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南，一個茶室的雅間裡面，根雕做成的茶桌旁邊，楚玉香看看手錶，用電壺燒熱冰涼的泉水，接著又準備起茶葉。
這兩年，從南邊傳過來的功夫茶，漸漸在泉南流行起來。
剛準備好，楚玉香的手機鈴聲想起來。
她趕緊接通，出了雅間，在大廳里找到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婦女，陪著人一起回來。
「聶主任，快坐！快坐！」楚玉香熟練的沖茶，說道：「您嘗嘗，這是今年新下的春茶，特地從南方帶回來的。」
這位聶主任是個好茶的，笑著說道：「雨前春茶，難得。」
楚玉香沖好茶，給聶主任倒上一杯：「您嘗嘗？」
聶主任端起小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微微點頭：「不錯。」
楚玉香趁熱打鐵：「聶主任喜歡，回頭帶點回去，我記得主任家在黑虎泉邊上，泉水沖茶味道更好。」
「泉水比不上以前了。」聶主任五十歲左右的模樣，有幾分緬懷：「以前的泉水才是泉水，現在的泉水，都是黃河補下去的水。」
楚玉香順著她的話說道：「是啊，泉水一年不如一年，真懷念以前條條小巷流泉水。」
聶主任又啜了一小口茶湯：「茶還是雨前的好。」
等到杯子放下，楚玉香再次斟茶。
兩人邊喝茶邊聊，說的儘是些關於茶的話題。
很快，楚玉香臨時抱佛腳突擊的一點茶知識就不夠用了，很自然的進了正題：「聶主任，採石山莊上面，沒少麻煩您，以後還得給您添麻煩。」
聶主任來的時候就知道，三聯房地產找她，肯定有事：「楚經理，有話直說。」
楚玉香笑著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採石山莊動工，地基全都打好了，多棟別墅開始建設主體，我們已經做好了上市銷售的準備。」
聶主任微微點頭，三聯房地產找過來示好，自然不是因為她這個人，而是因為她手裡握著預售審批權。
「想房子早點開賣？」聶主任的展露的態度很好：「可以理解，項目投資這麼大，任何公司都會有壓力，都想早點回收資金。」
楚玉香連忙說道：「是啊，採石山莊這個項目，三聯已經砸了幾個億下去，壓力很大。」
聶主任輕輕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聽到這句模稜兩可的話，楚玉香沒再多說，在她的理解中，聶主任已經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聊天喝茶，順帶著說些女人間的話題，比如貴和購物中心哪家國外大牌店，又上新品了等等。
似乎都很順利，第二天的時候，聶主任帶隊前往採石山莊工地，實地查看工程進度。
房產預售制度的建立，似乎能讓消費者以更為低廉便捷的方式，買下急需要的住房，但從另一方面看，開發商大大縮短了資金周轉期，同時能玩出各種花來，再爛的房子都能賣出去。
後來像公攤變大和宣傳誇張之類的預售，都算有良心的房企了。
目前，關於預售有一定標準，卻不是特別清晰明確，有一定的操作區間。
相關的審核機關，在這方面有相當大的發言權。
嚴格說起來，採石山莊不夠預售的標準，但類似的事情，總能靈活操作，發出證去不算什麼大事，畢竟類似的情況局裡處理過不是一次兩次。
遇上特例的時候就說普遍情況，遇上普遍情況的時候就說特例。
這種事都不會，還做什麼工作？
聶主任心裡已經把採石山莊划到特例的行列當中，直到回到單位。
「你好，聶主任。」
「你好，王總。」聶主任與千盛集團的王經理握手。
在王經理身後，還有一位女性副總經理。
聊了一會，王經理去了常務副局長的辦公室，那位女性副總經理，接受聶主任的邀請，進了她的辦公室。
雙方聊了會，約好晚上一起吃飯，等到那位告辭，聶主任翻找文件櫃，找出一份紅頭文件。
去年，上面就發過文件，要求嚴格規範房產預售證審核。
做工作要有責任心，要負責任，要嚴格執行相關規定！
……
千盛集團的王經理最近很忙，除了日常工作以外，連續跑了泉南多個單位，還去了一趟商業銀行，與信貸部的華主任討論今年和明年的貸款合作事宜等等，達成了一系列共識。
然後，又接連與呂氏餐飲、光美電器和銀座商場的相關負責人會面，敲定合作的同時，也在商討各家能從合作中得到的成果。
就像普通工人，總不能光幹活不拿工資，別說自個不願意，合作方都會懷疑別有目的。
很多東西，談起來相當耗費時間，尤其涉及到利益分配的時候。
時間很快從三月轉到四月，大學城春季土拍即將開始。
包括千盛集團、三聯房地產等二十多家企業，籌集資金，調動人脈，事先做足了各種準備工作，想要在公開拍賣的交易中，拿下各自的目標。
呂冬、范雲明和張明宇三個人，又聚在了呂冬的辦公室里。
「很快，黃總會親自陪著幾大廠商的人過來。」范雲明嘴裡的黃總，自然是天縱奇才的那位，目前人生正在走上巔峰：「光美與三聯，形勢非常明確，廠商大多都做出了選擇。」
范雲明端著茶杯，翹腿坐在沙發上：「單單靠三聯家電，挺不住的。」他喝一口溫茶：「銀座這次做的有限。」
呂冬接話道：「張總不用謙虛，銀座做的也很關鍵，在我們的聯合商業體中，引進了新世紀電影城，起碼能保證我們的業務多火幾年。」
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從《英雄》還是啥的開始，看電影的人突然就多了起來。
市面上的老影院，像寧秀影院這種能容納千人的大影院雖然紛紛倒閉關門，但小影廳的連鎖影院卻多了起來。
銀座和張明宇，這次主要是談妥了與新世紀電影院的合作，還利用商業局的關係，打探到不少消息。
鑒於銀座商場的股份構成，動作相對緩慢保守，可以理解。
所以，前些天的商討中，銀座要求相對也不高。
范雲明這時問道：「你那邊沒有問題吧？」
「能想到的基本都妥當了。」呂冬簡單說道：「我跟衛永的關係你知道，不用擔心，只等我們把機會創造出來。」
他看向三聯房地產大廈的方向：「其實我們還需要一點點運氣。」
張明宇和范雲明都贊同。
只有三聯房地產明天的土拍中拿下最大最貴的那塊地，資金鏈才會緊繃到極限。
如果有公司瘋狂出價，超過三聯房地產的承受能力，就很難說了。
好在三聯房地產一直與大學城管委會頻繁接觸，畢竟這是委託建所交易的出售方，而呂冬在大學城管委會的關係，不說涉及到方方面面，但一個消息特別靈通，都不足以形容。
這也是呂冬最終找到於占龍，將千盛集團拉進來的一個原因，他們是主場作戰！
換成別的地方，哪怕是泉南市區，呂冬都不敢說有這麼大的把握。
商業免不了有賭的成份，就像三聯集團豪賭房地產，呂冬等人都相信三聯豪賭的決心。
說了會三聯和土拍的事情，呂冬換了個輕鬆點的話題：「范總，張總，五一長假的時候，我有位朋友，玩狗的，可能要帶著他養的犬只來咱們這邊，如果兩位到時有空，麻煩過去捧個場。」
范雲明一口應下來：「沒問題，確定好時間地點，直接給我打電話。」
張明宇也很夠意思：「到時我多拉幾個朋友一塊去瞧瞧熱鬧。」
這倆人，在泉南商圈都算得上頭面人物，去了也能撐場子。
「兩位去幫著湊個熱鬧就行。」有些事，呂冬專門說在前面，免得這兩人加入這場擊鼓傳花的遊戲當中：「他如果推銷，不用去管他，我就是回人情，接待一下。」
張明宇笑著說道：「我對養狗沒興趣。」
范雲明說道：「工作都忙不過來，哪有空養狗。」
呂冬願意接待馬君刃，就像馬君刃主動跟他聯繫拉關係一樣，目的都不算純正。
至於他的一些想法，只是雛形，如果有馬君刃作為引薦人，見到那位獒園的合作夥伴，再看情況而動。
半下午，范雲明和張明宇分別乘車離開，他們兩個不會去明天的土拍會。
呂冬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繼續思考相關的事宜，先聯繫於占龍，又給衛永打了電話。
雖然終歸需要些運氣，但做足準備，運氣機會到來的話，總能順利許多。
老祖宗都說過，不打沒準備的仗。
第二天，泉南的陽光格外明媚，風一起吹起，街頭巷尾白茫茫一片，猶如鵝毛大雪飄落。
三面荷花四面柳，聽起來確實不錯，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看起來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