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聊天軟體，全都是各種恭喜的消息。
甚至朱小策等人還拍了現場的小視頻發了過來，拍得亂七八糟，就看到似乎有一大堆人在大喊大叫地歡呼了。
裴謙沉默片刻，決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一個問題。
評審團大獎，到底是個啥獎？
裴謙平時雖然也看電影，但是對這些專業的頒獎典禮幾乎沒有涉及，最多也就知道個奧斯卡小金人。
這時候還是只能求助於千度了。
兩分鐘之後，裴謙明白了。
戛納電影節中有很多個獎項，其中最重要的獎是金棕櫚獎，跟其他兩個電影節的金熊獎、金獅獎一樣，都是電影領域內的國際最高獎項。
國內電影上次拿到金棕櫚獎是在1993年，那也是唯一一次。
而評審團大獎，則被視為第二高的獎項。
國內電影上次拿到這個獎項，要追溯到2000年，所以那個新聞的標題才會寫「時隔十一年再獲殊榮」。
看完了千度上面的科普，裴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難受還是應該高興。
好在不是金棕櫚獎，只是個第二名。
裴謙生怕自己的歐皇體質再度發揮作用，萬一要是真拿到了金棕櫚獎，那這事可就真鬧大了！
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畢竟越是專業的影評人就越容易腦補，鬼知道哪些歐美的影評人看到《美好明天》這種題材會腦補出一堆什麼東西來！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已經夠讓裴謙無語的了。
雖然是第二名，那也很難拿到啊！
國內電影努力了十一年，幾乎年年都有到戛納送片子首映的，結果多半都是陪跑，想拿個第二名都不可能。
結果自己拍了個片子，本來就只是想給觀眾喂個毒、稍微虧點錢來著，結果國內票房爆了也就算了，到電影節上竟然還能得獎？
這世界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
裴謙默默地起床洗漱，來到公司。
神華豪景16層，所有員工都在認真工作，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
裴謙長出了一口氣，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把飛黃工作室給安排休克了，否則今天飛黃工作室全體員工直接堵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給自己說恭喜，那誰頂得住啊？
至少保證了自家泉水是安全的。
然而裴謙剛剛邁步進入辦公室，就聽到「嘭」的一聲響，香檳酒的瓶塞子飛到了天上！
與此同時，各種禮花和彩帶的聲音也此起彼伏，整個辦公區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Surprise！！」
「裴總，恭喜啊！」
「《美好明天》獲獎，朱小策導演還特意感謝您呢！採訪一下，此時是什麼心情？」
眾人齊刷刷地從座位上起來，有的拿著禮花、彩帶，有的在鼓掌，還有的在倒香檳。
裴謙一臉茫然地看向辛助理：「這……」
辛助理微笑著解釋道：「裴總，大家考慮到飛黃工作室的員工們都在休假中，電影的主創團隊也都還在國外，所以就替他們準備了這個慶祝儀式。」
「畢竟這麼值得慶祝的事情，怎麼能糊弄過去呢？」
裴謙：「……」
你們想的好周到啊。
但是我並不需要這種慶祝啊可惡！
旁邊有人端上了香檳，在場的人每人都有份。
裴謙只能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站在一旁的郝雲有點懵，疑惑道：「呃，裴總，不應該先講兩句話嗎？」
裴謙把酒杯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都過去的事情了，有什麼好講的。好了大家趕緊開始工作吧！」
還慶祝？
現在慶祝一次、黃思博他們回來再慶祝一次，還想讓我受兩茬罪？
門都沒有！
等裴總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辛助理微微一笑，對眾人說道：「裴總的性格一向如此，好了，大家開始工作吧，等黃思博他們回來再好好慶祝也不遲。」
而吳濱則是在一旁，快速地在小本子上記錄。
「果然，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裴總的性格還是沒變。」
「之前就聽說裴總在《海上堡壘》大獲成功的時候就是這樣，只是象徵性地喝了一口香檳慶祝，就立刻投身到接下來的工作中去了。」
「我從包旭那裡聽說的時候，還以為這只是一種藝術的誇張。」
「畢竟，就算那些成功者不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也總不至於連短暫的慶祝也省掉吧？」
「現在看來，這是真的，一點都沒有誇張，裴總就是這樣一個人。」
「嗯……這一段似乎可以寫入到騰達精神的註解中，發給崔耿，讓他考慮考慮這段素材應該如何運用。」
……
辦公室里，裴謙掏出手機，開始翻看那99+的未讀信息。
裡面絕大部分內容都是在祝賀，內容千篇一律，裴謙就默默地無視了。
根本回不過來，而且回了之後萬一對方再趁機開啟聊天，對《美好明天》展開吹捧，那不是對裴總的二次傷害嗎？
所以，裴謙考慮著等會兒發個朋友圈，就說非常感謝大家，但是信息太多沒法一一回覆，在屏蔽掉朋友圈的新消息，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翻著翻著，裴謙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林常發來的一條信息上。
「裴總！恭喜了！過段時間去京州，你可得好好請我喝酒啊！雖說能得獎是片子本身質量過硬，但我想辦法給你把片子選送到戛納去，怎麼也得有點功勞吧？」
裴謙：「？？？」
趕忙打字回覆：「片子是你選送的？」
沒過多久，林常回覆了。
「裴總你咋現在才回覆消息，昨晚是不是太嗨了，喝高了？」
「當然是我找人選送的了，戛納一向只偏愛在自家電影節上首映的片子，要是沒點門路，人家評審根本都不收啊。」
「不過裴總我這可不是邀功啊，我非常誠實地說，我也沒想到《美好明天》真能得獎，我就是看這電影在國外票房太慘淡了，順手幫個小忙。」
「能得獎，那主要還是裴總你這個片子拍的好，完全征服了評審團，否則關係再硬也不好使啊。」
裴謙：「……」
抓到狗了！
原來都是你在背後搞鬼啊！
裴謙認真地考慮，能不能想辦法把管賠生安排到神華集團內部？
比如安排到神華影視總裁辦公室里？
公司里的事情確實搞清楚了，但公司外的事情還是睜眼瞎啊！
「那真是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據我所知，似乎《美好明天》在海外的票房表現太差，很快就要撤檔了吧？」裴謙黑著臉打字回道。
他現在擔心的主要是兩點，首先是跟艾麗島簽的那個分成合同，電影這一得獎，肯定又有一大堆新觀眾到網上去看，又是一筆收入；其次就是搞不好國外的視頻網站要花大價錢來買《美好明天》在海外的網路版權。
至於海外票房這塊，《美好明天》月初的時候就上映了，排片率不高、票房表現也並不好，估計很快就要撤檔了。
林常：「撤檔？最新消息，《美好明天》獲獎之後，已經在海外媒體刷屏了！各大影院紛紛延長了一個月的檔期，排片率也已經提上來了。」
「像這種拿到評審團大獎的片子，本身的商業性也不錯，怎麼可能撤檔？院線也想趁著這個熱度多賺錢呢！」
裴謙：「……」
我多嘴問這一句幹啥呢。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本來以為《美好明天》在海外上映是虛驚一場，結果現在倒好，一個電影節過去之後，情況全變了！
裴謙感到無比惆悵，這個周期簡直是壓力陡增。
說好的拍爛片燒錢呢？
這部電影，國內賺一波、國外賺一波、院線賺一波、網上賺一波……還有完沒完了！
裴謙感覺這簡直是自己最失敗的一次投資。
呃……不對，也可能是第二失敗。
第一失敗的殊榮應該永遠歸於《孤獨的沙漠公路》和那五萬塊。
林常繼續說道：「還有，裴總，再過兩天，對你電影的第二輪解讀，應該就要開始了，你做好被拍彩虹屁的準備了嗎？」
裴謙：「？」
林常：「有的時候啊，好東西在走出國門之前，大家對它是一個評價，走出國門之後，那就是另一個評價了。」
「我現在就特別好奇，之前很多人覺得《美好明天》拍得不倫不類，國人不喜歡，外國人也不喜歡。但現在《美好明天》在戛納上獲獎了，又該怎麼說？」
「好了，裴總你繼續Happy吧，記得等我到京州之後請我喝酒啊！」
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