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終極審判 第十九章 墓碑前的十字架

01

雨是從下午4點多鐘開始下起來的,雖然只是毛毛細雨,但是天上的烏雲還是趕走了一批又一批前來掃墓的市民。

H市西郊公墓的管理員小馬看了看辦公室里的掛鐘,已經6點半了,平時公墓的關門時間是7點鐘。他透過窗戶看了看,將下午準備好的豬頭肉和白酒從包里拿出來放在桌上,接著拿起傘走出了辦公室。今天輪到他值夜班。

已入深秋,又因為下雨的緣故,今天天黑得比平時要早。小馬打著傘來到了墓地A區,他大聲喊道:「還有沒有人了?我要關門了啊!」

沒有回應,小馬開始往墓園的B區走去。他沒有注意到,此時一個人影閃進了他的辦公室。

「咚」的一聲驚雷,嚇了小馬一大跳,緊接著的一陣陰風,更是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和雞皮疙瘩。他心想,還是趕緊回到暖和的辦公室里吧,喝酒吃肉看電視,酒喝好了就美美地睡上一覺,這接下來的一夜就過去了。

就在他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剛才那個人影又閃出了辦公室。

小馬走到公墓的大鐵門前,習慣性地往外望了望,發現下午開來的那輛長安麵包車現在還停在大門西側的土道上。他心生疑惑,卻沒有多在意,將鐵門拉上鎖好後,雨突然大了起來,他舉著傘快速奔回了辦公室。

小馬打開電視,然後就著豬頭肉美滋滋地喝著酒。他酒量不錯,每次值夜班的時候都要自己一個人喝上一斤白酒,可是今天,才喝了兩杯,他就感覺到一陣眩暈。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今兒這酒勁還真大。」很快,他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來,敲門聲都沒能將他吵醒。

敲門聲繼續了兩三下,門被推開了,一名身穿黑色連帽衛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呼喚著小馬,見小馬沒有動靜,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確定他已經睡熟,這才放下心,從他的腰間摘下了鑰匙串。接著,他通過電腦關閉了墓園內的所有監控攝像頭,然後走出辦公室,打開了墓園的大鐵門,向外揮了揮手,麵包車緩緩駛進墓園。

02

「松哥,不好了!西郊公墓出事了!」

「你說什麼?」駱松腦袋嗡然一響。

10月25日,清晨5點半,駱松接到了魏洪波的來電,聽到了這個令他震驚萬分的消息。「西郊公墓」四個字如同炸雷一般瞬間喚醒了他的大腦和身體,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撥打程雲浩的手機,結果卻聽到了他最不願聽到的語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程雲浩昨天下午乘大巴車前往西郊公墓,今早就得知西郊公墓出了事,駱松不相信這是巧合,他此時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懷疑程雲浩了,甚至在他心裡程雲浩現在已與殺人兇手畫上了等號。想到這裡,駱松恨不得猛抽自己幾記耳光,如果兇手真的是程雲浩,那雲浩昨天在電話里實際上就算是對他的提前通知了。今天的確是程雲浩家人的忌日,他要去西郊公墓,駱松當然不會懷疑,他怎麼也想不到恰恰是在今天出了事。至於究竟出了什麼事,魏洪波在電話里沒有說清楚,因為通知刑警隊的派出所民警沒有說清楚,總之是「太恐怖了」。

清晨6點,駱松帶著重案組的警員們趕到了西郊公墓。在公墓大門口與最先接警的派出所民警碰頭後,心裡被程雲浩的事情堵著的駱松渾渾噩噩地問了句:「報案者呢?」

民警告訴駱松:「是公墓的管理員,因受驚過度,被送進醫院了,我剛打了電話,他到現在還沒恢複神志。」

當駱松看到現場的時候,終於理解了管理員幾乎被嚇瘋的原因。

眼前這幅場景,雖非駱松從警以來見過的最恐怖的,但卻是最令他感到震撼的。

三塊墓碑前的土地上,豎立著一個一人高的木質十字架,上面被鐵絲纏繞住的,是一個由頭、軀幹、四肢這六塊殘肢拼成的人形。

十字架是由橫豎兩塊長木板用大鐵釘固定住的。頭顱被鐵絲纏繞在豎木板的頂部,十字中心是軀幹,左右前臂被分別纏繞在橫木板的左右兩邊,左右小腿併攏著被纏繞在豎木板的下部。因為只有前臂和小腿,沒有後臂和大腿,所以這個人形從整體上看,因四肢過於短小而令人感覺十分彆扭。

令駱松感到震撼的不僅僅是這幅駭人的景象,這具由六塊殘肢拼成的「屍體」所面對著的,正是恩師程楓華、師娘霍亞萍及他們的女兒程卉卉的墓碑。

「松哥!木板上釘著一張紙!」魏洪波指著木質十字架說道。

一張正方形紙片被釘子釘在豎插在地上的木板的最下方,就在左右小腿殘肢的腳下面。

「不會是『21』吧?」駱松皺著眉問。

魏洪波上前蹲下身,從木板上取下了紙條,看了一眼後遞給駱松,說道:「還真是!」

駱松看著手中的紙條,自言自語著:「24,23,22,21。」

「不會真的像蕭紫菡說的那樣,是兇手在通知剩下要謀殺的人數吧?」

駱松搖搖頭說道:「如果是為程家復仇,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要殺?不合理!」

勘查警員們和法醫陸續走過來準備開始工作,為了不影響他們勘查現場,駱松帶著魏洪波和蕭紫菡朝墓園值班室走去。

就算兇手在此留下了腳印,下了一夜的大雨也早就將腳印沖刷得一乾二淨,不過監控錄像還是拍到了一小段嫌疑人的畫面。

昨天傍晚6點半,前往墓區例行巡視的管理員小馬走出值班室後不久,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閃進了值班室,很快又出來了,躲到了值班室的後面。過了二十分鐘,小馬巡視完墓區後返回值班室,又過了十分鐘,黑衣人再次出現,在外面敲了敲門,見無人回應,便推門再次進入,他在裡面待了一分鐘後,公墓里包括大門口的所有監控攝像頭全都停止了工作。

「暫停!」駱松指著顯示器激動地叫道。

令所有人振奮不已的是,儘管黑衣人在錄像中只出現了兩次,每次也只有短短的兩三秒鐘,但還是被監控清晰地記錄下了他的面貌——他居然是石然。

駱松心中雖然疑惑不解,對程雲浩的懷疑也並未因此而消除,但也暫時鬆了一口氣。

現場剩下的警員在駱松的指示下,對現場進行拍照後將屍塊裝袋,準備帶回局裡化驗以確定殘肢的歸屬。駱松再次走進墓園值班室,有兩名刑警正在用指紋刷提取指紋。桌上的食物和未喝完的白酒引起了駱松的注意,他叫警員們將食物和酒瓶酒杯帶回去化驗。這時,提取指紋的刑警開口了。

「組長,滑鼠上查到了重疊的兩枚指紋,其中一枚屬於報案人,另一枚我懷疑是兇手在操作電腦關閉攝像頭時留下的,因為與桌上及門把手上的指紋屬同一個人,除此之外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清晰指紋。」

駱松提出再看一遍錄像,當播放到黑衣人在值班室外敲門的時候駱松按下了暫停鍵,指著電腦顯示器說道:「你們看,他沒有戴手套。」

「那十有八九就是他留下的了!」勘查刑警激動地說道。

駱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發話。

「上次你和紫菡帶回去的紙杯上不是有石然的指紋嗎,拿來比對一下就知道了。」一旁的魏洪波說道,見駱松還在沉思沒有應聲,他繼續說,「松哥,殺人動機是顯而易見的了,當年程楓華和霍亞萍是被毒販殺死後殘忍分屍,但追究根源卻是城市周刊的無良報道,眼前這幅場景,明顯是有人在為程家報仇,用分屍的手段,來祭奠程家死者的亡靈。如果兇手是程雲浩或者李文詠,這都好解釋,可現在事實卻告訴我們兇手是石然,我實在無法理解,石然和程楓華案有什麼關係?」

駱松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提出了一個顯而易見但卻被魏洪波忽略的問題:「他這次為什麼沒戴手套?」

「啊?」魏洪波一時間沒能明白駱松的意思,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哦!對!還那麼輕易地被監控攝像頭拍到正面,之前的那幾起案子中,兇手都沒有留下任何可查到的痕迹,這一次卻像是故意告訴我們,兇手就是他。」

「你說到點子上了,這裡刻意的意味很重。」

駱松繼續看錄像,從公墓大門上的監控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中發現了大門西側土道上的一輛長安麵包車。他將錄像快退,發現這輛車是下午開到此地的,疑似石然的黑衣人從駕駛室下車後隨掃墓的人群進入公墓,之後麵包車就一直停在那裡沒挪過窩,而現在麵包車已經不在了。因距離較遠,錄像中無法看出副駕駛座上有沒有人。

此時,駱松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車上裝著的就是那六個人的殘肢。」駱松指著暫停畫面中的麵包車說道,接著問魏洪波,「我們來想一下,石然在進入這裡,關閉監控器之後,都幹了些什麼。」

魏洪波說道:「他拿走管理員的鑰匙,打開大鐵門,將車開了進來。」

駱松點頭表示贊同,接著問道:「有沒有另一種可能呢?」

蕭紫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