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變

20:56

邱詩嫣開車把林晶送到家門口,林晶多喝了點兒酒,走路有些腳軟。

「要不要我送你上樓?」邱詩嫣從車窗里探出頭。

林晶揮揮手,做了個拜拜的姿勢。

邱詩嫣看著她穿過草坪上的卵石小徑走向公寓大廈。她掛上倒擋,轎車剛一後退又停住了。

她關了車燈,隔著擋風玻璃仔細辨認,遠處仿古涼亭的陰影里的確站著一個人,他正在往這邊張望。小徑上只有林晶一個人,他在窺視林晶。

距離遠,邱詩嫣看不清那個男人的相貌,但肯定那個人不是趙海成。

不知道林晶有沒有發現那個人?她忽然想起林晶剛才對自己說過的話,看來林晶真的遇到麻煩了。

邱詩嫣在轎車裡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從駕駛室走出。

林晶並沒有直接坐電梯上樓,而是朝地下停車場走,她大概是去自己車裡拿什麼東西。

那個男人身影晃動,走出涼亭,悄悄尾隨在林晶身後。

邱詩嫣立刻緊張起來,加快了腳步。

地下停車場分兩層,大得嚇人。邱詩嫣路不熟,走著走著把人跟丟了。

也許是那個男人覺察到身後出現了一個多事的小女人,有意躲避她。可是,林晶也看不見了,說不定已經回家了。

偌大的地下停車場豈非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一個看不見的男人。

邱詩嫣的心一下子沉到底。此時此刻,漂亮臉蛋和魔鬼身材比什麼都危險。

她脫下高跟鞋,這樣走路可以不發出聲音。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在迷宮般的停車場里,水銀燈發著冷光,方形水泥柱多得數不清,到處是陰影,數百輛轎車一排排漠然趴在那裡。她拎著鞋子,穿著絲襪,戰戰兢兢地走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到處都可能隱藏兇險,她感覺自己就像誤入叢林里的食草動物。

現在,她對演恐怖片有了深入的理解。

如果,她能活著離開這裡的話,她將擺脫千年花瓶的稱呼,躋身實力演員行列。

21:15

林晶推開外門,客廳里鴉雀無聲,只有暖色的燈光寧靜流淌。這個本該溫馨的家此時凝固著無形的壓抑。

趙海成坐在房間里抽煙,聽見房門響動,他掐滅了煙頭。

林晶走進房間換衣服,沒有對滿屋子嗆人的煙霧提出抗議,也沒有同他說一句話,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像海洋里兩個寄居生物,各干各的互不打擾。

趙海成眼望著窗外。手機屏幕上是妻子跟另外一個男人的照片。

他攥緊五指,手機捏得咯吱咯吱響。

「你去哪兒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1秒鐘,2秒鐘,3秒鐘,4秒鐘……

林晶最後說:「見一個朋友。」

「和什麼朋友待到這麼晚?」趙海成冷笑。

林晶懶得回答,她披著浴巾走進浴室。

水汽從毛玻璃門縫溢出,帶著浴液甜膩的芳香漂浮在迷濛的燈光里。

趙海成望著玻璃後面氤氳中妖嬈的體態,他的心被一點點啃噬。你以為你什麼都得到了,其實,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你的。

「從今天起,趙海成先生與林晶小姐結為夫妻。讓我們舉起酒杯,祝願他們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趙海成握著林晶的手,擁攬嬌妻,兩人一起默契地為親朋好友切蛋糕……

那身潔白的婚紗跟她的人很般配,用墜入人間的天使形容毫不過分,就像她主演過那些影片中的任意一個鏡頭。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那是他20年前懷揣50元錢離開窮僻農村時的夢想。如果可以,他寧願花去全部身家讓那一刻成為永恆。

趙海成閉上眼睛,把甜蜜的回憶咀嚼成痛苦。

房間里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他從冥想中喚醒。不是他的手機,是林晶的。他走進房間。在妻子的蕾絲內衣下,手機屏幕的熒光伴著鈴聲有節奏地閃爍。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拿。

就在這時,林晶半裸身子跑進屋,裹著浴巾,身上還掛著水珠,她一把從他手裡搶過手機,看了一眼,臉上綻出甜甜的笑容。

「是你呀……」她用膩得誇張的嗓音說,完全不理會臉色鐵青的丈夫。

「你已經到家了?一切都好吧?」打電話的是邱詩嫣。

「嗯,很好。謝謝你送我回來哦。」

「什麼啊?」邱詩嫣覺得她說話的語氣怪腔怪調,「剛才有人跟蹤你,你知不知道?我也差點兒遇到危險呢!可嚇死我了!」

「唔,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喲。不要讓我擔心。」

「你怎麼說這麼肉麻的話?還沒醒酒呢吧?」

「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聊,現在不太方便……」林晶故意壓低了聲音嬌滴滴地說。

「你真是腦子有毛病了,算了,明天再說。我還要看劇本呢!」邱詩嫣掛了電話,仍然覺得莫名其妙,嘟噥著:「這姑娘犯了哪門子病?吃錯藥了吧?」

林晶不用看也知道趙海成的臉色有多難看,他都快氣瘋了,她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意。

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和老師同學,沒有人敢難為她,生怕照顧不周讓她難過。她必須被嬌寵,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因為她是天使,她生來就跟別人不一樣。

邱詩嫣的電話已經掛了,她仍然裝模作樣,對著話筒甜言蜜語,一邊把線條優美的脖頸對著趙海成。

趙海成神色陰冷地僵立在那裡,聽著自己的妻子明目張胆地跟別人打情罵俏。他瞪著通紅的眼珠瞅著妻子裸露在外的身體。沒有一個部位不是完美的,那是他用幾千萬買來的。

「晚安——」林晶意猶未盡地合上手機。

「你是在給那個男的打電話?」趙海成終於按捺不住。

林晶不說話,她在心裡想著邱詩嫣跟她說的話,那個跟蹤她的男人是誰?

「你剛才不是聊得挺開心嗎?怎麼忽然就啞巴了?」趙海成譏誚。

「是又怎樣?」林晶針鋒相對。

趙海成突然撲上來,用力抓住她。

林晶心頭一陣恐懼,以為他要痛揍自己,是不是自己耍得太過頭了?

趙海成只是抱住她不分部位地瘋狂親吻,撕扯她的浴巾。

他們有多久沒有做那種事了?兩個星期了吧?30如狼,40如虎,憋也能把趙海成憋瘋。對付男人有的是辦法,就是不要讓他以為得到的太容易。

林晶抗拒,趙海成得寸進尺。他使出蠻力把林晶壓在床上,幾乎把她胳膊扭傷了。林晶抽出一隻手,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

趙海成所有動作同時停止,他木然地瞅著林晶,好像看著另外一個人。

林晶利用這個時間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不知為什麼,那一巴掌打在臉上,趙海成並不恨林晶,他恨的是自己。他感覺臉上有涼的東西,上一次他流淚是在他父親出殯那天。他沒有母親,父親一個人把他和兩個妹妹拉扯大。父親去世時,他的事業剛剛起步,他後來賺的十個億,父親一分錢都沒有享受到。

他聽見林晶用力摔門鎖門的聲音。她生他氣,說明心裡多多少少還對他有感情。他應該欣慰,還是難過?也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林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心裡並不是真的開心。門縫透過光亮,趙海成沒睡。他是不是還在氣氣呼呼地妒忌那個男人?林晶也在想著一個男人,但他們想的不是一個人。

那個男人為什麼要跟蹤她?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剛才她去停車場,拿一份落在車裡的廣告合約,根本不知道身後有一個人尾隨。

假如沒有邱詩嫣發現,假如那男人沒有中途放棄,假如……

她渾身的汗毛毫無徵兆地豎起來,她開始一陣陣後怕。那個男人是不是之前跟蹤她的那個人?他還會不會來?她現在又該怎麼辦?怎樣才能躲過這次災禍?

她胡亂地猜測著那個男人的身份。一個變態的粉絲?一個她得罪過的人?一個事業上的競爭對手?

她胡思亂想著做了夢。夢裡時間倒退,邱詩嫣把她送到樓下就開車走了。她一個人毫無戒心地走進停車場。她忽然聽見了背後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回頭看見了那個男人,他用絲襪蒙著臉。她尖叫著逃跑,可是沒跑兩步,高跟鞋就崴了她的腳。男人追了上來。

她趴在地上哀求,卻激起那個男人的獸性。他抓住她的腳腕,把她拖進了陰暗的角落。她的叫聲在停車場回蕩,沒有人聽見,沒有人救她。

男人急不可耐地撕扯她的衣裙,她不停掙扎,扯掉了男人的頭套。那是一張英俊而模糊的臉,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來。

她大聲悲泣,痛苦中卻又糾結著某種渴望。

她忽然從夢中驚醒。

一個男人正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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