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爭暗鬥 英美爭當世界霸主 紐約銀行家挑戰倫敦金融城

就在凡爾賽和談的過程中,成立了一家專門協調英-美之間戰略事務的新機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萊昂內爾·柯蒂斯是組建這一研究機構的倡議人。萊昂內爾·柯蒂斯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包括巴爾弗、米爾納等人在內的秘密「圓桌」會議(也被稱為「新帝國」圈子)的積极參与者。這一建議是1919年5月30日提出的,正是凡爾賽和談期間,地點在馬加斯飯店的一個私人聚會場所。菲利浦·克爾即洛錫安勛爵、羅伯特·塞西爾勛爵和圓桌會議的其他成員參加了此次的重要聚會。這個新機構的第一個名義上的任務就是撰寫凡爾賽和會的「官方」歷史。這個皇家研究所接到的第一份捐贈就是由摩根集團的托馬斯·拉蒙特捐獻的2000英鎊。歷史學家阿諾德·托因比是這個機構第一個領工資的正式成員。

在凡爾賽,這些人還決定,為這家倫敦的研究所建立一個美國分支機構,為了掩蓋與倫敦研究所的聯繫,他們把美國的分支機構命名為「紐約對外關係理事會」。紐約理事會最初的組成人員幾乎全部來自於摩根集團,資金全部由摩根承擔。他們希望,通過這種密切聯繫,在凡爾賽和會之後,美國的利益能夠與英國的利益協調一致。但是,過了很多年,這一目的並未達到。

在20世紀20年代整整十年的時間裡,英美在戰爭賠款條件、橡膠協議、海軍協定、新的金本位平價,尤其是在對未開發的世界石油產區的控制等每一方面都錙銖必較,劍拔弩張,經歷了這一艱難過程,英美對全球的聯合共管才出現現在的局面,摩根集團的對外關係理事會與倫敦的皇家研究所之間的政策協調才產生效果。

1922年,華爾街律師約翰·福斯特·杜勒斯——凡爾賽和談的關鍵人物,和談協議第231條款(臭名昭著的德國「戰爭罪」條款)的主要起草人——在對外關係理事會創辦的雜誌《外交》上撰文闡述了摩根及其紐約銀行家同仁們的思想。這一思想十分簡單,即「有戰爭必然有損失。戰爭造成的損失通過債務來衡量。債務表現為多種不同形式:內部的、賠款、盟國之間的……一般體現為債券或紙幣」。

根據杜勒斯的計算,英國和其他同盟國欠美國的債務總額是125億美元,利率為5%。而根據凡爾賽和約,德國欠英國、法國和其他協約國330億美元。這一數字在當時是無法想像的。1921年5月最終敲定的數字為1320億金馬克。德國只有六天時間決定是否接受上述條款;如果拒絕,協約國將對魯爾工業區實施軍事佔領。在全球石油爭奪起關鍵性作用的背景下,軍事佔領的問題很快將再次出現。

德國是凡爾賽和會的主要目標,在凡爾賽和會上,德國的所有殖民地都被瓜分了,因此,她也失去了寶貴的原材料資源。德國在土耳其石油公司中25%的股份被剝奪,最終由英國轉給了法國。

美國國會拒絕批准凡爾賽條約,包括實施協議的機構——國際聯盟,但是,以摩根集團和紐約的美聯儲為軸心的利益集團並沒有停止掌控戰後的歐洲金融命脈的步伐。凡爾賽和會之後,1919~1929年10月年華爾街崩盤這段時期,德國的戰爭賠款,以及同盟國之間的「三角債」,如法國、義大利、比利時欠英國的錢,以及英國欠美國的錢,如雪上加霜,左右著世界金融和財政政策。這一時期整個國際金融金字塔,完全是由懲罰性戰爭債務的大廈支撐著。在債務問題上,摩根和紐約銀行的新貴們拒絕妥協。

在20世紀20年代,歐洲國家的債務總規模十分巨大,以至每年國際金融體系處理債務的業務量甚至都超過了每年美國的外貿的業務量。紐約國際銀行界將世界資本的流向調整到處理這一數額巨大的債務問題上。處理債務業務是以犧牲投資為代價的,這些投資對於滿目戰爭瘡痍的歐洲經濟重建和現代化如久旱之甘霖。

由於歐洲經濟遭受嚴重破壞,摩根公司取得到了競爭優勢,紐約的信貸支配著一切。與其投資於美國的戰後經濟擴張,不如把錢貸給戰後的歐洲利潤要豐厚得多。以摩根和摩根集團成員本傑明·斯特朗領導下的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為核心,紐約金融界不遺餘力地維持美國的低利率。其結果是,美國的貸款如洪水般地湧入戰後的歐洲和世界其他地方,在這些地方資本獲得了比在美國本土多得多的風險收益,而倫敦和新任英格蘭銀行行長蒙塔古·諾曼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美國金融侵佔他們的傳統市場。

1924年,在銀行業這一關鍵領域,英美之間的爭鬥達到了戰後的白熱化程度。當時,美國威脅,要進入英帝國的黃金和原材料中心,英國剛剛在二十年前通過血腥的希爾戰爭佔領了這一地區。

1924年下半年,南非政府發起成立了一個國際委員會,該委員會由美國金融專家、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埃德溫·克姆勒任主席,專門就是否置英國於不顧而重返國際金本位制提供諮詢。

直到1924年,英國仍深陷戰爭的災難不能重返金本位,如果重返金本位,英國經濟會遭受嚴重挫折,因為那時仍然有近150萬英國人失業。

克姆勒告訴南非人,他們應與紐約銀行建立直接的金融聯繫,繞開對倫敦的傳統依賴。倫敦城的金融家們心知肚明,這樣一來,就會為美國從經濟上佔領英國用軍事力量取得的地區打開大門,獲得了南非,就獲得了世界黃金供給的主導權,進而獲得世界信貸的主導權。倫敦迅速行動起來,採取了先發制人的策略,然而戰爭的傷痕遠未痊癒。

在凡爾賽和會期間,美國退守新孤立主義(這一直引起很大爭議),英國因此坐收漁利。當時美國國會轉變了態度,不支持英國的國際聯盟的想法,儘管威爾遜總統支持。經過凡爾賽和會的充分協商之後,世界新秩序的絕大多數特徵已經形成。由於美國退到幕後,英國得以在歐洲、非洲和中東橫衝直闖,建立起自己長期的關鍵性霸權。

但是,有一點變得越來越清楚,強大的美國銀行業和石油利益集團絕不會甘當孤立主義者。英國要麼擊潰這個威脅,要麼有效地將其納入一個新的大西洋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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