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內戰和將領們 四、南口軍紀案

我跟馮玉祥是拜把兄弟,馮玉祥倒戈 完全跟我有很大關係,我給了他五十萬塊錢,那時候我們秘密勾結,誰也不知道,一點兒也不知道。是一個牧師,姓劉的,是個美國人,奉天青年會的總幹事,他給我們拉的關係。

剛才你問我佩服誰,這軍人當中啊,我最佩服徐永昌 ,跟我的脾氣差不多。打了敗仗了,他跟我講他幹什麼呢,他什麼嗜好都沒有,麻將也不打,酒也不喝,專門喜歡跟女人扯淡,最喜歡女人。他在鄭州的時候,已經打敗了,那時候國民政府軍都來了,他帶著山西軍隊和馮玉祥的軍隊在前線作戰,軍隊都退了,他老先生還跟那女的在一塊堆兒扯,那個女人哭,捨不得。

傅作義跟我很好,怎麼很好呢?我讓你知道這個內容。我父親下命令要把傅作義槍決了,我就沒給他槍決。為什麼啊?已經投降的人,暗中我就把他放走了。他跟我一個參謀長是同學,住在我參謀長家裡。

我父親這人吶,給我的任務向來都是無法完成的。那時,在南口戰役中,奉天的第一師師長是穆春,他的這個師打仗很出力,是吳俊升從黑龍江帶過來的。第一師經過小庫侖時,他們在一個喇嘛廟裡歇息,就把人家廟給洗劫了,把好多值錢的東西給槍走了。以後呢,人家就告到我父親那兒,我父親就給我下命令,把這一師全體人都槍斃了!你說這個讓我怎麼完成?那我就想啊,這件事情,要查出來是誰幹的,是他們這個師的哪一個團,是團里什麼人乾的,把那個負主要責任的槍決就行了,然後再把這個師給解散了。

後來,我就把士兵給解散了,把那些有銜的長官們召喚到我這裡來。我的意思是把軍官們叫到跟前,我就宣佈,這些事情,讓他們舉出來是什麼人乾的,由我負責到老帥那兒求情,誰有責任就辦誰,其餘的人都無關。

可是,沒料到我那侍衛長年輕,不善處理問題。這些長官們來的時候,他們身上都帶有槍,都帶有隨行兵。

這個時候,在車站的外頭,在票房那裡,我們裡頭有一個傢伙,不守紀律,他想發財,幹什麼發財呢?他看見人家帶槍,他就要繳械,人家就給他一槍。

聽到外頭「叭」的一槍,這裡頭可不得了了,我的衛隊就開槍了,對方也開槍還擊,這就打起來了,我的衛隊長被打死了,還有我一個姓唐的秘書也被打死了,幾乎也把我打死。

那槍彈都往我這車廂上打,我的秘書們嚇得都趴在地下把痰桶給戴上了,那痰桶——鐵路上做的都是鐵的,有那麼厚——都中彈了。打死了好多人。那時,朱光沐還不是我身邊頂要緊的人,自從打死了不少秘書,他們就從這時起來了。

後來,我的衛兵就開了機關槍,幾乎把這些人都打死了,死的死,傷的傷,僅有幾個人逃走了。唉呀,我難過極了。其實,許多人都不相干。

我說,算了,算了,別打了,別打了。我氣死了。

我就叫我的一個副官,是我原來的一個參謀長的姑爺,這參謀長打仗打死了,我特別關照他的姑爺,讓他當副官。我讓他出去喊話,就說大家不要打了。就聽「砰」的一聲,那邊的人就給他打死了。

我的人打紅了眼,這兩架機關槍架起來打,打得傷的傷、死的死,都不動彈了。我說得了,死了的給埋葬了吧,那些傷的就給他們治呀。在這兒一扒,裡頭還有活的,挖出來一個活的,這個活的是誰呢?是穆春的參謀長,他的參謀長是誰呢?是當年我在講武堂時給我講地形的教官,一身都是血。

這參謀長跟我見面就說,軍團長啊,我不幹了!說什麼也不幹了!我什麼事兒也不想了,你給我幾個路費,我要回家。我就說他很有意思,他沒死,渾身都是血,也沒受傷。後來回家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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