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不是應該往上么？」
「這裡的空間是顛倒的，封印核心被移動到最下面去了。」
指著指示牌底部的樓層，李瑞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走入應急通道。
深不見底的黝黑台階出現在兩人眼前，一股陰冷刺骨的寒風滲入肌膚，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從地底深處傳來的痛苦尖叫。
身形微微一動，遠遠超越實際長度的樓梯被一步跨越，李瑞腳尖點地，在拐角處輕柔轉向，如同一道閃電在應急通道內之字形狂飆。
「你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嗯，上次我和筠姐一起來過。」
隨著距離增加，兩人所處的位置越來越遠離現實，周圍的景色開始出現可怕的異變。
牆壁愈發斑駁，脫落的牆面下露出奇形怪狀的骨頭。
它們有的是人類顱骨，有的是異類殘肢，不經意間似乎還會偶爾顫動。
「到了！」
身形由極動轉為極靜，李瑞瞬間剎停在樓道入口，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樓層編號的位置。
可惜，那裡早已經扭曲成一團血肉模糊的牆壁，一個類人生物的顱骨正用黑洞洞的眼眶「盯」著他，隱隱有無數細小的白色蛆蟲在裡面蠕動。
真是噁心……
神念一動，無形目光化作了實質，毀滅性的力量輕而易舉將整面牆壁湮滅，在樓層間撕開一個寬闊的豁口。
要不是擔心傷到小筠姐，老子直接把整棟樓打穿！
暴力兇殘的光芒一閃而逝，李瑞壓下心中的躁動，邁步走入樓道。
整個樓層像是融合到了某種生物的肚子里，牆壁與地板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粘稠血肉，粗壯半透明管道穿行其中，宛如心臟一般有力的泵動，運輸著碾成碎肉的各種器官。
李瑞甚至看到了只剩下半邊的頭顱被擠壓在管道壁上，用僅剩的一顆畸形眼珠絕望瘋狂的盯著他。
視線交匯，李瑞眼神微微一凝，手掌一抓一甩，鋒銳的殷紅劍氣割斷管道，噴湧出令人作嘔的腐敗器官。
「嗚嗚嗚……」
這一劍好似驚動了整個「大樓」，周圍的肉壁管道痙攣收縮，滲出濃稠慘綠的膿液。
沒有理會周圍的異象，李瑞手持血晶劍，輕輕挑動只剩下半邊頭蓋骨的頭顱，看著那一顆怨毒亂轉的眼珠。
「怎麼了？」
「這……好像是加固封印專家組中的一員……」
「…………」
「他好像還沒死，你能從他嘴裡問出倖存者在哪兒么？」
「？？？！！」
短暫的沉默後，綾希夷不敢置信的盯著李瑞。
你是魔鬼嗎？
狠狠瞪了他一眼，綾希夷指尖彈出一縷微不可查的紫黑幽炎。
細小火焰在接觸到物質的瞬間轟然膨脹，將滿地的污穢褻瀆之物湮滅崩解。
「他早就死了，餘下的意念只剩下對這個世界純粹的憎惡，以及無盡的痛苦絕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早點解脫。」
李瑞點點頭，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惆悵。
面對這個越發殘酷的世界，有時死亡對凡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就像這個人，僅剩四分之一的頭顱空殼，偏偏還保留著一線生機，還能感應外界的變化，這是多麼殘忍的酷刑啊？
甩甩頭，將心中的負面情緒拋到腦後，李瑞知道整個專家組大概率已經凶多吉少了，但馬小筠還有不小的生還率，自己必須儘快找到她！
「嘻嘻嘻……」
悠遠詭異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李瑞剛轉過身，就看到一抹白色的殘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好像是個野生的虛靈。」
「不，我認識他。」
李瑞神色複雜的望著拐角，過了許久才邁步走過去。
看著繼續往下，彷彿直通九幽地獄的漆黑樓梯，他沉吟數秒，還是探出了腳步。
「我們已經穿過了36層樓，到達了物質世界投影的極限，再往下可能就要進入更深層次的維度了。」
綾希夷悄無聲息落後李瑞一步台階，幽幽說道。
「可上面36層都沒有小筠姐的身影，我們只能往下找。」
「你就沒想過她可能像剛才那個專家一樣，被撕碎吞噬了？」
李瑞腳步微微一頓，搖了搖頭。
「顧問局通報得很及時，從她進入大廈到現在也不過二十幾分鐘，除去探索移動的時間，我不覺得她會在十幾分鐘內消無聲息的死去。」
更何況……
想起當年馬小筠掏出一顆珠子就將強敵直接嚇走，李瑞知道，哪怕是死，她也應該會弄出點動靜。
既然沒有動靜，那麼她倖存的幾率就很大！
「嘻嘻嘻嘻……」
陰冷詭異的童音在封閉樓道間反射出滲人迴音，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小孩圍繞兩人奔跑嬉笑。
「你說你認識他，那他到底是誰？」
隨著笑聲，兩人來到一處奇怪的樓層。
看著完好無損的樓層標識，慘綠的應急通道指示燈，以及沒有絲毫異樣的通道門，李瑞沉默片刻，輕輕推開門扉。
嘎吱~
尖利刺耳的摩擦聲在死寂樓道間傳出不知道有多遠，李瑞腳踩冰冷地板，烏黑雙眸緩緩收縮，化作一雙冷漠蒼茫的紫金豎瞳。
「他是我高中教練的孩子，不，應該說只是一抹殘魂。」
「原本我以為隨著時間流逝，他早已消散在天地間，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個特殊的環境存活到現在。」
綾希夷目光一動，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九嬰的人祭？」
「嗯。」
李瑞遲疑了片刻，無奈點頭。
腦海中閃過某些令人不快的回憶，胸中暴虐火焰熊熊燃燒，威嚴神聖的紫金瞳孔掃視整個樓層。
很奇怪，超越了現實世界的投影，這裡反而變得更加「真實」！
除了依舊陰森可怖的光線，這裡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商業大樓。
沒有畸形扭曲的血肉牆壁，也沒有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如果單看周圍的環境，李瑞甚至會以為自己回到了現實。
「嘻嘻嘻……」
一閃而逝的白影在余光中晃過，然而李瑞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黑鐵階的自己，身形微微一閃就跨越無數阻攔，輕鬆擋在白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