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爺爺告奶奶從幾家小型商戶討回來些許散碎銀子，九幫網開始張羅第一次給小部分「先富起來」的會員發放現金返點，當然要大肆鼓噪，總不能讓那些會員悶聲發「大財」，九幫網起碼要換回些廣告效應。先是在九幫網首頁上發通欄標題——坐以待幣的朋友們，幣來啦！然後發動眾多網路推手在各大論壇、社區、門戶網站上發帖子發軟文，以九幫卡持卡人的名義現身說法，講述自己如何早早辦了卡、早早購了物、今天就被天上掉下來的幾百塊錢砸中，文中不乏對九幫網這一善舉的感激和讚美。造勢的同時開始誘導，為收取手續費做鋪墊，施穎和幾個灌水隊員變換不同馬甲在九幫網的論壇上發帖子，有的說收到「幣」真開心，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九幫網才好，不如賞你們幾塊錢算小費吧；有的說那幫分到錢的傢伙簡直為富不仁，就算不能給大家都灑點毛毛雨，總應該給九幫網留些錢吧，讓九幫網越辦越好所有會員就都能受益多好啊；有的憂心忡忡地說九幫網這樣只出不進有問題吧，靠什麼生存呢，如何繼續為會員服務？眼見輿論造得火候已到，九幫網便向會員提出收取手續費的計畫，打算在每次向會員發放返點時提取百分之五。
此言一出便引發一場軒然大波，論壇里聲討抗議此起彼伏，有的說九幫網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當初說得挺好如今見錢眼開要雁過拔毛；有的說九幫網真是愚蠢之極，要收錢就做些手腳偷偷截留一部分啥也別說，你們卻偏要做在明處，是賺了我們便宜還特意讓我們知道，這等於傷害我們兩次，是可忍孰不可忍；有的說我已經累積了九十塊錢估計下次發錢就有我份了，讓我收到一百塊便罷，如果我只到手九十五，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曹原還接到一位熱心會員打來的電話，諄諄教導說：「我給你們指條明路吧，羊毛出在羊身上，但你們不能讓羊看到剪刀。分析一下你們網站的瀏覽記錄就會發現，會員最常查看的就是自己賬戶里累積的返點金額，那點錢大家都惦記著呢，少了一星半點都會有人跟你們過不去。我勸你們還是調轉槍口，打商戶的主意吧。」
民意不可違，曹原他們本來就心虛，有點投石問路的意思，結果被廣大會員一陣石頭砸了回來，顯然此路不通，一邊給自己找台階下一邊安撫會員，承諾九幫網將一如既往地無償為會員服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意思就是直到服務不下去為止，不過這句沒敢明說）。
本以為群眾是一盤散沙好對付，沒想到一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群眾便團結起來眾志成城了，在群眾的銅牆鐵壁面前撞得頭破血流的曹原等人就像風箱里的老鼠，只好把眼光盯在了風箱的另一頭——特約商戶身上。
曹原和許克愁眉苦臉地互相看著，一籌莫展。許克總結說：「所以目前來看圍繞著特約商戶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一個是如何討賬，一個是如何收費，討賬就是把商戶應該付給會員的返點討回來，收費就是要從商戶身上找到咱們的利潤來源。」
曹原嘆口氣：「連工商局的人都說最好找商戶要錢，別打會員的主意，先見之明啊。」
「還記得你當初說的嗎？要賺錢，就要賺那些想賺錢的人的錢，這話沒錯，網民想賺錢所以咱們用坐以待幣吸引他們成為會員，但真想從他們賺到的錢里再摳出一塊簡直太難了。」
「這句話咱們只用了一半，其實想賺錢的不只是會員，還有商戶，咱們現在就是要琢磨怎麼賺商戶的錢！」
「誰通過九幫網賺到的錢越多，誰就越離不開咱們，咱們就越應該從他身上賺錢。」許克贊同道。
「施穎！」曹原高喊一聲，等施穎聞聲而入就問，「哪家商戶在九幫網上搞的促銷活動最多？誰的銷售額最大？」
「可能是好愛好家吧，不過我只是做帳時這麼感覺，準確的我得去拿單子。」
曹原忽然想起什麼：「哎，你說，會員在九幫網上最常瀏覽的真是他們的返點金額嗎？那個給我打電話的會員怎麼知道？他猜的？」說完曹原便招手讓兩人隨他走到廳里，站到郝書忠旁邊，「老郝，咱們能大體知道會員一般都瀏覽哪些頁面嗎？」
郝書忠頭也不抬，眼睛仍然盯著屏幕，悶悶地回答：「能啊。」
「會員登錄九幫網最常看的頁面是哪個？」
「我後台這兒都有統計，」郝書忠打開一個程序，一邊檢索一邊說，「查詢返點累計金額，即使他登錄上來只看一個頁面，也會是這個。」
施穎插話說：「郝哥，關於商戶的情況你這兒也能查到吧？我的單子也都是你的結算系統統計出來的。」
「你們想知道什麼？」
「哪家搞的促銷活動最多？金額最大？是好愛好家吧？」
郝書忠換了個查詢頁面，滑鼠點了幾點便用手指著屏幕上的列表說：「按累計活動次數排序，好愛好家第一，共計28次，其中已結束24個，進行中4個；按會員參與量排序，好愛好家第十，共計2878人次，平均每個活動103人參與；按銷售額排序，好愛好家第一，共計2115400元，平均每人次消費735元；按累計應付返點金額排序，好愛好家第一，共計243780元，平均每人次消費應返點84元；累計實際支付返點金額，好愛好家，零！」
施穎好奇心頓起：「哪家的參與人次最多呀？」
「肯定是那家健身房。」許克說。郝書忠隨即補充：「6752人次。」
施穎神氣地對曹原說：「郝哥牛吧，統計查詢和結算模塊都是許克和郝哥設計的，郝哥還自己搞了這個後台程序，商戶和會員的狀態和行為都一目了然吧？」
曹原雖然心裡彆扭嘴上也連聲誇讚郝書忠，許克一臉嚴肅地說：「咱們真是太缺乏基本的sense了，這麼重要的data以前從來沒在意。在格恩的時候老闆總說管理那麼大的公司就靠數據，我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咱們的層次真是太低了，成天出去瞎跑像沒頭蒼蠅似的，其實很多答案就在這些寶貴的數據裡面。」
「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郝書忠接著說，「在好愛好家已經結束的24個活動裡面，有15個是達到或超過預期購買人數正常結束的，成功率62.5%，有9個沒到預期人數，而這9個裡面有5個連第二級台階都沒到，除了產品本身的品牌和性能因素導致吸引力不大，主要原因就是商戶的折扣累進規則有問題，要麼需要累積太多人才能到下一級台階，要麼第一級台階的折扣太少。你們看我做的這個圖，每級台階的寬度表示需要累積到下一級的購買人數，每級台階的高度表示折扣增幅，很明顯吧？台階越窄越高的，活動成功率越高，台階越寬越矮的，活動越容易流產，你們看所有這些活動的示意圖，完全符合我說的規律。」
曹原和許克看得呆了，施穎驚訝地說：「這些圖太形象了，這五個沒到第二級台階就終止的活動，就是因為第一級台階太寬了，要站上去太多人才能到下一級，而這級台階又太矮，會員肯定覺得商戶沒誠意，難怪這些活動不吸引人。」
「不同行業、不同產品畫出來的圖都不一樣，但是都有這個規律，越陡的越受追捧，越緩的越受冷落，商家當然希望吸引更多買家又不可能賠本賺吆喝，所以一定有個最佳平衡點。如果我們把這些數據提供給商戶，就可以幫助他們制訂出最優化最成功的促銷活動。如果我是商戶，你拿這個東西來找我，我肯定願意花錢買。」郝書忠說著就開始激動起來。
「這就叫best practice，是最值錢的東西。」許克也很激動，曹原顧不上請教許克蹦出的洋文什麼意思，手忙腳亂地扯過兩把椅子，和許克分別坐下，急切地問：「還有什麼好東東？」
「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郝書忠像變戲法一樣在屏幕上變幻出另一組圖表，「共有1021名會員參與過好愛好家的活動，平均每人參與2.82次，看這個圖，有25名會員參與了15次以上，72人參與了10次到14次不等，這不到一百人共參與了將近1200人次，而其餘的900多人總共才參與1600多人次。你們說，這一百來個人算不算好愛好家最鐵杆的顧客？如果我拿這一百來個人的詳細資料賣給好愛好家，他們會不會掏錢？」
幾個聽眾都已經兩眼放光，連聲說會的會的，許克說：「這就是loyal er，商戶的搖錢樹。」
郝書忠越說越上癮，幾乎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這些人有多少是在周末去買的，有多少是在晚上下班後去買的；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這一千多人的單位或住家距離好愛好家最近的分店有多少在5公里以內，有多少在10公里以內；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這些會員都對哪些產品、哪些品牌感興趣，如果他們想買某種產品會隔多長時間來查一次價格。對了老闆，剛才你問我會員查看最多的是哪個頁面，問完就完啦？」曹原張口結舌，郝書忠又調出另一幅圖表，「這是會員累計返點金額的分布情況，咱們的規矩是累計一百元才開始返點，看這兒，目前咱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