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雖然睡到了這個點, 但是楚杭還是覺得頭疼。

因為飽受幻聽幻視的困擾, 楚杭最近都沒怎麼睡好,好不容易昨晚換了海邊的環境心情放鬆有了困意, 結果也沒能睡踏實, 他竟然做了一整晚鬼壓床的噩夢!

那夢境更是真實到可怕, 楚杭總覺得睡夢中有一雙手死死箍住了自己,把自己死死抱住動彈不得,他好不容易翻身掙脫了桎梏,結果對方很快又會糾纏上來, 手腳並用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像近身格鬥里的鎖死。楚杭困得不行, 甩又甩不脫對方,只能下意識不斷往床的另一端躲避, 結果對方得寸進尺,很快就像個狗皮膏藥似的又黏過來, 楚杭一整晚睡得都很差。

而直到第二天, 身邊傳來翻身的聲音,楚杭才恍然想起來, 昨晚自己並不是一個人睡的, 這雙人床上應該還躺著徐聿,這傢伙睡相這麼差, 以後怕是找不到老婆。

只是徐聿不僅睡相奇差無比, 大清早就開始動手動腳, 一雙手就開始往自己身上不該摸的地方摸,楚杭迷迷糊糊制住了對方,聲音喑啞。

楚杭幾乎有些尷尬,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明知道是徐聿在摸,但自己制住的這隻手,總覺得觸碰起來的手感,有些過分小巧和細膩了,一大早被這樣的一雙手一通亂摸,楚杭只覺得有點燥熱。

只是當他冷著臉掀開被子看向被窩另一側準備興師問罪,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徐聿,而竟然是譚音的臉。

楚杭臉上雖然還維持著鎮定,但一顆心瞬間如墜冰窖,自己的幻覺,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竟然開始在自己的床上都腦補出譚音了?!徐聿不在,那麼剛才那雙摸自己的手,果然也是腦補里譚音的了?!

自己的幻視里一切自然毫無邏輯,比如此刻譚音就那麼躺在他的床上,神態自然,面色輕鬆,如入無人之境,彷彿楚杭根本不存在,她甚至還毫無形象地打了兩個哈欠,然後伸了個懶腰。隨著她動作的幅度,她胸-口本就寬鬆的T恤也往下袒了袒,露出若隱若現的胸-線,她看起來像是只穿了T恤,裡面什麼都沒有……

她就那麼躺在那裡,膚色雪白,紅唇瀲灧,毫不避諱地徑自看向楚杭。

楚杭幾乎第一次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目光。他死死盯著房間的窗帘,試圖讓自己在這種情形下冷靜下來。

床邊的譚音看起來太真實了,真實到楚杭都產生了恍惚,要不要摸一下?會不會真的是真的?

只是很快,楚杭就甩脫了自己腦子裡這種瘋狂的念頭,出現幻覺已經夠慘了,如果自己還去循著這幻覺往虛空里去摸一下,豈不是更丟人現眼?楚杭的家教不允許他做出這種行為,因為一個意志力足夠堅定的人,是不會為這種幻覺所擊垮的!

無視!

只要無視就好了!

只是除了一貫的無視大法,楚杭覺得自己需要洗一個冷水澡了。

有了雷雨的庇護,譚音非常安心地繼續躺在了床上,她瞧著身邊的楚杭掀開了被子,大概是覺得這一晚上怎麼徐聿都沒回來睡,他看向自己這側床褥的表情相當變幻莫測,他像是被徐聿夜不歸宿這個認知給震驚到了,眼神看起來都有些不可置信和打擊過度,好在很快他終於振作了起來,譚音看著他準備起身,一時間有些無法和任何人溝通的寂寞。

她望著天花板,開始自言自語:「還別說啊楚杭,你剛睡醒不設防的樣子,和我給你漫畫里畫的一模一樣啊,天真又性感,要是換了別人,恐怕當場把持不住啊。」

楚杭自然是沒有反應的,只是大概沒找到拖鞋,他起身的動作頓了頓。

譚音不疑有他,她嘆了口氣,語氣驕傲:「但是我畢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尤其你看,四捨五入我都算是睡過你的女人了。」

譚音說著,就摸了摸|胸口:「但是我對你真的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你看現在我和你躺在一張床上,我的心跳都一點沒加快,根本就沒有那種小鹿亂撞的心情。只覺得不喜不悲穩如老狗。」

譚音剛說完,就發現楚杭背對著她脫掉了睡衣的上衣,他的臉有一種奢華貴氣的英俊精緻,然而他的身材卻比臉還有看點,那肌肉線條凹凸有致的腹肌下面,是半隱半露的人魚線,再往下……

「我的心跳好像開始加快了,可惜還是沒達到那種把持不住的地步。」譚音坐起身,認真思考道,「我不會是無性戀吧?對著楚杭都這麼穩?不正常啊。」譚音想了想,隨口自言自語提議道,「這樣吧楚杭,要不你把褲子也脫了,我再看看試試?」

……

可惜楚杭不僅沒再脫褲子,他動作頓了頓,然後竟然黑著臉重新穿上了睡衣上衣,接著抿著唇徑自走進了淋浴間……

哦,可能是臨時不想洗澡了吧。然而譚音剛這麼想,浴室里就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都說漂亮的女人心思深沉,英俊的男人或許也是同理,楚杭這又脫又穿的,真叫人捉摸不透。

趁著楚杭洗澡,譚音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在房裡走了兩圈,最終還是決定選擇最穩妥的離開方式——等著楚杭出門或者徐聿回房。

就在她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待時,楚杭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

即便下著雷雨,海邊的氣候還是悶熱潮濕,剛洗完冷水澡,但楚杭一垮進房裡,臉上便被蒸出了潮熱的紅,挺翹的鼻尖上都沁出了細小的汗珠,頭髮也還沒幹,正順著他線條優美的脖頸往下滴著水,然而他竟然身上衣物已經穿戴整齊。而且明明這麼熱的天,他還穿得非常嚴實,襯衫領口的紐扣甚至都扣了起來……

「你穿成這樣乍一看我還以為是你是要去參加人大代表會呢!」譚音繞著楚杭走了一圈,「而且你後背上都汗濕了一塊,洗這澡有什麼意思啊?還不如把衣服脫了呢,反正這裡沒別人,還是你就喜歡這種汗濕白襯衫以後的透視裝?覺得這樣比較誘惑?想來一個美人出浴給徐聿看?」

明明洗了個澡應該神清氣爽,但不知怎麼的,譚音覺得楚杭的臉色越發烏雲壓頂了,他像是竭力壓抑著什麼情緒的發作,幾乎是泄憤般地用浴巾擦著自己的頭髮。

「輕點輕點,你這法國血統加上建築系熬夜做設計的生活習慣,可容易禿了,對自己的頭髮一定要溫柔。」

「對了,我聽過《脫髮》這首現代詩嗎?我覺得你應該聽聽。」譚音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聲情並茂地念了起來,「『我就像一朵花兒/被神握在手心/每天/神都在說: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媽的/快答應他啊!』」

譚音念完,根本無視了楚杭的表情,她沉浸在意猶未盡里:「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詩歌的意義,我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能把脫髮寫出這麼詩意的意境,真是好厲……」

譚音對這首詩其實攢了一堆評價,她原本想和蔣一璐分享,可她沉迷廁所文學,對如此高雅的藝術進行了無情的拒絕。

可惜譚音還是沒來得及暢快抒發內心的讀後感,因為從隔壁房間里傳來的一聲慘叫打斷了她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變態啊!!!!色狼啊!!!!」

這是蔣一璐的聲音!

而幾乎緊隨其後,是一個熟悉的男聲——

「你在瞎說什麼?!我這樣的人需要對你下手?我可警告你啊,故意捏造並散布虛構的事實,足以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情節嚴重的行為,是誹謗罪啊。你再亂說,我去法院告你!」

這竟然是徐聿?!

夜不歸宿的徐聿怎麼會跑到了蔣一璐和自己的房間去?

譚音內心疑惑,楚杭也皺起了眉,表情也顯然是困擾的。隔壁的爭吵卻越發升級,沒一會兒,這兩個人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便由遠及近越發清晰地傳了過來,他倆終於鬧到了楚杭房門口。

「楚杭!開門!」

楚杭抿著唇開了門,便見蔣一璐和徐聿正在門外怒目而視著彼此。

饒是楚杭性格沉穩,此刻看到徐聿臉上那五個指印,也有些震驚了:「你臉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還能怎麼回事?」徐聿捂著臉冷哼著走進了房間,他瞪了一眼緊跟其後進來的蔣一璐,「還不是被母夜叉打的!」

蔣一璐果然炸了:「你說說清楚,誰是母夜叉?你一男的,半夜不睡自己房裡,結果偷偷摸摸鬼子進村一樣摸到了我的床上,和我睡了一宿,你還有臉?說出去我還要不要名譽?我都還沒交男朋友!」

徐聿作為一個法律系的,此刻也完全不甘示弱,他挑了挑眉道:「我看你剛才喊得挺大聲的,大有讓全世界都知道咱倆睡在一個屋裡的架勢呢,我還以為你是準備用輿論逼著我坐實這事,然後不得不和你談戀愛呢!」

蔣一璐當即脫下拖鞋,就要追著徐聿打。

徐聿不能朝女生動手,只能拽著楚杭當擋箭牌躲閃,一來二去,倒是楚杭身上挨了蔣一璐幾拖鞋,白色的襯衣上赫然印著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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