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Ren——忍?韌?仁?

「同志們辛苦啦!」這是邱儉站在自家客廳里說的第一句話。

客廳里正在埋頭工作的同志們都詫異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全然不知其實人家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只有施穎從曹原的表情和邱儉的舉止上猜出了邱儉的身份。許克外出跑業務了,曹原把邱儉讓進裡間,邱儉依稀記得當初這房間里應該有張床的,便轉身穿過客廳走向另一扇緊閉的房門,問曹原:「東西都還好好的吧?」曹原把門打開,邱儉探頭一看便洞察了所有的變故,歪頭看著曹原,兩人嘿嘿哈哈、哈哈嘿嘿地乾笑了幾聲,看來當年的默契還都在。

回到裡間,施穎進來給邱儉送上一杯水便出去了,邱儉看看施穎的背影又看看曹原,立刻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沖曹原露出一副壞笑。曹原顧不上理會急著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心裡上火啊,你說我出去這兩年,耽誤多少機會啊!」

曹原暗想怎麼好像倒是我逼你出去流亡似的,又問:「文憑不要啦?這剛兩年。」

「不要了,文憑現在唬不住人了。時機不等人,還是應該趕緊干實事,瞧瞧你現在,不是已經發展得挺好了嘛。」

曹原就怕邱儉把話頭引向自己,忙接著問:「你這回打算搞什麼項目?」

「Social work!社交網路!接觸過嗎?」不待曹原回答邱儉便直入正題,「我準備全力以赴殺入這一最新的互聯網熱點,投入小不了,我正四處籌措呢,這不一回來就找你,曹原,我在你公司里的那點股份你看看值多少錢,變現退給我吧。」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曹原的心登時墜了下去,強作鎮定地說:「邱儉,你別逗了,我現在這家公司里哪有你的什麼股份啊?」

「咦——」邱儉的眉毛豎了起來,「曹原,是你逗還是我逗啊,這公司當然有我的股份!」

「可那只是掛名啊!起初我明明跟你說好的,不用你出錢,只是借你身份證用一下,不然我一個自然人註冊不下來有限公司,當時掛在你名下的百分之十股份根本就是虛的。」

「股份就是股份,哪分什麼虛的實的?不信你翻翻公司法,哪一條哪一款有什麼掛名股東、掛名股份的說法?是股東就應該享有應得的權益,這是法律保障的。」邱儉伸出手指向上一戳又向下一點,「我這房子一直給你當辦公室用,這不是錢嗎?」

曹原剛想提醒邱儉小聲一點,施穎已經從外面把門輕輕地關上。曹原反問邱儉:「當初公司是和你簽過協議的,你同意把房子租給我們,租金是零,無償提供,你忘了?」

邱儉嘿嘿一笑:「曹原,那時候我都到美國了,你只是用E-mail告訴我一聲,我還能說什麼?我壓根兒就沒見過什麼協議,那都是你直接代我簽的。曹原,和這公司相關的所有文件上凡是需要我簽字的地方都是你代勞的吧?」

這下曹原沒話說了,噎了半天,用手指一下邱儉,又咽口唾沫才說:「邱儉,你這就不對了,咱們朋友加兄弟的而且所有這些我都沒瞞過你,只是因為你在美國不方便,我圖省事才替你簽的字,這你不會不理解,現在拿這個說事兒有點不太合適吧。」

「這不是就事論事說到那兒了嘛。放心,我不會告你偽造法律文件的。」邱儉又笑,「我是在和你好兄弟明算賬,這房子本來是請你幫我看著,你自己住我絕對不會跟你要錢,後來你說辦公司要用,我也什麼都沒說吧?但你得想想,如果沒我這房子,你們這一年多在外面租房辦公得花多少錢?這算不算是我的貢獻?我是不是應該得到一些回報?對了曹原,現在公司怎麼樣?仍然就你一個人還是有新的股東了?」

曹原明知邱儉打聽這些並非出於關心,但還是很實在地把與許克聯手的事說了,邱儉聽後有些意外,確切說是有些喜出望外,忙說:「好事兒啊,公司現在的實力今非昔比了嘛。你們兩個搭檔多合適,我就不在裡面瞎摻和了,如今你也不需要我這個『人頭』湊數,我退股順理成章。放心,這房子你們照用,免費使用,直到你們發達了搬到國貿、盈科什麼的,等你們輝煌了我就把這兩室一廳闢為紀念館,在這門口貼塊牌子,『九幫網初創時期辦公地舊址』,你那床我得用繩子圍起來,繩子上也掛個小牌兒,『曹原先生早年起居處』。放心,我不賣票,免費參觀,也申請個青少年教育基地什麼的。」

曹原鐵青著臉回應邱儉的調侃,冷冷地問:「這股你打算怎麼個退法?」

「原先是百分之十,你們增資以後我的股份也就被稀釋了,咱們也不要搞什麼虛頭巴腦的公司估值什麼的,註冊資金是多少這公司就值多少,一百萬的百分之五,五萬,怎麼樣很合理吧?我的股份轉讓給你也行、你們倆勻一下也行,隨便你們,股東協議你們怎麼寫我就怎麼簽,或者還按老規矩你替我簽,這樣字體還能保持一致,不然我這個真跡該被人家反而懷疑是贗品了。」

「五萬?!你搶錢吶?!你又不是沒創過業,應該知道我們就靠這點現金活下去,怎麼可能有閑錢給你?!當初你一分錢沒掏,退什麼股?你要是覺得白讓我用房子吃虧了那咱們可以算算,眼下房租什麼行情我很清楚,你這套每月最多一千五,二十個月就是三萬,我現在沒錢,先欠著,等融資進來了一併付給你。」

「曹原你看你這脾氣,都是干大事業的人了還這麼不理性。」邱儉倒樂了,「你說說,我既是股東又是房東,你對我這態度合適嗎?在工商局備案的文件里清清楚楚都有我這個股東的名字,出資也都被核定過,你怎麼可以不承認?這股權是你能隨便剝奪的嗎?走到哪兒人家都會支持我同情我,你看你,無理還要攪三分,真讓我失望。」

「錢都是我替你出的!」曹原站了起來。

邱儉似乎覺得曹原不可理喻,擺手說:「如今公司不只是咱倆的了,你不是還有一位新搭檔嗎?你應該徵求一下人家的意見,不要什麼都你說了算。反正我肯定要把股份轉讓出去,按章程你們優先,所以我才先問你們,如果你們執意不肯出錢,我只好轉讓給現有股東以外的人,到時候你們就得和某位素不相識的股東朝夕相處,難不難受啊?」

曹原頓時軟了下來,臉上的憤怒化為凄楚,哀求道:「邱儉,你這不是要我命嘛。你說,咱倆什麼交情,你真忍心這麼逼我嗎?你要是做項目需要幫忙,只管說,咱們一起想辦法,需要做網站開發我的人你可以先用,營銷上更可以互相借力,但我就是拿不出錢給你……」

「但我就需要錢,別的不需要。」

「我可以給你看公司的帳——是是,你是股東本來也有權看公司的帳——你一看就知道了,我哪兒還有錢啊,這個月把工資、勞務費一發,我連碗拉麵都吃不起了,上哪兒給你湊五萬塊呀。要不你再等等,九幫網一旦融資進來現金流就解決了。」

「可我等不起啊曹原,我辛辛苦苦念了兩年的文憑都不要了半道殺回來你說我還能等嗎?」

「我求你了邱儉,無論如何你得容我緩一緩,我今天把錢給你明天就得把人遣散了徹底散攤兒!」

「我求你了曹原,無論如何你得趕快把股本退給我,我那兒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好幾位partner都是從美國跑回來的要一起搞社交網路,我要是湊不出錢來不就拖大家的後腿了嘛。」

曹原絕望地想,邱儉你把我的後腿剁下來拿去算了。

施穎聽曹原訴說之後的第一反應是:「你們倆以前是朋友嗎?怎麼感覺像是情敵似的。」曹原唯有唉聲嘆氣,施穎又問:「當初他拋下你出國,你就應該知道他這個人靠不住,怎麼還借用他的身份開公司?」

「他出國屬於人各有志,我想就算分道揚鑣也總不至於反目成仇吧,再說他還借房子給我住呢,讓他掛名做股東對他的利益又沒傷害。」

「你就沒想到他可能會反過來傷害你?」

「唉,誰想得到啊,簡直是敲詐勒索。」

「當初要是讓他簽份書面的東西就好了,聲明他只是掛名,放棄所有權益什麼的。」施穎偶爾也做一回事後諸葛亮。

「唉,我要真是那麼防他,也就不會讓他掛名了。」

「哎呀你別再嘆氣了,都嘆一晚上了,想想辦法唄。」

「開始我是據理力爭,卻發現理居然不在我這邊,再怎麼求他也不肯放我一馬,唉,軟硬兼施還是沒戲。」

「趕緊和許克商量一下吧,這麼大的事。」

「這是我自找的麻煩,不關許克什麼事,人家的謀房網處理得什麼後患都沒有,沒想到我自己倒埋了個雷。要真給邱儉錢也都該我出,怎麼能讓許克替我買單?」

「你哪兒還有錢啊,除非去賣血,或者賣身。要不,我幫你出一些吧。」

「那不成了我賣身給你了嗎?」

「切,自我感覺怪不錯的,本小姐難道還需要花錢買男人嗎?」

曹原納悶女人和男人恰恰相反,男人即使不以靠金錢得到女人為榮,至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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