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圈套

程懿從旁邊拿起捆箱子的膠帶,將尾隨者手腳全部綁起,踢到一邊,這才轉身去尋蘇禮。

她開了門,正倚在門框邊緩神,眼眸輕闔。

男人眉峰一抬,沉聲間竟夾雜幾分不明笑意:「這麼乖,要你閉眼還真閉了?」

蘇禮平復下呼吸,抬眼就看到男人那張二十八歲的臉,看在他「立功」的份兒上才忍住沒回嘴,遞出一瓶水:「你怎麼跟來了?」

「覺得渴。」

這句不是實話。

他向來是個目的明確且不做無用功的人,既然來這裡是為了她,那麼在她離開後,自然也要查看她的去向。

誰料看了沒一分鐘就發現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尾隨,便發覺了不對,才能及時趕到。

為防止她繼續問,男人轉換話題:「我沒報警……你要不要報?」

要不要抱?

哦,蘇禮反應了一會才知道他是說報警的事,腹誹道這男的說話為什麼總勾著點繾綣曖昧,然後掏出手機肯定道:「要報,當然要報。」

……

警察出警的速度還算快,只比鍵盤俠出招的速度稍慢一點。

只是那人被揍得鼻青臉腫,趁大家放鬆警惕的功夫又想來蹭蘇禮,蘇禮剛剛沒幹點什麼本就抱憾,這下更是直接將木桶扣上了這猥瑣男的腦袋。

「再動你試試,我讓你吊到屋頂上看看房梁的風景是不是獨好。」

尾隨者:「……」

媽的,啥也沒撈著被搞成這鳥樣,真他娘人生恥辱。

於是最後警察來的時候,尾隨者幾乎是以奔向母親懷抱的速度鑽進警車,主動獻上雙手認罪伏法,被拷住的那一秒甚至幸福得快哭了。

他像是終於有了安全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阿Sir,我被打得好慘啊!」

警察:?

做完筆錄回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了,蘇禮困得眼皮打架,頭一遭坐警車的興奮也沒能將困意稀釋半分。

程懿坐在她左手邊,影影綽綽的月光落進來,在二人之間劃分出不規則形狀的銀河。

她低眸看著出了會兒神,聽見他問:「有沒有嚇著?」

二人之間的距離隨著顛簸忽遠又忽近,經過一道急轉彎,車子再擺正時,程懿好像側過來不少,能聞到男人身上極淡的、深邃又典雅的沉木香。

她用目光測量著靠近的距離,凝視許久,第一次選擇沒有退開。

這男人雖然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但似乎……並不會傷害她。

頓了頓,蘇禮回:「還好,沒事。」

他們一回到山莊,老闆就趕忙出來迎接,道歉說:「實在不好意思,剛剛看監控才發現那人是翻牆進來的,還是隔壁老街的慣犯!沒及時發現真是我們的疏忽,院牆已經加高了,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老闆道歉的心思誠懇,估計確實沒料到大晚上會有人躲在桑拿房,甚至還送上了果盤致歉,看在沒發生什麼的份上,蘇禮也沒再追究,只說以後一定要注意,警報系統也要加上。

「那就這樣嘍?」學姐揉了揉蘇禮的手臂,道,「我看慄慄也困了,大家趕緊回房休息吧。」

說完,孟沁又和她附耳:「你回去泡個澡,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

蘇禮應景地打了個呵欠,忽然聽見一直沒開口的程懿道:「你們的道歉就送個水果?」

是在質問老闆。

老闆趕忙追加:「沒沒,條件給大家升個星級吧,然後蘇小姐的房間是不是靠近桑拿房那一塊兒?給您換個房間吧?」

她還沒回,男人倒是罕見的熱心,慢條斯理繼續問:「換到哪?」

夜色模糊,他天生自帶的氣場淡淡籠罩下來。

很多事情,好像是由他開了口,就默許了多一種可能。

老闆察言觀色,思維立刻活泛,面向程懿說。

「程總您那邊的別墅區還有空房間,就給蘇小姐挪過去吧,那邊的安保條件更好,蘇小姐只管放一百個心!」

雖然之前負責人的要求是說Boss喜歡安靜,周遭不要住人,但……老闆感受著目前的走向,覺得自己的判斷和提議沒有錯——

起碼是在按照程懿想要的方向發展。

做了多年生意,他很確信自己的直覺。

果然,男人聽完後並未反對,轉而瞥向蘇禮,像是在問詢她的意見。

事已至此,她能有什麼意見,早就累得不想折騰只想撲進床里會見周公了。

她頷首:「行。」

雖然和程懿住在了同一個區域,但二人的住處並不相通,只是隱約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和開會時壓低的嗓音。

具體說了什麼,又聽不真切。

但或許樓上睡著男人真的管用,當晚她一個噩夢都沒做。

前一晚收拾得太隨便,她很多洗漱用品還留在一樓,八點半的時候蘇禮醒來,然後迷迷瞪瞪地下樓,打算洗漱。

剛睡醒的行動略遲緩,她就穿著睡裙,蹲在地上慢吞吞地挑揀,忽然感覺到頭頂覆下層暗影,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

她等了幾秒,暗影還沒挪開,像是在好整以暇地欣賞一般。

蘇禮扭頭仰高:「幹嘛?」

睡裙是弔帶款,印著顆顆散落的飽滿藍莓,隨著她右肩抬高的姿勢,左邊的弔帶滑落至肩下,清瘦平直的鎖骨與肩線拉出一道養眼的弧度。

她看著瘦,該有料的地方倒是一點兒不含糊,隱隱約約有掩不住的線條與雪白肌膚對映成趣,胸口掛著不知是怎麼壓出來的衣領印兒。

少女罕見地沒有防備,似乎經過昨晚那個尾隨者之後,她對他的信任終於從無到有,積起了一點點。

男人喉結滾了滾,移開視線道:「洗手台上有新的。」

「哦,」她看向洗手台,才想起自己攬了滿懷的牙刷杯子洗面奶,「我習慣用自己的。」

程懿好像也沒洗漱,跟她一起去往盥洗室,雖然房間空曠,可二人同時翻攪杯子的瞬間,她還是產生了絲很奇異的感覺,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房間的配套用品全是寶格麗的,小隻小隻地排排站,瞧上去可愛又整齊。蘇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再抬頭時視線和程懿在鏡中相撞。

……

因了方才不小心瞥到的那點風景,男人稍有不自然,斂下眼睫隨口道:「頭髮怎麼亂糟糟的?」

這狗直男要求真高。

她瞥了眼鏡中的自己,客觀陳述道:「就算是林允兒和劉亦菲,剛起床也這樣。」

簡單粗暴地洗完臉,她的護膚品只有一瓶基礎款的霜,蘇禮挖出一團在手心抹開,然後隨意在臉上拍了拍,肌膚卻也依然亮澤清透,老天賞的好底子。

每次看到她護膚,陶竹說的最多的話也是「寶貝兒能不能好好對待你這張漂亮臉蛋」,但少女的皮膚健康無瑕疵,又嫌麻煩,不想去研究什麼日霜夜霜眼霜高保濕防藍光,覺得這樣也挺好。

換好衣服後,她打算離開別墅去找學姐。

程懿為了和她一起用早餐,已經空腹等了兩個多小時,此刻喊住她道:「不吃了再走?」

她颯爽地揮手:「不用了,我頭髮亂糟糟的,留這兒多影響您的心情。」

「祝您多看美女延年益壽,我先走了。」

「……」

她背影很快消失在花園中,男人抵住舌尖,磨了磨後槽牙。

不期然手機打進視頻通話,提醒他馬上有一場會要開。

程懿還沒收拾好,一邊接起一邊將牙刷扔進垃圾桶,何秘書看清他身後的環境,以及總裁唇邊那可疑的點點泡沫,奇怪道:

「早上六點鐘,您不是已經刷過一次牙了嗎?」

空曠的房間,以及何棟直擊靈魂的提問,彷彿都在往刻意製造相處機會的男人身上扎標槍。

男人冷淡掀開眼瞼,語氣不善。

「管好你自己。」

何棟:???

離開別墅的蘇禮很快跟學姐會和,解決了早餐之後,大家前往馬術俱樂部。

馬術也算是偏貴族的一項活動,在座的多是職員和學生,對這項運動駕輕就熟的大概只有程懿,不過蘇禮偶爾會陪父親一起去馬場挑馬,因此並不陌生。

換好衣服後,大家在門口稍事等待,蘇禮百無聊賴地滑開手機,點進某招聘App看有沒有新通知。

結果當然是有,還不止一條。

和川程的校企合作步入了中後期,她不打算留下,便開始物色新的工作。

雖說可以直接進家裡的公司,但她還是更想在外面鍛煉能力,也想知道脫離了家庭光環的自己,最遠可以走到哪裡。

她想先找一家服裝設計工作室試試水,等跟了幾季新品,找到市場和設計的平衡點後,再出來單幹,開設自己的品牌。

雖說冒險,但反正她還年輕,有很多時間可以試錯,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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