣沒味道的白粥,只想吃點甜的,如果沒記錯,房間里放著一盒糖,倒是可以吃一點。成瑤看著錢恆,難得地撒了個謊。

「我有點沒力氣,想回去睡覺了,吃不動粥了。」成瑤揉了揉眼睛,「粥要不留著明早喝吧。」

她說完,生怕被錢恆拽著喝粥,飛一般地跑回了房間。

只是剛倚靠在床頭躺下,錢恆敲了敲門,竟然端著碗粥進來了。

「喝一點再睡。」

成瑤也知道喝一點熱粥比較好,然而很多時候,明知道怎麼對自己好,但人總有各種理由就是做不到。比如成瑤不喜歡吃白粥。

於是她隨口找理由推脫:「我不要喝,除非你喂我。」

按照錢恆的邏輯,喂東西吃除非病到動不了了,否則就是噁心、肉麻,成瑤喜滋滋地等著錢恆放棄糾纏,而錢恆也如她所料般,拿起了碗往外走。

只是沒過多久,他又冷著張臉重新走了回來,這一次,手裡除了那碗粥,還多了一把勺子。

在成瑤的目瞪口呆里,錢恆鎮定地走到成瑤床前,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動作不太熟練地送到了成瑤嘴邊:「我喂你,吃吧。」

「……」

一開始錢恆的餵食業務還不太熟練,然而兩個人在一起,好像做最無聊的事,也覺得並不浪費時間。

最終,在錢恆的監視和餵食下,成瑤不得不喝了小半碗粥。只是雖然不喜歡白粥,這一次成瑤卻覺得,白粥竟然意外的挺好喝。

喝完粥,錢恆離開去收拾碗筷,成瑤便一個人躺在床上,她沒忍住,摸出了枕頭底下藏著的那個情侶項鏈。確實不是很貴的牌子,但款式很特別,成瑤幾乎是一眼看中的,只可惜錢恆不喜歡戴情侶項鏈,更不會戴這種廉價的品牌。

「成瑤,你……」

只是剛這麼想著,錢恆竟然就在這時推門進來了,他自然也一眼看到了成瑤手裡正擺弄的項鏈:「這是什麼?」

成瑤趕緊一把把項鏈藏回了枕頭下:「沒什麼。」

可惜錢恆的視力實在是太好了:「你買的項鏈?」

成瑤生怕錢恆恥笑,趕緊否認:「沒有,你看錯了。」

可惜她根本不是錢恆的對手,錢恆伸出一隻手把成瑤攬在懷裡制住了她的掙扎,另一隻手輕輕往枕頭下一掏:「這是什麼?」錢恆把玩著手裡的兩條項鏈,「還是情侶項鏈?你買的?」

「……」成瑤想起錢恆對情侶項鏈的吐槽,簡直有點羞憤了,「你還給我!」

然後錢恆不僅沒還給她,還仔仔細細看了起來:「挺別緻的。」

出乎成瑤的意料,錢恆抿著嘴唇,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徑自把男款的那條項鏈戴進了脖子里。

「哎???你不是說不戴情侶項鏈嗎?」

錢恆瞥了成瑤一眼:「你買都買了,我敢不戴嗎?」他垂下眼睛,樣子竟然有些收到禮物的靦腆,「不過,你挑項鏈的審美和你挑男朋友的一樣,都很不錯。這條項鏈挺好看的。謝謝。」

錢恆戴好項鏈後,就拿起了女款的那條,輕輕地給成瑤戴上,動作間,手輕輕觸碰到成瑤的脖頸,那微微的癢意讓成瑤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而更讓成瑤難耐的是此刻心癢的悸動。她就著低頭的姿勢,輕輕撞進了錢恆的懷裡。

而讓成瑤內心更為難以平靜的是,就著她這個姿勢,錢恆低頭細細親吻了她的脖頸。

那是一連串輕輕的如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的吻,然而脖頸間敏感的肌膚和觸覺,加深了這一連串吻帶來的感官刺|激,成瑤只覺得自己頸間的皮膚,隨著錢恆一路蜿蜒的吻,猶如被火星點燃般一路滾燙了起來。

而如此近距離,彼此的聲息也被放大,成瑤的耳邊,縈繞著錢恆輕輕的喘息。他放棄了進攻成瑤的脖頸,托起她的後腦,親吻了她的唇。

這幾乎是個甜美到成瑤都有些沉醉的吻,只是就在成瑤主動勾起了錢恆脖子,迎上去之際,錢恆卻突兀地抽開了身,結束了這個吻。

錢恆看向成瑤的眼裡是晦暗不明的剋制,他的胸膛還有著喘息的輪廓,聲音也比平時更低沉喑啞。

「成瑤,你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了。」

成瑤一時沒反應過來:「哎?」

錢恆站起身,他撇開了頭,彷彿在努力平靜情緒,只是聲音里卻還是帶著殘存的悸動:「我要去工作了。」

「啊?」

錢恆有些狼狽地看向成瑤:「所以我要保持冷靜。」

「還有頭腦清醒。」

「嗯?」

「你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錢恆卻彷彿壓根不能再直視成瑤了,他直接不顧禮貌,整個人站離了成瑤。

「我的眼神怎麼了?」

「如果你不想我這麼冷的天沖一晚上冷水澡,那我建議你不要再看我了。」

「……」

直到此時,成瑤才反應過來,她紅著臉看了一眼錢恆,對方仍舊一臉鎮定自然,然而站立的姿勢,已經微微有些不自然,他的聲音帶了點急促,而他的行動則比聲音更急促。

幾乎像是被什麼追趕著似的,錢恆丟下一句晚安,就以一種落荒而逃的方式走出了成瑤的房間。

成瑤望著被錢恆帶上的房門,突然用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蒙了起來,忍不住躲進了被窩裡。她的臉上此刻是火燒一般的燙,而心臟,則跳動的快要蹦出胸口了。

成瑤幾乎有些恨恨地想,錢恆這個人,可真的有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錢恆的陪伴,成瑤聽著客廳里他打字敲擊鍵盤的聲音,不知不覺就是一夜好眠。

只是錢恆就沒那麼幸運了,他昨晚顯然因為成瑤的打斷,不得不加班到了很晚,早晨起來,眼睛下面還有淡淡的陰影。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同處一室吃早餐了,只是這一次,成瑤看著對面動作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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