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方文秀一出來,走回客廳往沙發里一座,一口氣瀉下來,疲態立刻就顯露在臉上,她多年沒碰畫筆,剛才即興而作,抒發的太厲害,氣一下瀉的太厲害,一放鬆下來整個人就跟被掏空了一般內里空虛而疲憊。

旁邊的坐著魏斌,她朝他笑了笑,打不起精神來和他說話,魏斌看了她一眼,起身去給她泡了一杯茶,遞給她:「喝點,潤潤喉。」

方文秀接過來客氣的說:「謝謝。」她這時候是什麼都喝不下去的,只是拿著茶杯在手裡轉,卻是不喝。

魏斌什麼也沒說,轉身去廚房找到魏母,老太太正在收拾一隻豬腳,保姆在一邊給她打下手,她一手的油膩,正在忙活。

魏斌站在一邊跟她說:「媽,文秀剛從爸爸那裡出來,我看那孩子不知怎麼了一下子看著累的不行,您去看看?」

魏母手上一頓,心想這是怎麼了,隨便擦了擦手,轉身就出去了,路過客廳,果然看見方文秀靠在沙發里,一身的萎頓,她停了停,看孩子在閉目養神,也沒去打擾她,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裡,魏律清還站在桌前看方文秀留下的那幅畫,魏母推門進去,稍稍在門口停了下一,才走到跟前說:「老魏,你為難孩子了?她今兒可是頭一次登門。」

魏律清抬頭看了老伴一眼道:「晏殊,你過來看看。」

魏母走過去,魏律清說:「這是那孩子剛才畫的。」

魏母也是大家出身,也是有些見識的,仔細的看了看,在圍裙上擦手的動作越來越慢,後來她說:「這孩子,最後定是落淚了,怪不得她那麼累,這是心氣散的太厲害了。」

她說:「世間的男子少有對愛情如此堅貞,濃烈的,她還年輕,再過十年她就知道情到濃時情轉薄了,如果現在讓我來畫,給我一張白紙我可能一筆都畫不下去了,什麼都淡了,畫不出來了。」

魏律清看了她一眼道:「只有空才能承載萬物,你什麼都能包容,自然濃極轉淡,淡如水,空如無,幾與道說是淡極如無其實是什麼都包含在裡面了,境界自與她不同。」

魏母一笑,看了魏律清一眼,那一眼帶著點調侃,她說:「你這馬屁拍得越來越有水平了。」

魏律清明悅一笑,又看著畫道:「她所悟的道,本是清靜無為,如水一般柔軟而堅韌,洗滌納垢,但人生哪有如此一帆風順的,悟道又豈是如此簡單的,她是女人,註定要遇見她的情劫,她生出了有所求的心,所以她矛盾而壓抑,過的幾年只要她一突破此境界自然能天高任遨遊,達到揮灑自如的境界。」

然後魏律清又有些悵然的說:「就是到時候,不知道你家魏恆有沒有那個福氣了,這孩子長成那樣,合該在那個時候遇見她,就是不知道到最後他們誰成全了誰。」

魏母卻想的不一樣,她笑眯眯的動手收起畫對魏律清說:「我卻不擔心,你不是女人,不懂女人的心,女人一旦動心,對感情的堅貞可以百折不回,但是你不能欺負她太狠了,太狠了她就會山崩地裂給你看,你說你家魏恆敢不敢讓一個女人山崩地裂?我兒子我還是了解的,他就是個紙老虎,他不敢,他也做不出來。」

魏母笑眯眯的收起畫,神神秘秘的說:「我把這畫裱好了,給他們收著,等將來拿出來好好臊臊他們。」

魏母笑呵呵的收拾了就往外走,魏律清忽然想起什麼,又對走到門口的魏母說:「一會魏恆回來了,你讓魏斌來告訴我一聲,這孩子犯起混來真的很討厭,人家第一次上門,也是來看我們家的情況的,我們不能讓她沒臉了。」

「唉!知道了,你放心。」魏母這才放心的走了。

魏母笑眯眯的出去,又神神秘秘的叫來辦事員讓人把畫拿出去裱了,這才下來又去了廚房,這些她做的悄莫聲息,方文秀是一點都不知道。

方文秀坐在沙發里,雖然一直在閉目養神,但周邊的環境她也不是沒有感知,有人在客廳里來往卻都刻意放輕了手腳,並沒有人來打擾她,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一個家庭的家庭環境和教養素質來,魏律清有一點說的沒錯,方文秀這次上門不光是來拜訪也是來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家庭的,現代人的擇偶標準往往都會走了本末倒置的這條路,不看人品先看這人的身價,其實看一個人的人品很簡單,就是到這人的家裡去走一趟,看看這家的家長,男人就看看父親,女人就看看母親,大抵就能看出一個孩子的品行了。

方文秀不知坐了多久,聽著客廳的大門被人推開,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些,換鞋的聲音悉悉索索,動作自然而理所當然就知道這是這個家的一個主人了,因為經常出入,所以行動理所當然。

來人進來,似乎看見客廳里沒人,沒有出聲招呼,方文秀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然後就忽然身邊的沙發傳來很大的震蕩,來人毫無顧忌的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邊。

方文秀不得不睜開眼睛,往旁邊看去,那是一張極為俊秀英氣的面孔,只是嫩光水滑的還帶著幾分稚氣和魏恆有幾分像,但卻比他更精緻幾分。

小夥子的眼睛和魏恆一樣,都是一雙杏眼,隨了魏母,穿著一身橄欖綠的軍裝,坐下腰板還綳得筆直,瞪著大眼看著方文秀,兩人對視半晌,他忽然開口很不客氣的開口問她:「你是誰?」

方文秀微微一笑說:「我是方文秀。」

小伙愣了一下,上下使勁看了她兩眼:「你就是方文秀?」方文秀笑,看樣子她的身份在魏家其實不是什麼秘密。

小伙忽然又特意把腰板挺了挺特別鄭重的對方文秀說:「我知道你,方文秀,我這幾年老聽我爸媽說你,他們還瞞著魏恆,以為魏恆不知道嗎,都是神神叨叨的,對了,我叫魏書恆,是魏家的長孫。」

他特意加重了長孫這個詞的語氣,方文秀好笑,對他說:「書恆,你好。」

「嗯。」魏書恆老成的應了一聲,可惜他連綳得太厲害了,看起來有些可愛的和可笑。

魏書恆問方文秀:「你現在在給魏恆做事?」

方文秀點頭,他又道:「他很霸道的,原來他手下有個叫周文堪的都被他逼跑了,是不是很討厭?」

方文秀笑著迎合他,故意想了想才說:「是挺討厭的。」

魏書恆點點頭:「他不會用人,連籠絡人心都不會,從小全家都慣著他,自私的要命。」

方文秀差點沒繃住,她這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和魏恆可能關係特殊,從小可能沒少妒忌魏恆,這也難怪,他們一個是幺子,一個是長孫,歲數差的又太不多,估計從小沒少爭寵。不過就是魏恆是個大大咧咧的,這孩子卻敏感細膩很多,就是他還太嫩了。

魏書恆又問方文秀:「方文秀,你平時喜歡幹什麼?」

方文秀想了想說:「我這人沒什麼嗜好,平時有閑工夫的時候就是看看書,種種地什麼的。」

魏書恆聽了,臉上也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說:「喜歡看書好,喜歡看書的女人都懂安靜,現在的女孩都太鬧騰了,我奶奶也喜歡種地,她在郊區還有一塊地,你把電話給我,下次他們去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來。」

方文秀笑,心想這孩子還挺有城府,掉女孩子有一手,她雖然這樣想還是把手機拿出來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

兩人正忙著,魏母聽見動靜從廚房出來,一看見魏書恆就道:「書恆怎麼回來了?不是明天才放假嗎?」

魏書恆收了電話回說:「我爸打電話讓我回來的。」

魏母愣了一下,然後對他說:「你去給你小叔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回來,就說我說的。」

魏書恆顯然是不願意,但看的出他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敢違背魏母,磨蹭一下,還是站了起來,臨走還對方文秀說:「方文秀,你把我電話記好了啊,回來我找你出來玩。」

方文秀笑著應了,魏母上來輕抽了魏書恆一下後腦勺罵道:「一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魏書恆拿著電話不情不願的走了,魏母才在方文秀身邊坐下笑眯眯問她:「我這個大寶孫怎麼樣?」

方文秀笑著回:「好。」

魏母故意一繃臉說:「說實話。」

方文秀還是笑著說:「本質很好,所以無可無不可。」

魏母這才笑呵呵的小聲對方文秀說:「魏恆八歲的時候,他爸爸那時候工作調動去了江西,家裡沒人,就把魏恆放在他哥哥家,沒兩年我這個大寶孫就來了,兩人從小就爭寵,我對書恆好一些,魏恆不願意,他哥哥嫂嫂對魏恆好一些,書恆也不願意,兩人跟冤家一樣。」

方文秀只是笑,沒接話,魏母笑呵呵的說:「兩個都不懂事,就這麼爭來爭去的,都長不大。」

方文秀這才笑著說:「我看兩人都挺好。」

魏母看方文秀這話說的真誠這才滿意了,拉著方文秀的手說:「走跟我去打個下手,今天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魏母拉著方文秀去了廚房,廚房裡這一攤方文秀不是特別在行,小時在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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