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顏喜是個特別的人,當然對於自己的特別在最初他是不知道,他是在九歲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不同的。

顏喜在九歲那年第一次看見了明惠,當時的明惠只有三歲,還是個智力都沒有發育健全的小豆丁,是三歲的小明惠讓顏喜意識到了自己的與眾不同,顏喜第一次見到明惠的時候在她身上看見了一團粉紅色的光暈,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個顏色就是粉紅色,因為在他九歲前眼睛裡看見的世界是沒有顏色的,也就是他看見的所有事物都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

顏喜對小明惠很好奇,她身上的那團粉紅色的光暈很吸引他,在那個夏季他的目光就總是在追隨著那個豆丁樣的調皮小女孩。他們的故事真要說起來其實是在他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就開始了。

顏喜和明惠之間發展成戀愛關係似乎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他們之間的愛戀在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心理上的糾葛。

明惠從小聰明活躍,她的成長環境富裕而寬鬆,她的父母在她的成長上沒有給過她任何的束縛和壓抑,她成長的自由而快樂。

在明惠的成長過程中一直有著顏喜的存在,雖然他們每年只有在寒暑假才能見面,但在明惠成長的每一個階段顏喜都是參與了的。

明惠的性格自由歡樂,她喜歡上顏喜是一件自然的事情,這兩人在還是孩童的時候相處的就沒有隔閡,明惠還在是三四歲的時候,顏喜就守在她身邊,明惠調皮搗蛋幹壞事顏喜從來不對她說教,有時候還縱容著她的調皮,只有在她會有危險的時候才會制止她。

明惠開始上學的時候開始有了自己的朋友,但是顏喜在她的心裡依然是排在第一位的,在明惠還不太懂事的時候,顏喜對她來說就是個特別的存在,顏喜在名義上是她的長輩,但他們的歲數差的不多,顏喜也從來不會說教她,他雖然一天老不說話但總是陪在她身邊,她搗蛋的時候他還會幫忙。後來她稍微長大了一點懂了一些美醜,顏喜在她的心裡已經上升到無人可比的位置,在一個小小孩童的世界裡,當她身邊都是留著鼻涕的小屁孩中有一個少年,而且還是一個乾淨美貌的少年,那對她來說絕對是個特別的存在。

明惠在還滅有到情竇初開的年紀就喜歡顏喜,在每一年寒暑里經過幾個月的分離再見到少年時,他們每次分離後的初見成了明惠在以後在漫長的守候歲月里最彌足珍貴的回憶。

明惠7歲的時候,一年級第一個暑假,她松垮垮斜背著一個不太乾淨的書包,小小的女生,青澀乾瘦的小身子,一件乾淨的校服一天就被她穿的皺巴巴的,白色的小襯衫上前襟掛著幾個臟髒的小泥手印,人生中的第一個暑假就要開始時,她的情緒激動,呼嘯著橫衝直闖的瘋跑出學校。小小的孩子眼裡沒有懼怕,她身上張揚著自由的活力。離校門口20米的馬路邊一個少年,高高瘦瘦的還沒有張開的樣子,他熱褲T恤穿的簡單,頭髮短短的很是清爽的味道,在喧鬧的校門口頭頂著強烈的陽光,他面無表情,小小年紀周身就散發著冷漠疏離的味道。

精怪囂張的女孩在衝出校門口的瞬間就看見了少年,她停頓了兩秒,隨後高聲尖叫著像炮彈一樣往少年身上衝去。

「顏喜!」女孩衝到少年身上就手腳並用的扒住他再不肯下來。少年穩住身體,嘴角浮起一個小小的笑容。

女孩從少年身上跳下來,叉腰理直氣壯的命令:「顏喜,背我回家。」

少年笑的溫和,聽話的轉身彎腰。

烈日的烘烤下,城市的角落裡,少年背著女孩走的步步沉穩,女孩佔據著少年的整個背部左右張望,沒一刻安寧,當時的他們臉上都帶著最純真溫暖的笑容。在今後的多年裡中一幕經常在歐明惠的生命力上演,伴隨著她的整個幼年和少年時期。

在歐明惠後來的記憶里,她童年和青少年時期,所有帶著明亮色彩的回憶,都在15歲那年停止了。那一年顏喜離開了她。

那一年的顏喜回國過農曆新年,當時的顏喜已經在美國上大學了,美國的寒暑假其實和國內不一樣,但是明惠每年寒暑假開始的那天總能在校門口見到等候她的顏喜,她不知道顏喜是怎麼做到的。

那一年的冬天他們都已經長大,顏喜已經是個20歲的成年人了,長大了的顏喜,繼承了他父母所有外貌上的優點,雖然有點屬於少年人清瘦但整個人已經張開,高高的個子,精緻深邃的五官,經常沉默著有點憂鬱的氣質。

而15歲的明惠,已經是個少女,開始初始情滋味,那一年再在校門口見到顏喜的時候,她沒再叫囂著瘋跑過去,她知道害羞了。

扭扭捏捏的走到顏喜身邊,笑的羞澀,顏喜露出唯有對著她才會有的溫暖笑容,幫她理理縮到脖子里去的襯衣領子,什麼也沒說,轉身在她面前半蹲下。

久等不來身上的重量,顏喜疑惑的轉頭去看,只見身後的姑娘已經紅了臉,正垂頭不好意思的看著腳面。

顏喜還是什麼也沒說,他知道女孩已經長大了,轉身牽起她的手往回家的路走去。

天空飄落片片潔白美麗的雪花,點點落在他們的肩頭,兩人攜手並肩而行,他們都在微笑,從來他們之間都是美好的。

長大了的姑娘對□有了好奇心,互相愛慕者的兩人在那個冬日裡帶著好奇互相探索者彼此的身體,明惠是個對自己忠誠的姑娘,她愛慕者顏喜,願意毫不保留的對他敞開自己的身體,他們躲避著大人的目光驚險的一次又一次探險著,明惠對□懵懂無知,但顏喜卻是比她明白很多,他雖渴望但每次都會在最後時刻氣喘吁吁的從明惠身上離開。

在那個冬日裡他們總是偷偷躲藏著,進行著彼此之間的甜蜜小遊戲,但是那時他們還是年輕,次數多了終是被大人察覺了。

在顏喜20歲,明惠15歲的那一年,歐臨鈺和顏喜做了一次長談,那一次的談話導致顏喜在明惠的生活里消失了8年。

當年他們離別的時候,顏喜就對明惠交代:「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娶你。」當時的明惠可沒有想結婚啊責任這麼深遠的東西,她就意識到以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顏喜了,她翻了天的在家裡哭鬧,跟顏喜賭氣,但是這回沒有人再理她。

顏喜要被飛機帶走的那一刻,明惠歇斯底里的哭,她的哭聲甚至到後來都驚動了保安,但是明惠覺得她的眼淚哭得都快流出血了,顏喜還是沒有心軟,頂著他慣常的酷酷的冷臉,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那時,明惠心裡開始恨著顏喜。

顏喜一走就是八年,這八年里明惠沒有他任何的消息,開始的時候她是賭氣,故意屏蔽他的所有消息,到後來當她想探聽的時候,卻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好打聽的了。

15歲到23歲的明惠上高中,大學,後來留校做了助教,這些年她的生活過的平穩,就是少了每年都會出現的少年,在後來她長大成熟的歲月里,顏喜這個名字也慢慢的從她的腦海里淡去,但那也只是長久沒有見到這個人對他的氣息不再熟悉,而這個人卻是刻在她的心裡,影響了她以後所有的生活際遇。

大學的時候,明惠也曾經談過幾個戀愛,但她所經歷的每一個男人都讓她索然無味,每個人她都會去比較,男A肩膀沒有顏喜的寬厚,男B抽煙,沒有顏喜清爽,男C太噪舌,顏喜總是靜默的,男D有寬厚的肩膀,不抽煙,不噪舌,但他又怎麼會有顏喜好看吶?

明惠覺得自己快瘋了,她在不停的自我糾結中更是狠狠的恨著顏喜。

八年的時間讓一個少女長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23歲的女人脫去了少女的青澀歲月還沒開始在身上留下要老去的痕迹,思想正慢慢步入成熟,這個交替的時候,正是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刻。

本應是一個女人最風華正茂的年紀,明惠卻覺得自己的心在漸漸老去,八年的時間到最後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不是在等待,只是顏喜當初在她心裡樹立的里程碑太高大,沒有人能跨越過去,包括她自己。

明惠在自我折磨的這些年她過得痛苦,而每年一到學校正是放寒暑假的這天她更是鬱結,因為這些年她從來沒有在這天等到過那個男人回來。

做助教的第一年裡,磨磨蹭蹭的日子裡終於迎來了正是放暑假的這天,明惠任教的這所大學是個二類本科,學校挺大,到了放假的日子學校門口依然是人來人往很熱鬧。

迎著夕陽走出校門,明惠不知道為什麼時隔八年後依然能在熱鬧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他的身影,那個人永遠是那麼與眾不同,簡單低調的衣著,高挑的身材,精緻的五官,冰冷的面容,與人透著疏離的氣質,卻帶著乾淨清爽的味道。

那一刻明惠的心臟劇痛,在漫長等待的歲月里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見面後她的應對方式,或視而不見的走過,又或者激烈的相擁,再或者暴打他一頓,但這些在這一刻似乎哪一個都用不上了,她的心太疼了,劇烈的疼痛折磨的她彎腰蹲到了地上。

被淚水模糊掉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腳,這雙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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