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餘生:英雄坐老 三、我的孩子們

我剛才拿一本書,那就是我學英文時翻的。我有三個老師,你要看見「曾顯華」,就和我有關係,曾是曾約農,顯是董顯光,華是周聯華,你看見那個名字,就是與我有關係。我有很多的假名字,這一點也是有關係的。現在我的假名字差不多人家都知道了。

我現在洗澡,都是有一個工人在陪著我,你很容易在澡盆里淹死,你起不來,那歲數大了,你沒辦法嘛,應該有個人在旁邊看著。

我的大兒子死得更奇怪,他跟人家好好地還說著話呢,忽然就看見他臉就變了顏色,趕快去找大夫,回來他已經不行了。那個大夫說,可能因為他腦子裡神經什麼的斷了,因為他是有毛病的,神經不好。

我家裡的小孩子,三個兒子都死掉了,現在就剩下一個姑娘了,就是嫁給陶鵬飛的那個。

他們都有結核,不能說肺結核,結核!他的結核進了腦子裡。結核的毒素,不是結核菌吶,結核的毒素進了腦子裡。很可惜呀,我最喜歡他了,他學問最好了,他是這個牛津大學畢業的,不但牛津大學畢業的,他還在牛津差不多考第一。

他當時就能拿拉丁文到這個倫敦《泰晤士報》投搞。為什麼呢?我到倫敦,倫敦《泰晤士報》和我是有關係的,認識的。倫敦《泰晤士報》總經理他不見客的,因為總經理太忙。他就特別跟我說,我是不見客的,因為你來了,我給你一分鐘,一分鐘談話。只有一分鐘的功夫。

我就跟他說,我說我有個兒子怎麼怎麼個情況,那時候在大學要畢業還沒畢業呢。他說那我非常歡迎,我們這個地方我有差不多上百個人,在這裡做事的人啊,但是沒有一個對中國通的,對中國(通的)人沒有,那麼你來了,好極了。

所以他當時就投稿。

很可惜呀,他學問很好很好,不過在開始他當小孩子的時候,他就有毛病,他腦子裡大概就不對了。

他念書的時候在香山那兒,他們同學把他丟了,他幹什麼去了?後來找到他,他幹什麼呢?他在那野地里,就跟那個草哇、跟那樹哇說話,他說我試驗試驗它們會說話不。他神經上就不大正常了,想什麼事他就不對,不是那個正常想法。我到巴黎的時候,就帶他們弟兄兩個到巴黎去,他白天不出去,他一個人不行。

老三早就死了,也是結核,肺結核,十一歲十二歲就死了。那時候肺結核很難治,那個時候沒辦法,要是現在,結核就不算難治的病了。

老二也死了,老二死是因為抽香煙,抽香煙死的,肺氣腫。他一天差不多止不住地這麼抽。

我的大兒子,葬陽明山那兒了,那個小的葬在奉天了,老二死在美國。

這個老大沒結婚,老三早就死了。

老二結婚了,生了一個兒子,生了兩個姑娘,他太太也死了,太太死得很快。他的兒子,我最大的大孫子,現在也已經多大歲數了,我兒子都多大了呵!他的大的姑娘,大概我生日她要來,她生的兒子。她嫁給了香港的郭家,郭家在香港開個什麼公司。

她嫁給他了,可是她的這個丈夫非常壞的,跟她後來兩個吵架,丈夫跑了。逃回香港,就讓她離婚嘛。她的兒子本來姓郭,她的丈夫逃走回到香港去了,她兒子自個兒就改姓張了,兒子也姓張,我對她就像我的孫子一樣了。現在他都要結婚了,大學已經畢業,做事情了,他結婚了,我差不多快五世同堂了。

我自己的大孫子的兒子、姑娘都十幾歲了,那麼我現在這個(趙)太太生的兒子,我的這個孫子也結婚了,結婚一年多了。這個孫子很厲害的,他是學的電腦,電腦的專家,他的太太他倆是同學,都是這個美國最有名的斯坦福大學畢業,太太是教化學的,現在他們都自立了。

我的兒子,就是我那個(於)太太生的兒子,他本來是要到台灣來接洽的,到大學要教書的,他媽媽喜歡他來呀,他媽媽因為身子不好,不知道要不要照顧照顧。

後來我有一親戚,他就勸他,他說你可別介,千萬不要到台灣來教書,他說你這樣,你自己到台灣教書的話,你知道台灣這個大學對人排斥得很,他說你要是幹什麼,最好當客座的教授,來這兒講學,一個月半個月的你還可以。因為這個是我五妹的兒子,叫蔣**,他就在這兒。

每年他來,人家請他來,有時候中央研究院也請他,別的地方也請。就當客座教授。

他說你當客座教授可以,但你要到這兒當個整個教授,你中國話也不會說,非常的麻煩。結果他不來了,本來那個交通大學要請他來的。

陶鵬飛,那可是個寶貝!

他本來前幾年回來的,他來了,財大要我給他開一個課程,他是學這個陰陽政治學的,要我專門給他開課後,我這個姑娘跟他說那你在台灣教書吧,我是不回台灣啊,我在這美國待著。我說那好了,把你餓死了,他賺不了幾個錢寄給你。

後來我說你趁早,你自己覺得好像很犧牲,你趁早別干這個財大,現在你知道這幾個大學裡頭,我認識幾個人,那排斥得太厲害了,現在台灣教育不好的原因很大,你不要進來。他說你不當什麼好事情,人家可拿這個當日子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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