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若是如此,師妹平息業火,踏入一品,那就指日可待了。」
金蓮道長笑眯眯道:「難道不應該是天大的喜事嗎?」
這樣一來,我滅魔也指日可待了……道長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洛玉衡淡淡道:「即使許七安有氣運加身,難道比元景帝更強?比未來儲君更強?我與他雙修,監正會同意?」
她的問題直指要害,讓金蓮道長無法反駁。
金蓮道長頷首:「師妹道心澄澈,確實比你父親更適合成為道門一品,陸地神仙。」
洛玉衡不置可否。
金蓮道長想了想,又道:「師妹介不介意有一位道侶?」
見女子國師瞪眼,他笑呵呵道:「有氣運加身,修的又是武道,許七安將來成就會極高。你若是要與他雙修,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可以先雙修,再培養感情。
「人宗傳到你這一脈,不管如何,你將來都要是誕下子嗣的。以你的性格,與人雙修之後,還能再與其他人結道侶?」
洛玉衡冷哼道:「陸地神仙壽元無窮,何須子嗣。」
金蓮道長笑而不語。
雖然陸地神仙逍遙天地,壽與天齊,但難免也會發生意外,因此需要子嗣來傳承衣缽。
不過,人宗師妹雖是道首,終究是女子。修的也不是天宗那太上忘情的路子,偶爾會有些小性子。
「早些抽身而退,史書上,或許會把你寫的好些。」金蓮道長笑眯眯的語氣。
洛玉衡譏諷道:「自古史書只會說紅顏禍水,禍國殃民,殊不知問題結症出在男人身上。那些沒骨氣的筆杆子不敢觸怒君王,便將罪責都歸結到女子,實在可笑。
「元景帝修道是為長生,他想做一個久視的人間帝王。縱使沒有人宗,他依舊會修道。與我何干?
「魏淵這狗東西,說我蠱惑君王,這些年我常與元景帝說,丹藥用處已然不大,可他依舊一季一大丹,一旬一小丹,半分不理我的勸告。蠱惑君王?從何說起。」
「師妹說的有理,」金蓮道長先是贊同洛玉衡的話,然後中肯評價:「你人宗要借帝王氣運修行,壓制業火,雖是逼不得已,但確實為元景帝的修道提供助力,難免要被遷怒。」
你跟我和稀泥?洛玉衡定定的看了他幾秒,起身告辭,走到門檻時,回眸道:
「元景36年尾,地宗道首殘魂飄落京城,不思修道,整日附身於貓,與群貓為伍,不亦樂乎……我要在人宗《年代紀》里添上一筆。」
說罷,化作幽光遁走。
師妹,有事好商量啊!!金蓮道長衝出房間,朝著天空,伸手做挽留狀……
「真是個小氣又記仇的女人。」金蓮道長嘀咕道。
……
許府。
許七安離開房間,經過內廳時,看見許鈴音在廳里歡快的奔跑,褚採薇在後面追她。
許鈴音一邊跑,一邊發出拖拉機般的笑聲。
嬸嬸在一旁擺弄她的盆栽,許玲月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著妹妹與黃裙子的少女嬉戲。
這個女人又來我家了,一看便是惦記著大哥的……許玲月默默的給褚採薇打上標籤,但她不表現出來,偶爾在褚採薇看過來時,還回以溫婉的笑容。
許七安先朝院長趙守拱手,踏入廳中,問道:「採薇姑娘,你怎麼來了。是被玉樹臨風的我吸引過來的嗎。」
「大哥,你醒了?」許玲月大喜。
嬸嬸也從她心愛的盆栽里抬起頭,觀察著倒霉侄兒。
許七安昏迷了大半天,她們早已把激動興奮的情緒沉澱,不像之前那般,擔驚受怕。
「噢,我是替老師傳話的。」褚採薇停止追逐,環顧周圍,招手道:「你過來。」
許七安依言過去,被黃裙少女拉到角落,她附耳低語:「老師說,你可以向陛下要一塊鐵券。」
鐵券?他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鐵券是什麼東西。
正規名叫「丹書鐵券」,俗稱:免死金牌。
我要那玩意幹嘛,我換幾千兩黃金,然後加官晉爵,不是更香么……許七安心說。
「我明白了。」他頷首。
見兩人低頭談話的親密姿態,許玲月鼓了鼓腮,招手喚來許鈴音,「鈴音,去找採薇姐姐玩。」
許·馬前卒·鈴音邁著小短腿沖向褚採薇,一頭撞她翹臀:「採薇姐姐我們繼續玩啊……」
見狀,許七安只能走人,與趙守去了前廳。
「院長,監正讓我向陛下求一塊鐵券。」許七安把這件事告訴趙守,然後觀察他的反應。
只有智者才能對付智者。
趙守緩緩點頭:「不錯,丹書鐵券,除謀逆外,一切死刑皆免。然免後革爵革薪,不許仍故封,但貸其命耳。」
不許仍故封,但貸其命耳……這句話什麼意思?許七安臉色一滯,而後恢複如常,頷首道:
「原來如此,原來丹書鐵券是這個意思。」
換一個免死金牌也成……監正特意讓褚採薇過來囑咐我,不會沒有理由……嗯,我是閹二代,政敵眾多,也算多個保障。
許七安其實不怕元景帝,如今修為越來越高,他底氣越來越足,若是再遇到刀斬銀鑼的破事,大不了以後遠走江湖嘛。
唯一捨不得的就是家人。
談話間,兩人來到外廳,廳內主位坐著蟒袍宦官,是位面白無須的中年人。
許二叔和許二郎陪在下座,與蟒袍宦官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寧宴醒了?」許二叔耳廓一動,看向影壁後方。
許七安和趙守並肩出來。
「院長!」許二郎忙起身作揖。
面對許二郎和許二叔時,頗為倨傲的宦官,見到許七安出來,臉上立刻堆滿笑容:
「子爵大人醒了,身體狀況可好啊?若是需要調養身子,儘管跟咱家開口,咱家回宮給您拿。」
「寧宴,這位是司禮監的陳公公。」
許二叔不知不覺的挺直腰桿,說話也硬氣起來了。
「多謝陳公公關心,本官無礙。」許七安頷首。
「那便好,那便好。」陳公公熱情的笑著,把自己主位讓了出來,給了許七安和院長趙守。
「咱家是代表陛下來探望許大人,許大人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陛下一定會重重獎賞。」
「其實都是陛下的賞識,給了卑職一個機會。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正是朝廷的培養,卑職今日才能為朝廷立功。」許七安誠懇的說道:
「所以,請公公轉告陛下,卑職不高居功,請求陛下賜予丹書鐵券。」
聽到這句話,許二郎和許二叔的內心活動完全不同,許二郎心說,大哥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丹書鐵券的用處,絕對比金銀布帛要大。金銀只能讓大哥在教坊司花的更瀟洒,綾羅綢緞則讓娘和妹妹身上的華美衣裙越來越多。
都是雞肋。
許二叔則滿腦子都是「榮譽」兩個字,自古以來,非功臣不賜丹書鐵券。
陳公公一愣,道:「咱們會轉達許大人的話。嗯,陛下有幾件事頗為好奇,命我來問詢一二。」
來了……許七安面不改色的笑道:「陳公公請問。」
「許大人在鬥法中兩次出刀,名震京城,不過那兩刀委實超出了大人您的極限。陛下很好奇,您是如何做到的。」
陳公公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說來慚愧,是監正賜予了我力量。」許七安言簡意賅的解釋。
他沒有具體詳說,因為這樣更符合監正的人設,說的太清楚,反而不對勁。另外,他不怕元景帝找監正求證。
這點默契,監正那老銀幣應該還是有的。
陳公公緩緩點頭,似乎對此並不意外,繼而問道:「儒家的那把刻刀……」
許七安斟酌了一下,正要開口,便聽趙守淡淡道:「雲鹿書院四百年前能滅佛,今日一樣可以。」
許七安當即道:「多謝院長相助。」
陳公公看了眼院長趙守,笑了起來:「原來是書院幫忙。」
其實這算鬥法作弊了,不過,佛門自己也不磊落,破金剛陣時,凈塵和尚出言警醒凈思。第三關時,度厄羅漢親自下場,與許七安論佛法。
所以,佛門認輸的很乾脆,沒有死揪著刻刀的事不放。
「咱家知道了,那就不打擾了許大人休息了。」
陳公公起身離開。
……
皇宮。
服食丹藥,打坐吐納的元景帝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他沒有睜眼,淡淡道:「何事?」
老太監低聲道:「去翰林院傳話的奴才回稟,說那群書獃子不肯改文,還把他打了一頓。」
「這群狗東西。」元景帝睜開眼,皺眉道。
論權術,元景帝爐火純青,但對付那些油鹽不進的清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