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謙決定先在筆記本電腦上看一下各部門負責人發來的工作報告。
自從安排了「下基層」的活動以後，騰達大多數部門都已經完成了換血，原本的負責人去了其他部門體驗基層工作，而這些部門的負責人全都由騰達之外的人頂上了。
這個名單裴謙已經見過了，這些雖然都是老熟人，但他們也不一定都能適應騰達的工作嘛！
所以，裴謙還是懷有一絲希望的。
如果這些人不適應騰達的工作，那麼多多少少都會在工作報告上表現出來的。
騰達現在的部門太多了，所以工作報告的內容也很多，裴謙不可能全都看完，只是翻其中的幾個重點部門看了一下。
看完之後，他陷入了沉默。
好像……跟之前各部門負責人發來的工作報告沒區別啊！
完全看不出來部門負責人換人了！
要不是裴謙非常確定這些負責人肯定是嚴格執行了自己「下基層」的要求，差點還以為自己被糊弄、被架空了。
「什麼情況，難道是這些代任負責人這麼快就適應了部門工作，而且一個個的工作能力都還很強？」
「李石這樣的很容易上手，我也就忍了。喬梁這樣的也能很快適應？」
「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還是說，這些部門的中層都非常給力，所以在負責人剛剛完成工作交接，對這些部門的工作還沒有完全掌握的情況下，中層撐起了部門的工作，以至於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變更負責人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也有這個可能。」
「那怎麼辦？我總不能把所有部門的全部中層全都拉出去受苦吧？人太多了，等於直接把整個騰達給抽空了一半，我連結算都不可能完成了！」
裴謙有點惆悵，感覺有點自食惡果的味道了。
之前，裴謙總是千方百計地干涉部門負責人的工作，又是首位淘汰制，又是受苦旅行，總之就是想方設法地把這些部門負責人往死里折騰，儘可能地讓他們不要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剛開始確實是有效果的。
畢竟部門的很多重要工作都是負責人來安排的，負責人一走，即使是從骨幹員工里選出一個人來接管這些工作，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完全適應，總得有個逐漸熟悉、能力提升的過程。
後來，裴謙又把受苦旅行的範圍擴大到了部門的核心骨幹員工，這就又把進度給拖慢了。
可關鍵在於，這並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只不過是把問題給延後了！
正是因為各部門負責人經常不在，但是又要在工期之前完成項目，所以騰達的各部門逐漸進化出了一種與其他公司都不太一樣的組織結構，等於是負責人的部分工作職權下放了，放到了中層的身上。
也就最大程度地保證了負責人不在的情況下，整個部門也能正常運轉。
所以……
也怪不得這些外邊的代任負責人到騰達以後還能順利接手，因為整個部門的結構已經變了！中層能夠把整個部門的基礎業務給撐起來，而代任負責人只需要拍板大方向就可以了。
而且，這些代任負責人都是騰達集團的老朋友，有想法、有能力，又對騰達有比較深刻的認識。
他們能夠把這些部門給撐起來，這很奇怪嗎？
似乎一點都不奇怪。
裴謙有些尷尬地陷入了沉默中。
這個「下基層」的計畫，怎麼好像跟自己預想中的劇本不太一樣啊……
不僅是人不一樣，起到的效果也不一樣。
但是裴謙也無能為力，總不能把騰達的中層全都給送去受苦吧？那多半是項目無法完成、周期無法結算了。
而且這麼干實在是太明目張胆、太過分了，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不符合系統的規定。
如果裴謙是明太祖，那確實可以這麼干，反正老朱是勞模，幹掉一半的官員，依舊能保證國家的暴力機器正常運轉。
但是裴謙不是，裴謙壓根沒有老朱那樣的能力，在外人看來，騰達的一切金在裴總的掌握，但是在裴謙自己看來，騰達的發展老早之前就已經完全脫離自己的控制了……
此時的裴謙就像是在鐵路上扳道岔的工人，扳一下就可以換一條路，但不論是哪條路，似乎都沒法讓這列火車減速或者停下來……
「算了，還是不看了。」
「最近沒什麼大事發生，這些代任負責人們又不傻，只是維持部門正常運轉、寫寫工作報告，估計也難不倒他們，更不至於出現明顯的紕漏。」
「還是再觀察觀察吧。」
裴謙默默地關掉了各部門發來的工作報告，打算短期內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了。
與世隔絕了這麼久，裴謙決定稍微看看網上的新聞，感受一下外部世界的變化。
然後，他就看到了熱搜榜單第一的那個關鍵詞。
#騰達遊戲布局#！
看到這個關鍵詞，裴謙愣了一下。
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因為看到這個詞之後，裴謙竟然無法第一時間想像到它的內容是什麼！
裴謙印象中最近的關於騰達遊戲的事情，還是閉關之前找騰達遊戲和觴洋遊戲聯合開發《你選的未來》。
但這個事情，說什麼也不太能跟#騰達遊戲布局#扯上關係啊！
「難道是……」
裴謙突然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有些顫抖地移動著滑鼠，進入話題查看。
然後，裴謙心態崩了。
「尼瑪！」
「什麼信用信息公示系統啊！早不出晚不出，偏偏這個時候出，搞我心態是吧？」
「你特么明年再出也行啊！明年，等我這個周期一次虧它一個多億，再薅個一千幾百萬的羊毛，你出這個玩意就隨便出了，我絕對毫無怨言！」
「我的孵化基地啊！」
「我的朝露遊戲平台啊！」
「我的《黍離》啊！」
「嗚嗚嗚嗚……」
裴謙簡直是悲從中來。
費了那麼大勁，本來藏得好好的，結果一下子，全都被刨出來了！
不僅刨出來、大白於天下，而且不知為何，熱度還起飛了！
按理說，這種事情何德何能，能上熱搜第一？哪怕只是短時間上個熱搜第一也不合理啊？
一個獨立遊戲孵化基地，一個遊戲平台，一款國產優秀單機遊戲而已。
裴謙又仔細看了一下討論，明白了。
都是反騰達聯盟乾的好事！
裴謙的嘴角微微抽動，感覺自己稍微有點綳不住了。
「聶雲盛你們特么的到底是哪頭的！」
「反騰達聯盟剛成立沒多久就直接上門送我這麼一個『大禮』？你們怕不是騰達派過去的卧底吧！」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一個都指望不上啊！」
裴謙本來以為這個反騰達聯盟多多少少對自己的虧錢大業會有點幫助，結果現在發現，完全想錯了！
好像騰達的這些「宿敵」，就沒有一個靠譜的！
裴謙感到很憤怒。
不過他還是強壓著怒火，把整個事件從頭到尾地又復盤了一遍。
「所以……這事跟邱鴻、嚴奇、李雅達他們都沒關係？他們一直都按照我的要求，保密得非常好，奈何敵人主動挑釁，熱度炒得太高了，加上這個公示系統上線，熱心網友們一查，就露餡了……」
裴謙有點惆悵，這個事情，好像還真不是任何人的鍋。
這波啊，這波只能說配合得不是很好。
但是話雖這麼說，但這次事件產生的影響力和破壞力實在太大了！
這三連暴斃，似乎讓騰達在遊戲圈的聲望再次暴漲，已經到了完全碾壓所有國內遊戲公司的程度。不僅如此，「窮途計畫」獨立遊戲孵化基地、朝露遊戲平台和《黍離》的關注度暴漲，也讓未來的盈利風險大大增加了。
尤其是朝露遊戲平台！
有大批玩家都在湧入，而每一位玩家，在未來都有可能轉化成實實在在的錢。
這種趨勢不僅完全沒有放緩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裴謙沒敢去看朝露遊戲平台的後台數據，因為他很清楚，看了之後，只會讓自己已經很高的血壓再創新高。
「造孽啊！」
「我就想閉關踏踏實實地寫個論文，結果怎麼每次跟外界重新恢複聯繫，都能有一種『天上方一日、世間已千年』的感覺？」
「說是閉關，我不就只是斷網了幾天嗎？真成了閉關了！」
「結果我還得中途出山，力挽狂瀾一下。」
裴謙坐不住了。
論文是下個月的10號才交，他到目前的進度還可以，就差一個收尾了。
本來裴謙覺得下個月3號到5號左右就能順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