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很快就過年了,三十那天方文秀下午就到了魏家,去時兩手空空,魏母卻見她就心生歡喜,兩個人確實是有大有緣分的。

方文秀先去見了魏律清,然後出來陪著魏母說了一下午話,兩人談話涉及廣泛,儒釋道三家都有論及,一場談話下來,魏母如何不得而知,卻讓方文秀受益匪淺,一時心懷大開,而魏母也是心情大好,兩人的情誼不可言說,可見與人之間的相處往往要先有恭敬之心,然後有共同的語言是最能調和相處的一種方式。

直到傍晚一家老小才陸續回來,魏恆先進門,魏母依然和方文秀說話,他進來往那裡一坐,沒特意招呼他,魏恆看他媽跟方文秀和顏瑞色,對他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心裡有點不舒服,賭氣旁邊坐了一會,只是在意他媽不搭理他這檔子事,兩人說什麼也沒有認真聽進去,後來看實沒搭理他,自己沒意思的跑到樓上回自己房間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沒多久大嫂進門,大嫂到底比魏恆得到的關注多一些,魏母和方文秀都和她說了幾句話,方文秀魏家經常出入,都沒把她當外人,三人隨便說了幾句,大嫂就起身到後廚去幫忙看著了。

吳悅走後,魏母對方文秀說:「魏斌去年一走就沒了音信,知道她擔心,怕她琢磨出心病來,有時間你勸勸她。」

方文秀想了想說:「無妨,她的心病,只要一朝大哥回來,大喜之下自然消於無形。」

魏母聽了琢磨一下,笑著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倒是看得開,不過我也是多操心,萬事放下,隨他們折騰去吧,不管了,不管了。」

方文秀抿嘴笑,老太太又是嗔怪的看著她道:「你和魏恆的事,我也不管了,隨你們吧,你能做我兒媳婦,是魏家和我的福分,做不成,就是這樣,時時見到你,我心裡也滿足了。」

臨近晚飯時分,老太太特意看了看時辰,進去請了老爺子出來,老爺子出來專門到一樓的一個房間里請出去世先祖的掛像出來放到桌上,設香案,擺上貢品。

老爺子做這些的時候,方文秀自然的上去幫忙,這些事情她多年之前鄉下和祖母都要做的,過程她都熟悉,這也是她入城以後第一次感覺一個年節過的像是那麼回事了,所以做起來格外的認真虔誠。

老爺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全程心無旁騖,閉口不言,但一直知道方文秀身邊幫忙,等做完了,看了她一眼,嚴肅而苛刻的一眼,沒有特別滿意,但是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方文秀從那一眼裡卻是知道的老爺子是愛護她的,所以對她的要求要苛刻嚴格一些,永遠不會對她露出滿意,只會不停的提高對她的要求,這才是真正的愛護,不用任何言語她自然能感覺到一種溫暖,所以教化,教化往往要因人而異,人的智慧分好幾等,有時候越是對嚴厲的,其實才是真的為好,真正的愛護,只是現在人的智慧往往都難以體會一件事物深層次的原因,很難理解這些了。

魏律清弄好香案,老太太站一邊看時辰,魏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下來了,大嫂從廚房出來,卻焦躁的跑到門口去,魏書恆還沒有回來,他這個時候錯過時辰是大不敬的,她著急的跑到門口去迎這個兒子。

好魏書恆估計緊趕慢趕到底是掐著點回來了,吳悅估計是等的怒火攻心,屋裡幾個都聽見她門口又打又罵兒子。

魏書恆著急忙慌的門廳換了鞋幾下跳了進來,應該是挨了她媽幾下,跑的比較急,吳悅跟著進來,臉上還有怒容,魏老爺子卻這個時候對她說:「不要急,晚一點半點沒關係,你跟他都先靜一靜。」

老爺子說的和顏悅色,語氣及其和緩,本來急躁的吳悅羞愧了一下靜了下來,連魏書恆都趕緊整整衣領,理理頭髮端正了一下神態。

這回一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方文秀不好再待,畢竟是人家祭拜祖先,她沒有資格待這裡,想去廚房避一避,魏律清卻叫住了她:「你也留下,兩家的關係,你也算是的半個子息,祭拜祖先也是應該的。」

於是方文秀留了下來,站吳悅的身後,魏律清站香案前帶領全家老小,磕頭行禮,虔誠恭敬的完成了簡單的祭拜儀式。

祭拜完了就開餐了,吃飯的時候魏恆離著方文秀八丈遠,全家都看眼裡,卻沒有吭聲,魏家從上至下不知道從時候已經把魏恆和方文秀兩的婚約看成一件隨緣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提,更別提逼迫魏恆了,也就只有他自己傻兮兮的四面楚歌一般。

吃完飯全家又都移到客廳喝茶說話,魏恆拿著遙控器坐的最遠,去折騰電視,方文秀也才注意他從進門後好像就沒有怎麼說過話,魏家沒有一個不知道他跟方文秀怎麼回事,可誰也不說,也就魏書恆膽子大,他敢說。

魏書恆上軍校,能吃能長的時候,最後一個下桌子,跑到客廳里,發現他奶奶身邊的位置被方文秀佔了,就一屁股坐魏老爺子坐的沙發扶手上,正好對著魏恆的方向,這話他不知道琢磨多久了,張嘴就來,他說:「兩人還沒成吶?」他這話是對魏恆說的,完了他又轉過去對老太太道:「奶奶,我可是也姓魏,按說起來文秀跟才是一輩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氣氛瞬間就凝固了一下,然後最先反應過來的似乎是魏恆,他幾乎下意識的伸手就削了魏書恆腦袋一下,蠻橫的罵了他一句:「你有什麼事,滾一邊去。」

剩下幾個,只有老爺子從頭到尾沒有什麼變化,老太太笑了起來,笑容高深莫測的掛臉上,吳悅是最沒忍住的,就她笑了出來,剩下方文秀八風吹不動的坐那裡,反倒是伸手把魏書恆拉回來身邊安置好,順便順了順他頭上的板寸道:「不要胡鬧,好好坐著。」簡直就是把他當孩子了,可是很奇怪的魏書恆都不一定聽他媽的卻聽她的,當真老老實實的她身邊坐了下來,不一會就掏出個手機跟方文秀擺弄起來,兩人嘰嘰咕咕的湊一起不知道說什麼,魏恆幾次往那裡看,臉色不太好看。

方文秀的注意力被魏書恆抓走了,老太太安坐了一會,往大兒媳婦那裡一看,吳悅接到信號,心領神會的用眼角示意了老爺子的方向一下,老太太抿嘴一笑,轉過身來朝著老伴帶著幾分討好的語氣:「老魏,今個過年們娘幾個搓搓麻將好不好?」

老爺子望著電視屏幕,從鼻子里「嗯」了一聲,這一聲嗯的,從老太太到吳悅都像得到特赦一樣,瞬間歡喜起來,吳悅第一個跳起來,招呼擺桌子,老太太看她弄的差不多了,拉著方文秀就起身,她喜歡她,上麻將桌當然要她陪著,方文秀起身,魏書恆自然就跟著去了,比較有意思的是麻將桌就擺客廳里,因為空間有限,因為祭拜祖宗的香案還擺那裡,不得已只好把桌子擺魏老爺子坐的沙發後面。

四一上桌,坐定以後,方文秀往老爺子方向看了一眼,很自然的說了一句:「伯父,你也來。」

方文秀這一聲比魏書恆剛才那一出更加具有震撼效果,所有都停下手裡的動作,震驚的看著她,就連一晚上都不搭理她的魏恆也愣愣的看了過來。

方文秀知道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但是她沒什麼反應,依然很鎮定,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徹底震落了魏家幾個的下巴,老爺子先是回頭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慢悠悠的站起來,說了一句:「好啊。」就過來了。

魏書恆趕緊起身給他爺爺讓座,顛顛的搬了個椅子坐到方文秀的身邊說:「給你帶財啊。」

魏老太太震驚過後,忍不住問老伴:「你不是說這個是低級趣味嗎?」

老爺子笑呵呵的說:「但是它也兼具了娛樂性質。」

所有都笑了,這才是一種家庭氣氛,發自內心的一種溫馨的真正的快樂,大嫂吳悅偷偷的向方文秀豎起大拇指,方文秀朝她笑笑,心領神會了下來,老爺子下半年退下來了,他這種級別的人退下來,其實不好隨便走動,他又是當放則放的,經常跟他生活一起的家人都習慣了他人在各位心目中,高大剛強的形象,可能沒有會覺得他也會寂寞,需要一些平實的歡樂。

一家人都圍到了麻將桌上,就剩魏恆一孤零零的那裡,最後吳悅看他可憐把他招過來坐旁邊壓陣,其實就是她輸錢了讓魏恆掏,一會氣氛就和樂了起來,一直打到將近午夜要放鞭炮了,各位才不得已起身。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魏書恆拉著方文秀出去放鞭,按理說這種事一般都是家裡的男丁乾的,可是魏書恆和魏恆似乎一直不太對付,魏書恆沒有招呼魏恆,反倒是拉了方文秀興緻勃勃的出去了。

魏家的院子里掛起了幾盞紅燈籠,兩棵大愧樹中間有一塊足夠大的空地,魏家二老連吳悅帶魏恆都出來了站門口。

有辦事員搬出鞭炮,用一根竹竿挑起來,魏書恆站那裡掐好時間,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後,點燃了引線。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方文秀回頭望去,又是一年過去時,燈火下魏家二老面色淡然,或許他們經歷過世間的繁華,破落,身此時只剩下一片平靜,吳悅眉眼之間有幾分沒落,她的丈夫不知道執行什麼任務,音信全無,她有憂愁,而魏恆則幽幽的看著她,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她身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