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國士無雙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京

「咚咚……」

敲門聲響了兩下,屋裡沒有反應,許七安側耳聽了會,捕捉到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太陽曬屁股了,還在睡,這女人得多沒心沒肺……許七安嘀咕一聲,掌心按住房門,在氣機的推動下,門栓自動彈開。

踏入房間,乾淨整潔的屋子裡,窗戶緊閉,圓桌上倒扣著四個茶杯,其中一個放正,杯里殘留著沒有喝完的茶水。

正對著房門的屏風上掛著羅裙、衣衫和淡粉色綉梅花的肚兜。

她應該是昨晚洗的澡,洗完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衣服和貼身小物件沒來得及收。

這可是大奉第一美人的原|味|內|衣,如果是在我那個時代,肯定能掛網上賣很多銀子,不,是軟妹幣……許七安在房間里尋了一圈,沒看見地書碎片,循著與法寶的感應,最後發現它被用來墊桌角了。

突然有點想讓她知道什麼叫一條鞭法……許七安心疼的把地書碎片收回懷裡。

這女人根本沒意識到這面玉石小鏡的珍貴,它裡面可是藏著許七安畢生積蓄的。

想到這裡,他扭頭看向床榻上,側著身子酣睡的女人,睡姿倒是文靜的很,有幾分王妃的氣質。

醒來時就一言難盡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梳妝台邊上有水漏,床上的女人時而嘟囔一聲,時而不安分的扭幾下身子,或者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頭緊皺,抗拒性的蹬一蹬腳丫子。

睡的並不安穩。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到巳時初(9:00),她終於呢喃一聲,緩緩睜開眼。

隨後,許七安看見王妃的嬌軀猛的一僵,接著緩緩鬆弛,他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對她笑道:「醒了?」

見到他,王妃眼裡隱晦的閃過驚喜,支起身,故作漫不經心的姿態:

「你怎麼回來了,呵,想明白了對吧,鎮北王是三品,整個大奉都沒人比他更厲害。你能趨利避害,也挺好。」

頓了頓,語氣略轉柔和:「這件事交給朝廷處理便是,沒必要你去逞威風。」

王妃昨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一切當然和她擔憂許七安被鎮北王殺死沒有一文錢關係……

許七安淡淡道:「鎮北王已經死了。」

王妃呆在那裡,如同雕塑。

「我,我不信……」她死死盯著許七安。

「這又不是什麼值得開玩笑的事,」許七安沒好氣道:「堂堂親王被殺,這麼大的事,我騙你作甚。」

王妃愣愣的看著他,顫抖道:「當,當真?」

許七安點頭。

他看見王妃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一顆淚珠滾落,兩顆三顆四顆……淚珠如斷線的珍珠,簌簌而落。

她為自由而哭泣。

許七安想著,自己和她也沒那麼熟,便冷眼旁觀大奉第一美人嚶嚶嚶的哭。

等她哭完了,許七安才總結性的安慰道:「你已經自由了,九州之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和蒙多一樣。」

她哭哭啼啼的抹著眼淚,不忘問道:「蒙多是誰啊。」

這麼無聊的問題,許七安懶得搭理她。

吃早膳的時候,情緒恢複的王妃,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里,鬼祟的說:「是不是你殺的?」

許七安搖頭:「鎮北王這麼強,我怎麼打的過他?是因為有神秘高手出現,把他當場斬殺。此事使團眾人可以作證,以後你就知道了。」

王妃「哦」了一聲,也覺得不太可能是許七安做的,自己是個聰慧而理智的女子,又不是京城裡那些盲目崇拜許銀鑼的無知少女。

鎮北王雖說性情桀驁無情,但修為是不打折扣的,要比現在的許七安厲害很多很多。

她捧著蔥油餅啃著,小手油汪汪,亮晶晶的眸子在許七安頭上徘徊:「你頭髮怎麼長回來了?」

「我本來就有頭髮。」

「你沒有。」

「我有。」

「你……」

王妃被許七安用筷子敲了一下,識趣的改口:「你有。」

得益於神殊的強大,許七安的頭髮終於再生回來,三品武夫能斷肢重生,何況是頭髮呢。

這是一件讓許七安很是欣慰的事,更欣慰的是自己一直把光頭保護的很好,戴著貂帽,別人並不知道頭髮的生長情況。

以後在外面還是戴著貂帽,等過段時間,就可以摘下來了……我還是那個長發飄飄的少年郎。許七安開心的想。

吃完早膳,他坐在梳妝台前,鏡子里是恢複了原樣的許七安,劍眉星目,鼻挺,嘴唇偏薄,臉頰輪廓偏硬朗,整體透著男人俊朗陽剛的美感。

與唇紅齒白的許二郎,眉目如畫的南宮倩柔,是截然不同類型的帥哥。

王妃坐在床邊,晃蕩著腳丫子,看著他結髮髻,問道:「我以後怎麼辦呀。」

許七安盤著頭髮,事不關己的語氣:「都說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察覺到許七安不太想管自己,她有些賭氣的說:「再借我十兩銀子,我要回江南慕家,以後有錢了,託人把銀子還你。」

「啪!」

許七安把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竟如此乾脆……王妃咬了咬唇,板著臉,把銀子收好,然後她默不作聲的把髒兮兮的幾件貼身衣服打包好,小包裹往肩上一背,宣佈道:

「我走了。」

「去吧!」許七安點頭。

王妃深深看了他一眼,猛的轉身,跑出房間。

跑出客棧後,她獨自一人往城外走,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穿過鬧市和長街,這座城並不大,很快就走到城門口。

可是,看著寬敞的城門,王妃突然膽怯了,那彷彿不是通往自由的途徑,外面的世界那麼危險,人心那麼複雜。

她十三歲時,便被家族送進宮,換取高官厚祿。

她在層層宮闈里生活了許多年,而後又元景帝轉贈給鎮北王,在王府一住就是二十年。

她渴望獲得自由,渴望無拘無束,可當自由唾手可及時,她突然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在外面生存。

她就像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二十多年的錦衣玉食,讓她喪失了飛往自由天空的能力。

儘管可以回到「娘家」,可那不過是被父母再賣一次,不,大概率是她剛回府,第二天就被族人重新送回皇宮。

她茫然的杵在原地,許久後,她不再茫然,只是眼裡的亮光一點點熄滅。

王妃低著頭,看著腳尖,肩膀瘦削,背影單薄,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女孩。

這時,身後傳來男人的嘆息聲:「小嬸子,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帶你一起走。」

王妃賭氣沒有轉過身來。

許七安走到她前面,蹲下來,沒有說話。

聞言,王妃用力瞪了他背影一下,她嘴角輕輕翹起,張開雙臂,撲倒他背上。

出了城,許七安背著她沿著官道狂奔,這時候,他就有點想念心愛的小母馬。

「我很麻煩的。」王妃在他耳畔輕聲說。

溫熱的吐息噴在許七安耳垂,讓他不由皺緊眉頭,耳垂是許白嫖敏銳地帶,這個秘密只有浮香知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許七安問道:「你這副模樣,元景帝知道嗎?」

王妃搖頭:「但他知道我有改變容貌的法器,我好幾次偷偷溜走,他肯定也知道的。但沒見過我這副模樣。」

她想了想,補充道:「王府的侍衛見過我這個樣子。」

許七安沒有作答,思考起來。

鎮北王雖然死了,但王妃依舊是香餑餑,元景帝絕對不會對她不聞不問,雖然使團上下一致認為王妃被蠻族擄走。

可那些丫鬟知道我最後找到了她們,當然,她們並不知道我打敗蠻族強者,救回王妃。可她們能存活下來,並順利回京,這本身就是一個疑點。

雖說無法作為我救回王妃的證據,可只要有疑點,元景帝絕對會派人來查,都不用監視,直接光明正大的查。

所以王妃不能隨我回府。但可以養在外面。

京城人口三百萬,不可能挨家挨戶的找,而且,並沒有任何線索指明我把王妃帶回了京城。

最好的辦法是把她養在外面,離許府不遠,但也不能太近。

考慮好細節後,許七安滿意的點頭,覺得很穩妥。

然後,他不可避免的茫然了一下,為什麼我要為一個老阿姨做到這一步?

我是什麼時候中了她的毒的?

許七安沒有往楚州城方向去,打算先去和鄭興懷會合,把他帶去楚州城。

而今楚州城毀了,他是楚州布政使,得收拾一下殘局,順便告訴他鎮北王已經殞落,不必再東躲西藏。

途中,他故意要求金蓮道長屏蔽天地會成員,與李妙真開啟私聊,問她身在何處。

毫不意外的被天宗聖女臭罵一頓,而後被告之鎮北王殞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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