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逐鹿中原 第九十三章 四個關鍵點

葛文宣心裡一動,道:

「大將軍,您的意思是……」

戚廣伯微笑道:

「攻心為上!」

簡單的一句話,在場不少精明的人物,立刻懂了戚廣伯的想法。

主動議和,是為了攫取更大的好處,且兵不血刃。

等大軍休整完畢,穩住青州地盤,糧草、軍需到位,國師煉化青州氣運,再撕毀盟約北上討伐。

大目標不變,還能額外壯大實力,擴大己方優勢。

姬玄微微點頭:

「把大奉逼到窮途末路,必然引來瘋狂反撲,屆時我軍也會傷亡慘重,聰明的獵手,會懂的網開一面。

「沒了監正,大奉朝廷人心惶惶,我們在這個時候提出議和,就是把網掀開一道口子,讓他們看到希望,失去搏命的勇氣。

「而我們則可以趁機攫取好處,要錢要糧。」

聽著他的解說,那些沒反應過來的將領,頓時朝戚廣伯投去敬佩眼神。

所謂上兵伐謀,領兵打仗和單打獨鬥是兩回事,後者只需要盡情的宣洩暴力,前者才是技術活兒。

在大夥還沉浸在剷除監正,攻下青州的喜悅中時,大將軍已經根據局勢、人心,想出了妙計。

葛文宣順著戚廣伯的思路出發,想到了更多,嗤笑一聲:

「姬玄少主,錢糧肯定是要的,但胃口不妨再大一些。大奉現在不比砧板上的魚肉好多少,想與我們何談,不下血本怎麼行。

「怎麼也要割讓幾洲之地嘛。」

眾將領眼睛猛的一亮,旋即有人皺眉道:

「這不是把大奉往絕路上逼嗎,按我說,適可而止,要錢要糧就夠了。咱們花大奉的錢糧招兵買馬,再反過來打他們。

「胃口太大,反而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是相對保守的做法。

立刻有人反駁:「監正都沒了,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奉朝廷還敢說個『不』字?咱們便是要那小皇帝下罪己詔,諒他也不敢拒絕。」

這是激進派的想法。

姬玄沉吟道:

「尺度要把握好,一味的貪婪,只會適得其反。大奉雖然沒了監正,但諸位別忘了,許七安呢?」

他環顧眾人,語氣鏗鏘的分析道:

「趙守在野多年,沒有官身,他不會為大奉朝廷仗節死義,洛玉衡亦是如此。但許七安身負國運,大奉若亡,他必殉國。

「因此,接下來他肯定會左右朝堂大局,此人性格寧折不彎,逼迫太甚,只會讓他鋌而走險,與我們玉石俱焚。

「當然,雲州軍入主中原已是十拿九穩,他區區一個三品,翻不起風浪。但大將軍這招和談之計,肯定就要落空。」

葛文宣欲言又止,念及姬玄身份,沒有反駁。

篤篤!

戚廣伯敲了敲桌面,打斷眾人的議論,微笑道:

「子素,你的眼光還是淺了些,只看到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只看到了許七安的性情。」

姬玄微微低頭:

「請大將軍賜教。」

戚廣伯是他的啟蒙老師。

戚廣伯緩緩道:

「永興這個小皇帝,守成有餘,魄力不足,這樣的一位君王,監正就是他最後的脊樑。在監正死去的情況下,你們覺得他會孤注一擲的死戰,還是接受我們的和談?」

「當然是選擇接受。」葛文宣笑道。

戚廣伯點頭,繼續說:

「其次是朝堂諸公,王貞文卧病在床,魏淵死於靖山城,剩下的,不管是貪是好,都差了些。所以這和談,唯一的阻礙是許七安。

「但小皇帝和許七安的利益是不同的,對小皇帝來說,求和便能穩住局面,不打仗他就安穩了。至少也能喚來一段時間的和平,讓大奉喘口氣。

「可對許七安來說,這樣就意味著再沒有翻盤的希望。所以,他們兩人,必定離心離德。」

卓浩然摸了摸下巴,道:

「所以,大將軍此計,是一箭雙鵰。若是成了,要糧有糧,要錢有錢,還能不動一兵一卒,逼朝廷割讓土地。若是不成,也能讓許七安和小皇帝離心離德,要是鬧出什麼亂子,就更好了。」

卓浩然這種屠夫都聽懂了,其他人當然不會聽不懂。

姬玄被說服了。

戚廣伯接著說道:

「那許七安是潛龍城的一塊心病,是國師的一塊心病。以往他有魏淵,有監正庇佑,肆無忌憚。

「現在,咱們就要讓這位大名鼎鼎的許銀鑼,知曉什麼是天高海闊。」

卓浩然等部將大笑著附和:

「大將軍所言甚是,沒了監正和魏淵,他許七安算什麼東西,也敢和國師,和潛龍城叫板。沒準兒現在也嚇的像只鵪鶉,瑟瑟發抖。」

「許七安不過名聲大些罷了,論修為,我們姬玄少主亦是三品。」

「不過爾爾,或許根本不用國師出手,姬玄少主就能手刃此子。」

「把他煉成血丹,用來增進姬玄少主的修為。」

眾將領或罵罵咧咧,或哄然大笑。

姬玄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

「我倒要看看,許七安如何自處,就憑他一個三品武夫,拿什麼來翻盤。」

他恨不得立刻飛到京城,看許七安滿臉不甘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葛文宣笑道:

「他翻不了盤,縱使立即晉陞二品,也不是老師和伽羅樹菩薩的對手,何況還是封印之身。」

姬玄頓時冷笑一聲。

戚廣伯再次道:

「慶功宴結束後,立刻著手此計,務必要把消息散布出去,越誇大越好。國師能否再得數洲氣運,就看此舉。和談的具體細節,文宣,你稍後拜訪一下國師,問問他的意見。」

以雲州目前的兵力,地盤要的太多,反而是累贅,同時也得看國師目前的狀態,是否能吃下那麼多的地盤。

葛文宣笑道:「是!」

……

清雲山。

在竹林閣樓里靜坐的趙守,突然睜開眼,看向桌下的陰影。

一道影子鑽出、膨脹,化作人形,正是許七安。

「你終於回來了。」

趙守點了點頭。

「剛去了一趟司天監,沒見到監正,我便來此了。」

許七安頷首示意,道:

「監正到底是死是活?」

趙守道:「大奉不滅,監正不死。他應該是被封印了。」

對於術士體系,儒家了解的還是比較透徹的,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隱秘。

儘管一直不相信監正會死,但直到聽見這個回答,許七安才真正如釋重負,問道:

「監正是刻意為之?他可有後手留下?」

趙守想了想,道:

「我覺得不是,若是刻意為之,實在想不通有什麼事,值得他置之死地,將大奉推向敗亡的深淵。

「他若提前知曉此事,那就不會入局。」

趙守並不知道初代的後手,憑自身的眼力,給出了分析。

監正這次是真的栽了……許七安嘆息一聲。

得知初代監正就是柴家世代守護的大墓主人時,許七安心裡就有準備了。

縱使監正能窺探未來,但如果初代有辦法克制呢?

任何體系都有弱點,就如蛇有七寸。

監正也不是神。

許七安把柴家的事告訴了趙守。

「原來如此……」趙守恍然,沉吟一下,道:

「我覺得監正縱使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失策被擒,他也應當考慮過這樣的可能性。普通人尚且未雨綢繆,何況是他。

「不過,失去了監正,大奉已是岌岌可危。

「許七安,你當如何自處?」

身負國運,命運便與朝廷連為一體,國滅,監正要死,許七安一樣要死。

許七安道: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縱觀朝廷,能與他議事的,只有眼前這位儒家體系扛把子,三品巔峰的大儒。

趙守沉吟片刻,道:

「首先,你要明白敵人是誰。」

許七安回答道:

「許平峰,黑蓮,伽羅樹,還有白帝。」

去過司天監,他才知道當日結束傳音後,孫玄機冒著生死危機探查了情況,發現了白帝的存在。

趙守當即問道:

「白帝為何要對付監正?」

許七安沉思片刻:

「我懷疑監正是守門人……」

當即把守門人的隱秘,以及白帝是大荒一族的身份,告知趙守。

趙守默然片刻,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嘆息道:

「如此看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許七安啊許七安,你真的是氣運加身之人?」

我看你是霉運纏身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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