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比賽，都按照正常的賽程，一場一場地打下來。
然而裴謙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兩邊的熱度差距越來越明顯了！
剛開始ioi這邊還是有不少觀眾的，但是越往後打，觀眾就越少，熱度就越低，慢慢地都往GOG那邊跑了！
就連裴謙自己，也都忍不住地想要叛逃，即使收起手機，也很想去看GOG那邊的戰況如何了。
捏著鼻子看了幾場ioi的比賽之後，裴謙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比賽的水平確實不太行！
一方面，ioi的遊戲機制比較落後，英雄對觀眾沒有親和度；另一方面，這些隊伍的水平確實參差不齊，打出來的比賽跟高分排位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雖然能看得下去，但隊伍的協同性很差，打得明顯不像一整支隊伍，而像是五個路人。
如果沒有GOG那邊的比賽還好，但兩邊一起舉辦比賽，高下立判！
大部分觀眾本來就更傾向於GOG那邊，只是因為「中外對抗賽」的噱頭才過來看ioi，結果看了幾局之後實在沒意思，很快就叛變了。
這一叛變，就再也回不來了！
更何況還有二五仔在兩個直播間反覆橫跳，從ioi這邊的直播間拉走了大批觀眾。
在直播網站上，二者的熱度此消彼長，變化十分明顯。
更過分的是，裴謙發現現場竟然都有偷偷退場的人了！
畢竟票很便宜，半賣半送，提前退場也不會心疼。
這些人顯然是覺得比賽不好看，坐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紛紛開溜。
裴謙簡直要吐血。
你們別走啊！留下來繼續看啊！
他很想這樣大聲疾呼，然而心裡很清楚，再怎麼疾呼都沒有用，玩家們是會用腳投票的。
裴謙長嘆一聲，靠在座椅上，心情複雜。
雖然比賽明天才正式結束，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恐怕結局已經註定，無力回天了。
這可咋整？
……
……
7月24日，周日。
今天裴謙沒有再去看GOG或者ioi的比賽，因為結局已經註定了，再去看，無非也就是被多鞭屍一次。
昨天晚上裴謙刷了很久的論壇，看了一下玩家們對於這兩場比賽的評價，果然，沒有任何僥倖。
GOG把ioi的比賽熱度給全面吊打了！
以至於有不少玩家，都心疼起ioi來了。
「看著ioi比賽的熱度一直在掉，我是真的心疼。這主辦方前期宣傳肯定是花了一大筆錢，結果現在倒好，吸引來的玩家，全都變成GOG的熱度了！」
「對，我身邊就有ioi死忠粉轉戰GOG的例子……」
「沒辦法，GOG還是太強了，手游端游互通，遊戲機制好玩，就連職業比賽都比ioi好看！」
「ioi是真的慘。」
「按理說，一個國外的成功遊戲進入國內市場，本身遊戲品質過硬、更新又很快、運營活動也很給力，沒道理不火啊？」
「嗯，如果沒有騰達的話確實是這樣。」
「其實ioi國服真是一步棋都沒有走錯，如果對手不是GOG的話，早就推起來了，奈何GOG真的太變態了，眾籌遊戲、網咖地推、辦比賽……再加上最開始的雙端互通、賽季結算獎勵，早就已經先一步搶佔了市場，而且ioi的每次進攻都被完美化解，真的太強了！」
「裴總運營鬼才。」
「確實，裴總操刀GOG，ioi贏不了的。」
「等等，ioi不也是騰達在運營嗎？觴洋遊戲似乎是騰達的全資子公司吧？」
「哎，親疏有別懂不懂？養蠱戰術懂不懂？現在你還看不出來裴總站在哪邊？」
「確實，裴總肯定更偏向GOG，這是親兒子。」
看到這些評論，裴謙感到心很累。
我站在哪邊？
我特么當然是站在ioi這邊了！那還用說嗎！
然而這話別說玩家們了，就連觴洋遊戲的眾人都不一定會信。
裴謙很無奈，看來這個事，算是失敗了。
不過往好處想的話……
是不是ioi國服以後就可以躺平了虧損了？
雖然林晚是不太可能離開騰達去繼承家業了，但這一通折騰，在國內市場GOG和ioi勝負已分，繼續往ioi身上燒錢，是不是就可以愉快地打水漂了？
裴謙覺得，人就得隨機應變。
既然ioi實在是扶不起來，那就轉變思路，讓它變成自己虧錢的工具，似乎也不錯！
……
裴謙一邊思考著之後的對策，一邊來到咖啡館，聽邱鴻講述失敗經驗。
到目前為止，邱鴻已經分享了好幾條失敗經驗。
項目管理混亂。
老闆或者其他外力干預。
發掘不到人才。
常識偏差，溝通不暢。
研發組內部的聲音不統一。
不得不說，這些失敗經驗，全都是邱鴻的肺腑之言。
按照他的說法，沾上任何一條，項目開發都會遇到困難，沾上兩條，研發工作會陷入泥潭，沾上三條，那就是人間煉獄。
但是裴謙發現，這些致命問題在騰達內部，竟然已經被神奇地解決掉了！
這特么就很離譜。
就好像賽跑，人家都是從起跑線開始跑，裴謙發現自己好像一上來就已經站在了終點線上。
可關鍵是，他特么是要往回跑啊！
總之，非常僵硬。
所有的失敗經驗中，裴謙覺得只有「研發組內部的聲音不統一」這一點，可以嘗試著利用一下，但是具體要怎麼利用，還完全沒有頭緒。
只能希望今天邱鴻再給自己分享一個更加有用的失敗經驗了。
邱鴻喝了口咖啡，觀察「馬洋」的表情：「馬總，看你的表情，似乎喜憂參半。」
裴謙點點頭：「嗯。」
這話確實沒說錯，只不過「喜」和「憂」的事情是完全反過來的。
邱鴻笑了笑：「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馬總不必太放在心上。」
「今天我要講的失敗經驗是，迭代。」
裴謙瞬間精神了一點。
這似乎是個可以直接拿來用的失敗經驗！
所謂迭代，其實就是更新版本。
像很多遊戲從1.0更新到1.1，再更新到2.0，這都算是迭代。
邱鴻繼續說道：「馬總你可能會有疑惑，迭代不是所有項目成功的必要因素么？怎麼會導致失敗呢？」
「關鍵要看，迭代到底有沒有一個準確的目標。」
「所有失敗的迭代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沒有人知道這款遊戲、或者這款產品的終極形態是什麼，總是信馬由韁、改到哪算哪。」
「需求隨時在變，改動永無止境。」
「這種行為，意味著所有人都對產品的終極形態不明確，結果往往是越改越偏、越改越亂，項目表面上在一次次迭代中變好，可實際上卻是在正確的路線上不斷偏離，最終無法挽回。」
「很多遊戲都是如此，原型本來很明確，但在開發的過程中總想要更多東西，於是不斷迭代、不斷往上添加新的東西，最後就改成了四不像。」
「尤其是當『錯誤的迭代』和『項目內部聲音不統一』這兩個失敗因素結合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會是一場超級、超級、超級恐怖的災難！」
「整個項目會陷入無休無止的內耗之中，就像是陷入漩渦中的遊船，哪怕是再好的舵手，也不可能把它帶出來，只能看著它一點一點地沉淪、解體，無可救藥。」
裴謙眼神不由得亮了起來。
可以，錢沒白花！
終於從邱鴻這裡學到了一招必殺技！
以往騰達的遊戲確實經歷過迭代，更新過版本，但那時候更新版本，目的非常明確，所以才不幸成功了。
但是現在，有了邱鴻的理論做指導，裴謙突然覺得眼前出現了勝利的曙光！
讓項目內部的聲音不統一，然後逼著他們強行迭代，一版一版地反覆推翻重做、迭代升級，最後在結算之前，上線一個四不像。
這豈不是妥妥的？
「邱總，感謝！」裴謙兩眼放光，情真意切。
邱鴻有點受寵若驚，趕忙說道：「馬總不必客氣，我這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再說了，我分享的都是失敗經驗，馬總如果想利用的話，還是要學會反向思考才是。」
裴謙面帶微笑。
反向思考？
不，這些失敗經驗我可以直接利用起來！
果然多學習還是有好處的，否則怎麼可能想到還能有這種虧錢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