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千佛山頂

約定比武之日,從清晨便開始漸漸瀝瀝的下起小雨,天色陰沉室悶,不過這場面卻帶來了意外的清涼,前來觀戰的人慶幸不已。

悠悠難得醒得比程躍然早,借著昏黃的晨光她大量睡在身邊面相安詳的他,真虧他還能誰的這麼安穩,她一夜睡得半夢半醒頭都發張。

輕手輕腳下了床,她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推開了一條縫,他們住的院落在千佛山最高處,能夠俯瞰整個山門空場的情況,她和程躍然這間還能看見黑、白龍潭邊的碩大天然石台,被叫做雙譚頂的,比武就定在那裡,雖然有心理準備,看見已經匯聚在雙譚頂的人潮,她還是嚇了一跳,難道江湖人都跑來了嗎?人群都綿延到山腰的石路上,在那裡能看見什麼啊,而且人還是不斷地湧上山來,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壯觀的場面,心慌意亂地一抖,窗子落回來的時候發出輕微的響聲。

程躍然低笑著翻了個身,「還早呢,何必急著起來。」

悠悠扶著窗邊的花幾,「早?你來看看,都聚集了多少人,程躍然,不會發生踩踏,鬧出人命把?」

「你就會杞人憂天,仁通那老傢伙安排的很妥當,佑迦師兄也調派了竹海的川中精銳前來壓陣,能出什麼大事?」

「川中精銳?」悠悠疑惑,再細細地掀開窗縫向外觀瞧,人群密密麻麻,稍微有名氣的人家都自帶了家丁手下來狀聲勢,少林武當四大世家這樣的大門派當初都花了大價錢,有專門的席位,剩下的花花綠綠一隊一塊兒的,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看見那些穿墨竹長衫的人沒?」他不用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她什麼門道都沒敲出來。

墨竹長衫?悠悠眯眼細瞧,人那麼多,灰色的衣服現在人海里更不顯眼,而且都是分散開來,不仔細找,完全看不見,等留了心才發現穿墨竹長衫的人非常之多,一線線排開,如同一道單薄的堤壩,卻成功攔住人群不再往雙譚頂上擁擠,「這……這麼多?」她驚詫了。

「這也只是一小部分,。」從牙縫也無心在躺,坐起身來,「當初伊師兄在中原漫步的人手現在也扔給竹海管理,竹海的實力當初我也嚇了一跳。」他慢悠悠地說著。

悠悠還在觀望,「我怎麼覺得這些人比竹海山上的下人厲害得多,訓練有素,不像雲瞬師叔帶出來的,全是一群長舌多嘴的怪物。」墨竹長衫們宛如一支軍隊般,強悍幹練,竹海的嚇人和他們一比簡直就是家貓和豺狼,她想不同,師祖幹嘛不把最厲害的人布置在自己身邊,光是架勢也威風多了,有「墨竹長衫」這樣的人把守竹海,才顯得事武林聖地嘛,不象現在,搞得和養老隱居的地方一樣,沒點兒威嚴。

程躍然笑了笑,「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快梳洗打扮把……」他也不想和她深說,竹海的力量太過龐大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當初裴家慘遭滅門,也有朝廷的力量暗中推動,從哪開始,竹海的精銳都是暗藏隱蔽的,現在這股可怕的力量實際操控在耶律璁坤和李佑迦的手中,說大了,是遼國和西夏。

當初他主動放下這權利雖然也自有打算,但形勢的發展似乎也超出了師父和師兄的預料……他皺了皺眉,很多事,並不能靠後悔來解決。

竺連城和裴鈞武一行人進了預先搭好的考究涼棚,比武現場里不允許隨便走動,兩側專座上的幾個武林名宿大宗都紛紛站起來,點頭示意,悠悠緊跟在李雲瞬身後,微微有些緊張,程躍然和李佑迦都站在竺連城身後,只有裴鈞武陪坐在師父下首。趙天蘅也穿了件新長衫,雖然還是花朵,表情也算肅穆。

等了盞茶時分,還是不見有僧人前來通報慧珠的消息,觀戰的人群里怨嗎四起,都責備慧珠託大傲慢。

趙天蘅作為竹海的客人,倒還撈了張最下首的座位,他有些不耐煩,嘟囔說,「早知道我應該等慧珠來了才出來。」

竺連城笑笑,「小趙子,我們到底事主人家,這點兒氣度還是該有的。」

趙天蘅點頭,大宗師就是大宗師,就算慧珠特意端架子,在江湖人面前氣勢和度量都落了下風。

李佑迦難得露出急躁表情,暗暗叫了個「墨竹長衫」來吩咐了什麼,看樣子事派他去催促慧珠趕緊上山。

話還沒說完,山腳已經響起一片藏號轟鳴,莊重威嚴,一下子就壓住了山頂鼎沸的人聲,漸漸的,音調神秘的誦經聲在藏號長響的村托下隱隱約約地響遍山巒,氣勢恢宏。

趙天蘅難得矜持地坐在椅子上沒站起來張望,「這個慧珠還挺會擺譜,這手玩得很漂亮嘛!」他漂著起了波動的人潮,很多好奇的人都想山下飛跑,想去看個究竟,即便是沒動的人也翹首觀望,議論紛紛。

慧珠雖然是西夏國師,但確實藏教中人,浩浩蕩蕩的僧隊都還做喇嘛打扮,足有百多人,咱新的袈裟在陰雨天氣也耀眼奪目,慧珠端坐在十六人抬得佛輦蓮座上,蓮座的花瓣上都鑲嵌了上好的百餘,雖然是多塊玉料拼貼而成,卻渾然一體,站了寫微雨意更加通透溫潤,中人都被這個碩大的蓮座震驚,僅僅事一飽眼福就足夠幸運,這頂玉座怕是宇內獨一無二,珍貴無比,慧珠的後面也跟了個十六太坐輦,看樣子是他的師弟之類的人,雖然氣派也十足,卻被慧珠襯得毫無光彩。

就如同賭徒看見骰子,趙天蘅兩眼發光地死盯著慧珠的蓮座,悠悠早就防著他,一把從背後揪住她的衫子阻止她跌份地衝下去,趙天蘅只是半抬起身,竟然沒有真的跳起來,悠悠卻用了十分的力量扯住他,把他拉的一下子跌坐回椅子里,悠悠納悶他怎會迷途知返,卻看見對面站在師祖坐棚後面的程躍然正冷森森地瞧著他,怪不得!他自豪地向寶貝相公微笑,這傢伙果然事很多人的剋星,好厲害的,他以前也很怕他,自從成了他老婆就好多了,至少他還知道護短偏向,不欺負自家人。

李雲瞬也很瞧不上慧珠愛出風頭的樣子,雖然礙於李佑迦的面子沒把話說出口,變遷卻明顯的很。

藏號,誦經的聲音都靜默先來,眾人都看得呆了,泱泱人海鴉雀無聲,慧珠從蓮座上款款站起,向竺連城的涼棚稽首為禮,他身後的佛熠盞盞,面相莊嚴的僧人們似乎都在他的腳下,把他國師的氣魄展現緊緻。

竺連城半靠在坐榻上,點頭回禮,微笑說,「慧珠大師,老夫身體有恙,就讓大弟子鈞武代為出戰吧。」他的內功深不可測,發出的聲音雍容大氣,四面八方迴音不絕,竟比十幾把藏號毫不遜色,且更為順和厚重,中原眾豪都露出得意之色,紛紛挑起大拇指。

慧珠含笑再次稽首,表示沒有異議。

裴鈞武代為出戰的消息早就為江湖人所指,內情卻無人知系,都以為竺連城的病只是借口,不過是大宗師不屑與慧珠交手罷了。

裴鈞武悠然從座位上站起,人就帶著淡雅的微笑,她的淡青長衫在陰暗天色里並不黯淡,反而襯得她白皙的膚色猶如及上好的瓷器般細潤悅目,如此場面,她依然沒有束髮,垂順的黑髮如神仙般飄逸洒脫,他淡淡地挑了下嘴角,朗聲說,「大師,請。」儒雅地一抬手,人便平地飛升一般優雅掠起,衣訣飄飄地輕盈落在黑龍潭中央凸立的孤高石柱上,竹海的輕功本就是凝聚極雅之美,尤其事裴鈞武這樣俊美絕世的人飄然使出,人群中一片驚嘆之聲,目光都膠在負手穩立與石柱之上俊逸身影。

悠悠也看得呆了,自豪的幾乎想哭,她的師父簡直事世上獨一無二的,她看了看雲瞬師叔,他也自豪地微笑著,深情脈脈地望著自己的丈夫,她的心情悠悠感同身受,忍不住看程躍然他在她的心中和師父一樣舉世無雙,程躍然發覺了她的眼光,向她微微一笑,悠悠有些窒息,最受不了程躍然沖她溫柔微笑,要她命啊,太好看了。

慧珠也一展七寶袈裟,飄然躍上白龍潭裡的石柱,輕功雖高,卻不及裴鈞武的鳳儀萬種,感覺遜色一籌。

高手交鋒,並無多話,這一站事江湖近二十年里最炫目的比試,微雨但在水面上漣漪層層,分不輕那些事雨滴落下那些事高手借力時腳尖點出。裴鈞武的淡稚,慧珠的醇厚都有鮮明的特色,比試是是拳法,卻考驗了內力、輕功、機變種種,煞是令人驚嘆不已。

人們的驚呼讚歎陡著裴鈞武和慧珠的每個起落,每次出招而高低起伏,無人有心交談,都目不轉晴地看著飛躍於兩面深譚間的迅疾身影。

裴鈞武暗暗讚許慧珠的武學修為,其實無論是內力招式,兩人都不相上下,如果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今日必定敗於慧珠,一幸虧積攢了多年與高手切磋的經驗,很多時候,經驗就如同運氣,左右結局。

慧珠也明白犯下去自己必落下風,一改沉穩打法,絕招頻出,想搏個險中求勝,比起他的凌厲進攻,裴鈞武更顯得從容內數,何防守卻漸漸控制的大勢。

眼看慧珠由於急進右翼出現了個空門,裴鈞武立刻出招攻擊他的右側,沒想到慧珠竟然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誘使他近身,裴鈞武為他惋惜,作為這般論為造詣的人不該如此莽撞求勝,他順勢橫臂,料想慧珠無法躲閃,這一戰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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