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天盲山 暗箭殺機

「等一下!」魚姬忽然出了一聲,而後滿面狐疑:「這穿山石下似乎還有什麼東西。」

「難道是我們要找的土靈玦?!」明顏面露欣喜之色,心中急切難耐,正要發力上拔,卻被魚姬一步上前,按住肩膀:「先別動。」

「怎麼了?」明顏不解道:「不是拔掉這鬼東西,就可以讓這天盲山恢複正常嗎?說不定還可以找回土靈玦。掌柜的怎生這個時候反而反覆起來。」

「不是,」魚姬神情甚是躊躇:「穿山石也好,土靈玦也好,都屬土,其氣應為黃色。那隱隱乍現的紫光甚是怪異……我也拿不準那是什麼,只是覺得莫名的心慌。」

明顏搖搖頭:「掌柜的何時變得這般膽小起來,既然你也說過在異域之中,算不出什麼端倪來,不如直截了當地打開看看,趁這會兒那些半牛半人的玩意兒還沒上來礙手礙腳,此時不開還等何時?」

魚姬也知明顏言之有理,思索片刻方才點點頭,而後對一旁的燕北辰和龍涯說道:「你們二位還是退遠一些,免得等會兒有什麼閃失就不好了。」

龍涯見她說得鄭重,心想如此顧慮必然事關重大,於是轉眼看看燕北辰,雙雙朝後退了幾步,下了祭壇一旁站定。

魚姬低聲對明顏叮囑道:「你也小心一點,等會兒有什麼風吹草動,便速速閃開。」說罷,也向後退開幾步,神情甚是緊張。

明顏點頭答道:「我自理會得。」說罷氣運雙臂,抱住那穿山石,大喝一聲:「起!」只見地面微顫,隱隱轟鳴之聲,塵灰細石暴起四濺,偌大一支石箭竟然被那身形嬌小的少女連根拔起!然而,除了穿山石離開祭壇那一刻的地顫和轟鳴聲外,似乎一切如常,並沒有像魚姬所顧慮的一樣,有什麼古怪的事情發生。明顏將穿山石猛地一推,那石箭自朝一旁倒了下去,「哄」的一聲巨響,將祭壇的一角砸得粉碎。明顏探頭一看,只見先前穿山石所在的位置有一深約丈許的坑洞。探頭一看,只見下方果然有嬰孩巴掌般大小的一物,黝黑髮亮,卻是一塊巧奪天工的玉佩!

「果然是土靈玦!」明顏喜上眉梢,也不再忌諱,將身抖一抖,一條纖細柔韌的尾巴自裙下探了出來,勾住那坑洞之中的玉佩一甩,那玉佩已然自坑底拋上半空,下一秒穩穩噹噹地落在了明顏的手掌之上。玉佩入手,明顏自是欣喜若狂,來回把玩,愛不釋手,就連那條纖細的尾巴,也不自覺的彎曲上揚,好不得意。

龍涯早知明顏是貓妖化身,見到這等景象倒不覺驚詫,倒是燕北辰揉揉眼睛,張大嘴巴橋舌難下。

魚姬細細觀察左右,見無異狀,方才鬆了口氣:「看來是我多慮了。」而後眼光投向山下,卻見密林之中隱隱可見點點火光:「糟了,當才動靜太大,把在山裡搜尋的那些半牛人招來了!」

龍涯心中一凜,轉身快步入林觀測片刻,又快步奔了回來:「那些傢伙已經跟得很近了,估計用不了一炷香時間,就會到這裡。」

燕北辰聞言一驚,俯身將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那個姑娘抱了起來:

「怎麼辦?咱們一起再殺出去?」

明顏哼哼笑了兩聲,躊躇滿志的神情盡在臉上:「有土靈玦在手,哪用咱們去費力拚殺,待本姑娘招來幾頭猛獸開路!」

「你還有這本事?」龍涯奇道,卻見明顏沖著自己翻翻白眼,甩出一個鄙夷的表情,而後神情肅然,雙手緊合夾住那黝黑髮亮的土靈玦,口裡念念有詞:「天地六道,一脈旁生。聞我所命,為我驅使!」

只見冷月的寒光照在她纖巧指縫之間,卻乍然變得暗淡起來,有如幾道自她手心所發出的黑色光束!不多時,只聽得一陣細碎的響聲由遠及近,自四面八方而來,龍涯看到周圍的密林中亮起數點綠芒,不多時,幾十隻肥碩的山鼠晃悠著沉甸甸的肚子爬到了祭壇周圍,其中一隻還懵懵懂懂地撞到了燕北辰的腳背,翻倒在地,四下劃拉爪子,死活也翻不過身來。

燕北辰面露不忍之色,探足幫它翻過身來,那山鼠方才繼續奔祭壇而去。燕北辰看看那幾十隻山鼠,又看看立於祭壇之上神情尷尬的明顏,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些……就是你說的……猛獸?」

明顏眼見只招來這些不濟事的山鼠,也覺顏面無光,但好勝心起,自是不肯作罷,開口言道:「而今才開春不久,想來那些熊啊虎啊都還在冬眠未醒,且讓我再喚一次,必定領命而來。」說罷借那土靈玦的靈力,捻著法訣繼續召喚。只是任憑她如何催動法訣,也不見有什麼東西靠近,就連先前到的那幾十隻山鼠也如夢遊一般,顫顫巍巍在原地打轉,唯獨是那滿地的沙土騰騰飛揚,顯出些細碎的坑洞來。坑洞中爬出不少大大小小的蟲豸,什麼甲蟲、蜈蚣之類,密密麻麻地鋪了一地,猶自爬動微顫,一眼望去,直教人頭皮發麻。

魚姬見狀嘆了口氣:「算了,這土靈玦雖說是你的近身神物,但以你今時今日的法力,委實不能駕馭。咱們還是找地方先避一避,別和那些半牛半人的傢伙正面衝突……」話未說完,忽然驚叫一聲,跳起身來!

龍涯只覺得一個溫軟的身軀撲到背上,也不由得吃了一驚,轉過臉去,魚姬早已驚得煞白的臉近在咫尺!

龍涯與魚姬雖說只打過幾次交道,但早習慣了她平日里的淡定自若,何嘗見過她被嚇成這等模樣,不由得心中一凜,右手扶住魚姬勾在自己脖子上的臂膀,足下生風,飛步躍開兩丈,再回頭審視剛才站過的那片土地,本以為有何等兇險恐怖的怪物,然而一眼望去也和其他地方一樣,只是遍布微微蠕動的各種蟲豸而已。

「怎麼了?」龍涯也有些緊張,開口問道。

魚姬心有餘悸,指著那片土地顫聲道:「蜘……蜘蛛!」

龍涯定睛一看,只見那些蟲豸之中,的確混了一隻巴掌般大小的狼蛛,也和那些被明顏召喚而來的山鼠一般,看似渾渾噩噩,顫顫巍巍,原地打轉,倒不似有什麼危險。

「不過是只普通的蜘蛛而已。」龍涯輕笑一聲,足尖在地上一點,帶起一枚石子,挾著勁風激射出去,頓時將那伏在地上的蜘蛛撞得飛摔出去,落在兩丈開外處,正巧是背部著地,翻身不得,唯有憑空揮舞著八條細長的毛腿。

哪知魚姬見得那狼蛛這等模樣,反倒更加驚懼起來,頭皮發麻,雙臂緊扣龍涯脖頸,就連指甲掐進龍涯肩膀也不自知。

龍涯肩上吃痛,只聽得魚姬心跳如擂,心想這姑娘向來淡定,不想卻怕那八腳之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思慮之下,越發覺得好笑,只是脖頸受制,時間一長反倒呼吸困難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明顏見狀驚呼道:「掌柜的快縮手,這個傻瓜快被你扼死了!」 魚姬聞言方才鬆了鬆手,但心中一片惶然,四下顧盼,見周圍遍地蟲豸,也不知道其中是否還有八腳之物,一時也不敢下地,只是攀住龍涯肩膀不放。

龍涯喉頭一松,猛地喘了口氣,冷冷山風之中,只覺背後輕軟如棉,几絲秀髮隨風拂過耳際帶起一陣難言的酥癢,一時間面紅耳赤,心猿意馬,如墜雲里霧裡。

明顏見得兩道細細的血線毫無徵兆地自龍涯鼻子里蜿蜒而下,更是驚惶,拉開嗓子喊道:「這傻瓜活不成了!七竅流血了!」

魚姬吃了一驚,轉頭一看,卻見龍涯神情尷尬的別過頭去,沉聲說道:「我看過了,地上沒有蜘蛛。魚姬姑娘你……你可以下來了。」 魚姬神情窘迫,連忙鬆開雙手,落在地上,只見龍涯背過身去,捂著鼻子,也不由面紅耳赤,轉眼見明顏還在咋咋呼呼,不由得惱羞成怒的喝道:「你還敢說,要不是你這死丫頭召喚什麼猛獸,哪至於搞成這樣?!還不快收了法術,打發這些玩意兒回去!」

明顏伸伸舌頭,連忙撤了法訣,地上的蟲豸鼠輩,自也一個個自行散去,頃刻之間走得一乾二淨。

燕北辰不由得嘆了口氣:「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居然還有心思鬧這一出。那些怪物快追上來了!」 龍涯狼狽的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漬,只覺兩隻耳朵如火燒一般。

魚姬神情尷尬,悄聲對龍涯道了聲:「對不住……」

龍涯乾咳一聲,低聲說道:「魚姬姑娘不必在意,權當……俺是棵樹罷了。」而後自腰間抽出刀來揚聲道:「事到如今,看來是少不得一場惡戰了。」

燕北辰神色肅然,看看懷裡抱著的那個姑娘,心想此番無論如何也得將她保住,否則便對不住那自焚而亡的木大娘。思慮之間抬起頭來,目光落在立於祭壇之上的明顏身後,忽然臉色一變,大喝一聲:

「小心!」

龍涯看的分明,只見明顏腳下的石祭壇中央裂開的坑洞里蜿蜒而出一條深藍色的扭曲斑駁的物事,猶如出洞的蝮蛇一般直立而起,足有三丈之高,下一刻,那物事已然朝著近處的明顏俯衝下!

明顏乍然驚覺,卻已來不及避讓,只是覺得脖頸一緊,一股巨力襲來,人已經被扯得倒摔在祭壇之上,驚惶之間只見一片深藍色的根須網路,無數纖細的觸鬚已然順著她的身體四肢環繞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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