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房而睡

蜿蜒的黃土路似乎被不遠處的翠綠山谷阻斷,仔細望去,卻只微微一彎便又是一番嶄新景象。

路邊只有一家不大的客棧,青石堆砌,大方結實,馬圈、食寮倒也齊全。因為緊鄰山腳,便成為趕路人傍晚歇宿的必由之所。

裴鈞武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現在進山只能露宿郊野了。

「今晚就住在這裡吧。」他淡淡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十天後就是爹的壽誕之日,他們都要儘快趕回去。

往日從霜傑館回家,他都能在傍晚趕到前面的鎮子,因為嚴敏瑜師兄妹,他們的腳程慢了很多,只能夜宿這荒郊野店了。

「這裡?!」蕭菊源又驚又嫌,隔著紗帽覆下來的輕紗擰著眉頭看石頭院子里大聲說笑喧鬧的腳夫商販。「武哥,我寧願連夜趕路,到前面鎮上象樣點的客棧再歇。」

拓跋元勛搖頭,難得小心地為身邊的李源兒扶了扶紗帽,確保紗幕能把她的絕色姿容遮擋嚴實。這店裡住的都是趕腳送貨的粗人野漢,小源被他們看到還了得?

「不行,就算我走得動,師姐和小源也沒體力了。」

「早知道還不如騎馬。」蕭菊源有點抱怨。

「都是山路,你騎馬又能快到哪兒去?」嚴敏瑜聽出她有些埋怨他們的意思,不怎麼客氣地說。

「就住這兒吧。」裴鈞武的眉頭微微一皺,向小店的簡陋院門走去。

在路邊招呼客人的小二一直沒敢過來招呼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宿在這裡的人,裴鈞武走過來問他還有幾間上房讓他很是驚喜。

「三間。」他直直地看著裴鈞武,這麼好看的男人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回。

「我多給你一倍銀子,務必多騰出兩間來。」裴鈞武從腰裡隨手摸出一個銀錠子扔給小二。

小二咽口水,卻很失望,「公子,我們小店就只有三間上房。剩下的就是普通客房了。」小二手一指一人高石頭圍牆裡面潦草搭建的一圈粗糙房屋,看構造只比角落的馬圈多了窗子和薄木門。站在院子里就能從二指寬的門窗縫隙里看清楚房間里的全部。

裴鈞武的眉頭皺起來,顯然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掉頭就走。

「沒辦法,只能擠那三間『上房』了。」一直在石頭圍牆外查看周圍的伊淳峻走進院子。

小二當場愣住,嘴巴越張越大。

「三間房……要怎麼住呢。」伊淳峻顯然在打什麼主意,臉上的笑讓裴鈞武瞪了他一眼。「我和裴師兄一間。」他欣喜地要求。

「不。」裴鈞武冷淡而堅決。

「你別看我!」拓跋元勛見他又一副狼吃小羊的表情扭過臉來看他,趕緊大叫了一聲,還誇張地往小源身後躲。

「我和你一間,有山有水。」嚴敏瑜笑起來,這回輪到伊淳峻渾身哆嗦。誰是狼誰是羊真是充滿變數啊。

裴鈞武半天沒說話,顯然也是左右為難,一個不慎就會導致嚴重後果啊……

「我和武哥一間。」蕭菊源堅決地都有點固執,雖然輕紗覆面,她上前一步攬住裴鈞武的胳膊,大家都明白,她眼睛示威的方向絕對是伊淳峻站的那一角。

「我和小源一間。」拓跋元勛笑得十分開心。

「不行!」

「不行!」

裴鈞武和伊淳峻同時說,話一出口兩人都有些微微怔忡地看了對方一眼,伊淳峻抿嘴一笑。裴鈞武卻冷了臉不再看他。

「還是我和小源一間。」伊淳峻笑著嘆了口氣,突然十分愉悅地展顏一笑,「你們聽過狼,羊,蔬菜,兔子一起過河的故事嗎?」

「沒興趣聽,累得要死!」嚴敏瑜心情敗壞,摔手摔腳地喝著小二快些帶路。

伊淳峻心滿意足地走過來攬住小源的肩頭,「我們這一組是羊和兔子。喂,菊源,你們那一組現在可是狼和小羊呢,當心喲。」

「別理他,武哥,我們走。」蕭菊源有點不好意思,使勁拉裴鈞武的胳膊。

「那我們這一組是什麼?」拓跋元勛興緻勃勃地問。

「嗯……狼和蔬菜。」

拓跋元勛向著嚴敏瑜的後背翻白眼,「她還不如蔬菜呢。」

「是啊,她是狼,你是菜。」

「……」

幾個押鏢的壯漢一邊向伊淳峻指指點點,一邊哈哈大笑,粗鄙下流的話語也清楚地傳了過來。

「……你看那個小倌,比女人還俊,弄一弄他,真是一生夠本兒。」

「他奶奶的,看著都動火,唉……他那滋味……」

又是一陣比剛才還響的淫笑。

拓跋元勛臉一變色,兩眼冒火,摩拳擦掌地就要過去教訓他們卻被伊淳峻微笑著攔住。

他向剛才說話的那個大漢嫣然一笑,那一群大漢都愣了神,直直看他。

伊淳峻的手微微一揚,那個大漢嗷的一聲慘叫,雙手緊緊捂著嘴,血從指縫裡直冒。他倒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吐出一口鮮血,裡面摻雜著幾顆門牙和一粒小石子。

伊淳峻還是笑的那麼美,只是眼睛裡卻都是駭人的寒意。他笑著問:「我的滋味怎麼樣?甜嗎?」

其餘幾個大漢惱羞成怒紛紛抄起兵器,伊淳峻冷笑,「你們也都想嘗?」

一句話鎮住了幾個莽漢,雖然都比比劃劃,卻沒人敢帶頭衝過來。

伊淳峻拉起源兒的手,「走吧,累了。」

大漢們剛鬆了一口氣,準備在他們離開後再罵幾句,還沒等這口氣吐盡,伊淳峻微微側過臉,淡藍色的袖子一甩,突如其來地猛烈內力把他們腳邊充作石桌的三尺見方的石塊卷挾而起,「嘭」的一聲砸落在準備生火的柴堆上,把乾燥的柴禾壓得稀巴爛。

在場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獃獃地看著他悠然走進房間。

關了房門,源兒拿下紗帽,戴著很熱,視線也不好。她看著伊淳峻笑,「怎麼生了那麼大的氣?」

伊淳峻半躺在床上,也在看她,「主要是那幾個人長得太丑,好看一些也就罷了。」

她瞥了他一眼,走到桌邊看了看茶壺,搖了搖頭,有些臟,用不得。

「晚上我給你做個人皮面具吧,別戴帽子了。」他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

源兒扭過頭來看他,點了點頭。「戴著帽子不方便還看不清東西。」

伊淳峻坐直身子,「那個帽子討厭,我連你的眼睛都看不見了。」他淡淡笑著說。小源的心微微一動,要不是知道他喜歡男人,這口氣……真讓她疑惑呢。

晚飯是小二分別端進房間各自吃的,嚴敏瑜非要擠過來和伊淳峻一起吃。

「你們說……」拓跋元勛吃了口菜,一臉壞笑,「裴師兄和菊源晚上在一起會不會那個啊?」

源兒的手微微一抖,筷子夾的青菜差點掉落下來。

「不會,不會。」嚴敏瑜胸有成竹,「裴師兄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拓跋元勛嗤之以鼻,「正常男人旁邊睡了個美女而且是將來自己老婆,還當正人君子那就是身體有問題。」

伊淳峻噗嗤一笑,拍了拍元勛的肩膀。

拓跋元勛受了鼓勵更滔滔不絕,「剛才伊師兄說他們是狼和小羊,」他想起蕭菊源看裴師兄的眼神,和師姐看伊師兄有一拼,「他倆誰是羊誰是狼還真不好說啊。」

「以前他倆就一起學武,住在偏僻的竹海,會不會早就……那個那個了啊。」嚴敏瑜微紅了臉鬼頭鬼腦地說,還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沒有,蕭菊源還是處女。」伊淳峻笑不可抑,口氣肯定。

「你怎麼知道?」拓跋元勛十分質疑。

伊淳峻美麗純真地一笑,「因為我聞得出來,她身上有處女的香味。」

拓跋元勛呲牙咧嘴地看著他,「你還是繼續喜歡你的裴師兄好了。你要是喜歡女人,那就是十足十的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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