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成瑤幾乎還沒反應過來, 錢恆已經給了唐兵一拳, 那出拳的角度和攻擊的部位, 即便成瑤對打人這種事一竅不通,也能看出這是相當狠辣毫不留情, 幾乎往死里打的一拳。

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

「我的人你也敢碰?」

錢恆語氣充滿陰翳和狠絕, 動作卻完全沒停。

成瑤驚慌地看著錢恆猶如嗜血的魔神一般給了唐兵一拳又一拳,她幾乎都擔心錢恆是想當場打死唐兵。

唐兵被錢恆打的臉上立刻掛了彩, 鼻子和嘴角都流了血,面對錢恆絕對的武力壓制,他徹底慫了, 只縮成一團,一邊掙扎著反抗, 一邊鬼哭狼嚎地呼救。

「十三拳。」錢恆徹底壓制住了唐兵, 嫌惡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沾到的對方的血跡。

即便是這麼血腥暴力的場景,錢恆竟然仍舊十分優雅, 他英俊白皙的臉上被濺到了幾點血跡,他朝成瑤看了一眼:「紙。」

成瑤幾乎是福至心靈般趕緊掏出了餐巾紙:「老闆,給!」

錢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將紙巾接了過來,漫不經心地擦乾了自己臉上的血跡,然後同樣漫不經心地扔在了唐兵的身上, 像把垃圾丟到同為垃圾的地方去一樣, 錢恆一點沒掩蓋自己臉上的輕蔑和鄙夷。

然而即便這種時候, 他仍舊鎮定、冷靜, 要是現在門外進來個外人,根本看不出剛才的錢恆還發狠暴打了唐兵。

真的太帥了!真是太暢快了!

成瑤內心簡直激動到五體投地,這一刻,她就差直接喊出來了——

我!成瑤!這輩子,是自願加入五毒神教的!為教主,我願意肝腦塗地!為五毒神教,我願意奉獻青春!我要永遠侍奉教主錢恆左右!

而比起錢恆的冷靜和自持,唐兵的狀態就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他躺倒在地上,鼻青臉腫,一張臉上糊著鼻涕眼淚還有血,嘴裡卻還在罵罵咧咧不停歇:「錢恆,你打我是要付出代價的,我馬上就報警!現代社會我就不信還不講法了!」

錢恆連理也懶得理他,好像多看他一眼都會長針眼似的,他踢了唐兵一腳,語氣帶了冷冷的嘲諷:「和我講法治社會,就憑你?」

「事到如今還不知道為什麼挨揍?你摸了她多少下?十三下。」

講到這裡,錢恆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他轉頭看了成瑤一眼,目光沉沉:「他是哪只手摸的你?」

錢恆平日里總是冷靜自持的,他的臉上表情多數時候十分寡淡,常常漫不經心,還帶著與身俱來的貴氣和驕矜,像是這低級的世界根本配不上他高級的興趣。

然而此刻,他的臉上是生動的,帶了兇悍的意味。

成瑤原本一直想像不出,帶了更多表情的錢恆,會是什麼樣的,會比他常年冷冰冰的樣子好看些嗎?

她現在看到了,也確定地知道了。

好看。

因為成瑤的愣神,錢恆又問了一遍。

「他哪只手摸的你?」

他的聲音沉著冷靜,讓成瑤沒來由的覺得安心。

她幾乎是被蠱惑了,下意識回道:「右手,但是左……」

幾乎是成瑤的聲音還沒落,咔嚓一聲脆響和響徹雲霄的慘叫,錢恆就生生卸掉了唐兵的右手胳膊……

「但是什麼?」

成瑤堪堪咽下了那句「但是好像左手也摸了」,她飛快地搖了搖頭:「沒有但是了!」

唐兵原本以為錢恆作為律師,總算會顧忌法律,不敢真的怎樣,結果現在看到錢恆這個狠辣的樣子,一句話也不敢講了,他努力地蜷縮起來,像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此刻模樣狼狽,右手自胳膊下都軟痞痞的,臉上表情扭曲,顯然在忍著脫臼的痛。

之前成瑤只知道五毒教教主擅長用毒,沒想到人家武力值也這麼爆棚,平時都還是隱藏實力了……真是輕易不出手,出手必傷人……成瑤內心感慨地想,果然能登上教主之位的男人,不是一般的人!剛才錢恆那兇狠的一面,那氣場,那殺氣,那手起刀落般的狠准穩,成瑤差點就要跪下高喊「五毒神教,一統江湖」了。

如今成瑤幾乎被這個完全不走劇情的發展徹底鎮住了,她壓根沒空去想有的沒的,只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錢恆的袖子:「老闆,那個,不要衝動!趕緊回想一下故意傷害罪的量刑標準冷靜一下……」

錢恆仍舊雲淡風輕,他優雅地挽了挽袖子:「恩,我知道。」他連眼皮都沒有抬,「連輕傷也構不成,我有分寸。」

「……」

錢恆相當冷靜,這種情況下還淡然普法道:「最多就違法《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毆打他人的,或者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並處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罰款;情節較輕的,處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

他輕飄飄地瞟了一眼成瑤:「違反《治安處罰條例》,不會被律協吊銷執照。」

「……」

可真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了!

如此縝密的思維,成瑤佩服的同時,突然有點絕望,她覺得,自己怕是短期內當不上合伙人了,自己這個視野和考慮問題的角度,離錢恆這種劇毒人士,實在是相差甚遠。

「成瑤,我這輩子還沒出現過自己無法善後的事。」錢恆皺了皺眉,語氣尚有些不滿,「你能不能好好學一下法律?」

「恩……」

錢恆瞪了成瑤一眼,一臉「懶得理你」的嫌棄,然後他轉過臉,面向唐兵走了兩步。

唐兵以為錢恆又要痛毆他,嚇得瑟瑟發抖,趕緊跪地求饒:「錢律師,你饒了我吧。」他一邊說,一邊用另一隻完好的手用力甩著自己耳光,「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想和錢律師搶人。」唐兵就差沒痛哭流涕了,「我不知道成律師是你的女朋友,是我有眼無珠,你放心,我……我絕對不會去鬧事,你,你打我完全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我該打!該打!」

錢恆懶得糾正唐兵的誤解,他嫌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成瑤道:「成瑤,給我一張空白的A4紙。再給我一支筆。」

錢恆拿過紙,自然沒再打唐兵,他冷漠而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兵,把紙和筆仍在了唐兵面前:「簽吧。」

唐兵惟命是從地拿起筆,戰戰兢兢問道:「簽,簽什麼?」

「簽你的名字。」錢恆語氣仍舊冷冷的,「你的業務我不做了,簽名,解除委託協議。」

這紙還是空白的,然而唐兵怎麼敢反抗,他顫抖地簽完了字,遞給了錢恆。

結果錢恆並沒有接,他不咸不淡地看了唐兵一眼:「再按個指紋。」

「印泥……印泥有嗎?」

「用你的血就行了。」

錢恆的語氣理所當然,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好不好一樣稀疏平常。

唐兵畏畏縮縮地抹了自己的鼻血按下了手印,錢恆這才收了紙,然後隨手遞給了成瑤:「回去寫一份委託代理解除合約,然後存檔。」

「成瑤,走了。」

然而成瑤想了想,卻停了下來,她走到唐兵面前,忍著噁心警告道:「你別忘了,我拍了視頻,你要是對錢律師有什麼小動作……」

「走了。」

成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錢恆不容分手地拉走了。

錢恆在轉身的最後,看向唐兵,冷冷道:「想去告我就去告。」

大哥,誰敢告你啊,能告得贏嗎?不可能啊……

直到走出會議室,走回酒店客房,成瑤才意識到,自己此刻仍舊被錢恆拉著,隔著衣袖口,他就這麼握著成瑤的手腕。

明明並沒有皮膚接觸,然而成瑤一瞬間卻覺得從被錢恆握著的那截手腕開始,整個人彷彿生起了火。

錢恆沒說話,只是不容分手地把成瑤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唐兵雖然人品不端,但出手闊綽,給錢恆和成瑤訂的都是套間。

剛才事發突然,成瑤光顧著震驚了,如今站在錢恆房裡的會客室里,她才終於後知後覺有些緊張和忐忑起來。

成瑤絞了絞手指,看了眼錢恆,輕聲道了謝:「老闆,謝謝你。」

可惜這句道謝顯然完全沒有取悅到錢恆,他坐在沙發上,身姿筆挺,面無表情:「你還當我是老闆?」

成瑤一時之間有些茫然和無措。

「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這件事根本不打算告訴我?」錢恆的聲音十分平靜,然而越是平靜,成瑤卻覺得越是危險,就猶如暴風雨前的海面,越是安靜平和,就越是讓人毛骨悚然。

成瑤咬了咬嘴唇:「我怕告訴你了讓你難辦,我不知道你……」

「你還深明大義上了?」錢恆瞥了成瑤一眼,「為了工作勇於犧牲上了?為什麼就不主動來和我說?」

成瑤有些難堪:「我就是……就是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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