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結珠藏魂

赤琳看著火光中模糊的身影,抬手一收,用取物術拿到了香蘇的沉星扇和梔香綾,沒了這兩樣東西,香蘇立刻發出沉悶的哼聲。赤琳聽了,反而更加不滿足,催動昊天塔發出三寰中的極火,香蘇纖細輕靈的身形就在昊天火發動的瞬間化為劫灰,連赤琳最想聽到的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赤琳愣了愣,似乎也沒想到,幾次三番想除掉的梔子花精就這麼一眨眼——便灰飛煙滅了。

有人!

赤琳一驚,今日之事攸關性命和未來,絕對不容有半點閃失!十里之外有仙靈之氣,即便離得遠,她仍要前往探看。

待她駕著凈羽一走,金盞慌亂地用聯形散魂術從巨石里穿了出來,他的法力只能用聯形散魂把靈識送到十里外,引走赤琳片刻罷了。他惶急地看地上的殘跡,昊天火不愧是三寰極火,把香蘇煉化,周圍卻半點痕迹都沒有,花草都沒有乾枯燒焦。因為時間尚短,香蘇的劫灰還沒被風吹散,金盞落下淚來,卻不敢收起昔日同伴的最後遺迹。他愣了一下,灰里竟然有舍利?細看之下,原來一顆是東天雲的血煉成的血珠,另一顆晶瑩剔透,瑩瑩有木靈魂光!金盞不敢耽誤,小心翼翼地從劫灰里拾起魂珠,生怕留下破綻,就在他又穿回巨石後,赤琳也駕著鳳凰回來了。

她看著已經化為灰燼的香蘇,慢慢蹲身拾起血珠,即便已經魂飛魄散,東天雲留給她的東西仍在!剛才還有些愧疚和害怕,此刻只剩痛快與憤怒!她廣袖一拂,把香蘇的骨灰吹散在山間,再無絲毫殘留。

十里外沒見到有仙靈,她始終存疑,再次盤膝坐下,運起元神細細搜尋百里內的情形。

巨石後的金盞也如臨大敵,其實他練成木森之氣,可以把自身靈識藏在樹木花草之中,赤琳不會發現。但他也不敢大意,把魂珠含在口中,用木森之氣籠罩全身,生怕赤琳會探得香蘇魂氣。

赤琳細細搜過數遍,確無靈識存在,她起身看了石洞一會兒,碑上寫的是「水仙冢」,想來是一處埋骨之所,終於放下心來,騎鳳而去。

金盞當初把此處命名為冢,有立志不破靈劫不出石洞的意思,沒想到奇巧地瞞過赤琳。足足又在石洞里過了二十天,金盞才悄無聲息地出來,魂珠在他用木氣托養之下,光芒更勝當日,還有股淺淺的梔子香味。

他越發確定香蘇的元神藏在這顆珠子當中,可卻怎麼也想不通香蘇體內有什麼東西能扛住昊天火結珠藏魂,就連東天雲的血也只是結成了普通的血珠。金盞嘆了口氣,把魂珠收在胸襟里細細藏好,眼下之計先找到青歲再說。

青歲府與他離開時毫無變化,當初就不繁盛,現在也不算落寞。

因為青歲這幾十年甚少在府中,原本當差的木靈們不是外出遊歷就是像百知草一樣離開做其他事情,金盞緩步走進大門,竟然沒遇見一個阻攔詢問的人。拾階而上走到二門時,才看見槐樹領著另一個木靈少年匆匆趕來,原本有些慍色的槐樹一看見金盞,立刻一臉喜色:「你也回來了?!」

金盞心事重重,故人相見也高興不起來,只問了聲:「還有誰回來了?」

他平時傲慢慣了,槐樹也不見怪,只傻笑著搓了搓手說:「青歲姐姐,她聽說東天雲從幽河裡出來了,到處找香蘇,說是這兩天就要回府。」

金盞臉色一白,強自壓下心裡的酸楚,「東天雲?幽河?」這幾十年他閉關修鍊,三寰里的事毫無所知,只是聽赤琳殺香蘇前說的,猜了個大概。槐樹好久沒有訪客可以傾談,興緻很高,吩咐木靈少年去沏壺好茶,說書般把金盞閉關這段時間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金盞默默聽著,突然垂下淚來,正講到香蘇苦等勝寰帝君這一節的槐樹嚇了一跳,尖聲問:「你怎麼了?」

金盞不答。

槐樹呵呵笑,真沒想到金盞的心這麼脆弱,居然聽哭了,「別為香蘇難過了,勝寰帝君這不是回來了么,她的痴心沒有白費,這回真的苦盡甘來。只是……他當不成司金帝君了。」槐樹有些惋惜。

「這都有什麼重要……」金盞喃喃自語,看著牆角的一株茶樹。

「怎麼不重要!」槐樹打算講下一段精彩的,就是郁沐皇子巧計戰勝其他天族皇子成為太子,推薦拓嬴當了新司金,還找回了崆峒印。

「我有些累了。」金盞原本斜倚在石桌上聽他說,此刻抬手揮了下,面露倦色,真是風情萬種,槐樹看了都覺得心旌一盪。

「好好,我這就為你準備房間去。」槐樹殷勤地起身。

金盞覺得頭痛欲裂,可看著槐樹的背影又一陣心酸,「小槐。」他喊住槐樹,「這麼多年,辛苦你了。」這麼大的青歲府,全靠槐樹打理照顧。

槐樹聽了,緩緩斂去笑容,露出苦澀神情,「當初我在五界仙靈面前丟了青歲姐姐的臉……就當是贖罪吧。金盞,你回來……就多幫幫青歲姐姐,我資質有限,能幫她的也就只是這一點點了。」

金盞點了點頭。

剛入了夜,金盞在房中想心事,遠遠就聽見青歲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有人大力推開了他的房門,幾十年沒見的人互相看著,突然都沒了話。青歲半天才幹笑了一聲,「幾十年沒見,你又標誌了。」

金盞就知道她說不出什麼令他驚艷的話,青歲也知道這句話說的太沒水平,於是換了個話題:「你回來的真是時候!東天雲在幽河裡沉了五十年,現在出來了,還拿出了神劍孤問,明日連天君都要前往拜訪呢,我們也去看這個百年不遇的大熱鬧。只是可惜……沒找到香蘇,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高興呢。」青歲眉眼含笑,真心為香蘇歡快。

金盞又皺眉,青歲也發覺他神色不對,正要問,見他從懷裡拿出個東西問:「你認得這是什麼?」

青歲接過來看,呼吸一下亂了,「你在哪兒得到的?」她抓住金盞的胳膊,狂喜的神色讓金盞嚇了一跳。

「我偶然撿到的,這到底是什麼?」金盞遲疑了一下,未來詭譎難辨,還是不要貿然把青歲也卷進來為好。

「這是清澤的玄天重水!」青歲高興的簡直有些失態,把珠子緊緊握住貼在心口,「你到底在哪兒撿到的?」

玄天重水?清澤水君的獨有靈水?怪不得能在昊天火中保住了香蘇的元神,金盞恍然大悟。青歲見他沉思,忍不住又催促問了他一遍。「我在清澤府附近……」金盞撒了個謊。

青歲十分失望,隨即又笑了,「有了這重水,找到他也不難。」這時她才發現異樣,左右打量著說,「這珠子里怎麼會有木靈魂光?」

金盞有些期待,「你能把裡面的元神取出來嗎?」

青歲試了試,搖頭說:「恐怕要找到清澤才可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金盞煩惱地皺眉,青歲全部的心思都在重水上也沒再追問。

「能被玄天重水護住,想來也是與他淵源極深的人,即為木靈元神,長久離開本體也不能支撐多久。」青歲端詳著魂珠。

「那怎麼辦?」金盞聲音都尖了。

青歲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急什麼?用碧雨盉存放這顆珠子不就行了,你幹嘛跳起來?」

金盞瞪了她一眼,這時候他還能開得起這樣的玩笑么?青歲祭出法器,一改剛才的笑容,變得十分嚴肅,「金盞,你用了這麼短時間就突破了靈劫,也算是我們木靈界難得的人才。這碧雨盉我就交給你,木靈界……我也交給你!」

「青歲!」金盞連忙要推辭,青歲看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聽她說完。

「自我繼位,便丟失了木靈神器,這是我畢生難解之罪惡,我窮盡所有也要找回神農鼎,以告慰歷屆司木仙去之靈。木靈界的事務……金盞,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弟弟,這份重任,你就幫我擔起來吧!」

金盞看了青歲手中的碧雨盉很久,才接過來。

「清澤因為當年私種宛木而被天君責罰,在人界歷劫三世,我也找了他很久……現在終於有了他的消息。」青歲的眼睛閃過淚光,金盞眉頭深蹙,張嘴想問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你為我護法,現在我就要探知他的所在。」

這倒很合金盞的心意,他也急於找到清澤帝君抽出香蘇的元神。

經過一夜搜尋,青歲終於找到清澤所在方位,以她的法力,這樣搜索也屬勉力而為。金盞見她眼神虛浮,臉色蒼白,攔住她不要立刻去尋找清澤帝君。

「天已快要亮了,我們先去幽河之畔看看吧,想來三寰各路人馬都會前往,我們不去,似乎不好。」他對青歲說的誠然是大道理,也有小私心,他想先見見東天雲,如果他對香蘇的心意未變,自然要把真相告知。

青歲雖然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清澤,可金盞說的的確才是可行之法,只得點頭同意,回自己房間稍作休息。

離幽河還有段距離,青歲府的一眾人已經遇見無數熟人,金盞覺得差不多整個三寰的仙靈精怪都跑過來了。他不由暗暗握了下拳,青歲已經教他怎麼收攏碧雨盉,把它藏在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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