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世界,一件事情發生的背後往往是複雜而具有多面性的,孔立青再聰明通透,但以她所生活的環境能窺視和分析透徹她所能看見的一面已經是難得了,就她分析觀察所得出結論在她拒絕了陸旭那一筆巨款後,她和那幫人的交集也就到那裡了,畢竟她是個小人物對他們既沒有利用價值也沒有任何私人感情的瓜葛。她這人說起來應該挺聰明,但她這人的生活環境和遭遇註定了她考慮事物多是以自己的出發點去思考去分析的,有些簡單和狹隘,她忽略了人性的複雜,或者以她的生活環境也想像不到這世界有些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所擁有的強大的權利和快速的行動力。

孔立青不知道也想像不到的是,就在那個叫周燁彰的男人離開她房子的當天晚上,一份關於她的調查報告就放到了男人的案頭。

那份報告七八張紙,雖沒詳細到孔立青每天吃幾次飯,上幾次廁所但關於她生平的大小事甚至從她上中學到大學各個時期比較重要的師長的名字都標註的清楚。這份報告詳盡真實,根據一年年的時間羅列出一個人的背景和生平的大小事,在這幾張紙的後面甚至還有幾張最新鮮出爐的照片。

說這幾張照片新鮮到是最恰當不過,因為這幾張照片的內容就是當天下午孔立青帶著放學的孔萬翔在小區樓下玩耍的情景,其中有一張應該是孔立青在迎著夕陽注視著玩耍的孩子,她的一隻手搭在前額上,眼睛微微眯著,嘴角有一點笑容,可能是拍攝角度的問題,陽光在她的周圍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顯得她的五官看起來有點柔軟溫暖的味道。男人把那張照片舉到眼前看了一會,隨後又輕飄飄的扔回了桌上,他轉動身下的椅子面朝著窗外,一隻手抬到椅子扶手上,支著下巴望向窗外燈火闌珊的夜景。

男人所在的這個房間空間巨大,一整面牆的巨大落地窗,窗外就是燈火璀璨的城市夜景,人類智慧所堆砌起來的海拔高度,讓人站在窗邊有種把整個城市都踩在了腳下的感覺。這房子的裝飾大多採用的是深重的色調,這裡似乎是個卧室,但在那張巨大的豪華的大床對面卻又有一個厚重的書櫃和一張碩大的老闆桌。屋內只亮著一盞檯燈,房間里光線比較暗,厚重的傢具在地上落下一道道陰影,這個房間的空間巨大但不顯得空曠,裡面的環境舒適但隱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男人看著窗外沒有多一會就把頭靠向了椅背,他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休息。這個姿勢他沒有保持多久,門上傳來的兩聲輕微禮貌的敲門聲讓他瞬間睜開了眼睛。

敲門似乎只是在打招呼,隨著敲門聲的落下對面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陸旭。男人看見陸旭手裡的密碼箱,眼裡寫著瞭然。

陸旭走過來隔著老闆桌站在男人對面,他把箱子放在桌子上說:「周先生,如你所料她沒收。」

男人臉上沒任何的波動,他有些懶洋洋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漫不經心的道:「送人東西總要投人所好。」他把面前的那份資料推到陸旭的面前:「你看看,然後看著安排一下吧,做的低調一點,不要影響她的生活。」

陸旭拿起眼前的資料夾隨意的翻了兩頁,周燁彰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休息了,你拿回去看吧,看完了給我放回來。」

陸旭稍稍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答道:「好。」

周燁彰沒再不說話,直接走進了浴室,陸旭跟著就從房間里退了出來,這個巨大的房間隨後就恢複了安靜,只隱隱約約的有一點水聲從浴室的門內傳來。

因為周燁彰的一個吩咐,孔立青在幾天以後得到了一份工作,當然這裡面的因果關係她是不知道的。

這一段時間孔立青在網上投了很多份簡歷,她學的專業擇業面小,對口的也就是醫院,一通簡歷亂投下去,倒是有幾家醫院給了回覆的,但是卻都是外地的醫院,B城這個地方競爭太大,你沒點關係想在這裡好一點的醫院某個工作,那有點天方夜譚的意思,這兩天孔立青也想過要不索性就帶著孩子去外地生活,在哪怕是個省會城市生活,物價和房價也會比B城便宜很多,她把現在的房子賣了到外地去找份工作,說不定生活還要輕鬆一些。但她也就是想想,畢竟換個地方討生活牽扯到要賣房子,找工作,孩子的轉學,到那邊的落腳地這裡面實際操作起來麻煩重重。

孔立青剛把要到外地去生活的念頭在腦子裡大概過了過,還沒來得及往深里去思考就接到了B城一家三甲及醫院要求她去面試的通知,通知不是網上的電子回覆,人家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她的家裡,說的也相當客氣。

孔立青在電話里有點磕磕巴巴的和人家確定了面試的時間,她恍恍惚惚的放下電話後有點不可思議的看向窗外,她活了這些年從來就沒有幸運過,無怪乎她這會要不敢相信的看看外面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窗外灼人眼睛的烈日大刺刺的掛在天空正中央,看不出它是從哪邊升起來的,不過孔立青知道她不是在做夢吶,她好像又熬過了一個難關,她要有工作了。

面試走的就是個過場,整個用時就是一杯茶的時間,接待孔立青的人客氣的讓她覺得不可思議。讓她梗在心裡離開原來醫院的原因人家問都沒問,幾句簡單的寒暄後就給她安排了工作崗位。這情況讓孔立青覺得詭異。

孔立青的新工作被分到了婦產科,只用在門診坐診。接待她的婦產科主任一直用很客氣的口氣詢問她是否滿意,那意思她要是不滿意還可以給她調整。

在中國的醫院一般專門坐門診的醫生那是沒有什麼前途的,在這裡你上不了大手術,雖工作輕鬆但相對來說也沒什麼晉陞的機會,長期做門診,和急診室的外科大夫一般都是犯了錯誤有被發配邊疆的意思。但以孔立青現在的情況她得到的這份工作對她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她這人沒啥野心,目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個穩定的工作,好好把萬翔養大就行,至於對自己事業上的追求,在她看來晚幾年也沒什麼不可,她帶著個孩子,能朝九晚五的上班正好和孩子的作息相同,以後她就再也不用請鐘點工接送孩子也不用自己在上夜班的時候留孩子一個人在家睡覺了,這家醫院開出的工資待遇和她以前工作的醫院也差不多,她當然是很受寵若驚的答應了下來。

其實這裡面孔立青不知道的是,陸旭找了一個高層,彎彎繞繞的一級一級的把事情布置下去,等到了這家醫院的時候都已經快成一個政治任務了,人家本來給孔立青安排的科室和工作待遇要好的多,還是陸旭知道這事情裡面的周折,他最後臨時又直接跑了一趟醫院,要求人家低調的處理了這件事,他想到孔立青帶著個孩子才給她安排了這麼個工作。孔立青工作這件事情其實挺複雜,就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有了新工作孔立青渾身輕鬆了許多,下午去萬翔的時候,一高興直接就把孩子從車上抱下來,照著他的小臉的狠勁親了一口。

孩子敏感的也察覺到媽媽的好心情,他一手摟著孔立青的脖子,擦著臉上的口水嬌聲嬌氣的抱怨:「媽媽,小朋友看見了。」

孔立青「呵呵」的笑:「玩一會再上去?」

「騎車!」孩子在她懷裡扭著身子要求。

「行,沒問題。」孔立青大聲的應他。

萬翔的玩具不多,孔立青剛把他接到身邊的時候,這孩子還有點自閉的傾向,一天悶不吭聲的,坐那幾個小時都不帶動一下的,孔立青那時候剛剛參加工作,她忙也沒時間帶孩子去買玩具,後來等孩子開朗一些了,也就上幼兒園了,萬翔平時太懂事也很少主動要過什麼東西。前一段時間移動通訊搞活動,話費的積分可以送東西,孔立青用幾年的積分給萬翔領了一個小自行車回來。這段時間孔立青幾乎天天帶著他在樓下學騎車,孩子剛剛學會,正在興頭上。

住在孔立青這個小區里的人大都是中產階級,很多都一家子住在這裡,一個家庭生活難免會有一些雜物,在北方生活的居民都有把家裡的雜物放在樓道里的習慣。孔立青住的是個小高層一梯兩戶,沒有樓道大家就把雜物放安全樓梯里。家家都這麼放雖然東西倒是不多,也不擋著人走路,但還是不美觀的,物業清理了無數次,但是還是屢禁不止。孔立青倒是還是有點素質,他們這樓估計就他們住這層樓的安全梯里最乾淨,她對門的空姐楊小姐似乎也是個素質高的,人家啥東西都沒放樓道里過,孔立青也只在安全梯那放了一個萬翔的小單車,她也是實在沒辦法,家裡就那麼大點地方,再擺個車實在是沒地方了。

兩人拿了車子坐電梯下樓,孔立青囑咐孩子讓他自己玩,小心摔跤自己就坐到一邊的活動區看著孩子在樓前的人行道上來回歡快的玩耍。

萬翔騎得不快,這孩子沒有一般他這個年紀孩子身上的野勁,他才剛剛學會騎直線,坐在車上小心翼翼的等著踏板有點怕摔著的意思,孔立青在一邊看著,偶爾看見他從車上掉下來也不過去扶他。

孩子每次從車上掉下來,磕疼了都會下意識的回頭看孔立青,孔立青總是在他轉頭之前就把腦袋扭到一邊去,裝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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