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797章 義師新帥趙仲虎

冬去春來,轉眼便到了來年,即新王二年。

在陳勖的邀請下,杜謐、甘琦、孫顒等幾位江東義師的大將們,陸陸續續從各自的地盤啟程,動身前往下邳,去參加自渠帥趙伯虎殞命後的首次內部會議。

為了促成這次會議,陳勖付出了自願放棄爭奪渠帥之位的代價。

正月中旬至正月下旬,陳勖、杜謐、孫顒、甘琦、程周幾人,按距離下邳的路程遠近,前後抵達下邳。

此時除了項宣以外,其他人差不多已全部到了下邳。

作為下邳郡目前的實際掌控者,王祀也不吝嗇,以一副主人的架勢,好酒好菜招待諸人。

他這幅姿態,甘琦、孫顒二人看了十分心煩。

原因無他,只因為當初趙伯虎與程廙雙雙戰死時,因陳勖當時駐軍在彭郡武原,因此杜謐與王祀趁機『竊取』了相對完整的江東義師主力,那可是已漸漸增兵至十五萬左右的主力。

這份龐大的軍力,甘琦、孫顒二人在排除陳勖之餘,自然也想分一杯羹,然而卻遭到了杜謐與王祀二人的聯手排擠,出身江東三郡士族的杜謐與王祀二人,憑著對軍糧的掌控,先是逼走了甘琦,隨後又逼走了孫顒,迫使甘琦投奔丹陽郡、孫顒敗走廣陵郡。

而後,杜謐與王祀最後大概接近對半的形式,瓜分了這近十五萬左右的兵力,甘琦與孫顒只帶走了其中寥寥的兵力,二者加起來恐怕都不到萬人。

正因為如此,甘琦、孫顒私下早已聯合,而杜謐與王祀呢,儘管二人同樣都希望成為江東義師的渠帥,但在其餘競爭者的威脅下,私下亦保持著默契。

至於項宣,除了陳勖與程周,恐怕誰都不會歡迎這個外人來攪局。

正月十六日,王祀以主人的架勢設宴款待陳勖、杜謐、甘琦、孫顒、程周幾人。

於酒席筵間,王祀率先開口說道:「趙帥未曾制定後繼者便不幸殞命,實乃我江東義師最大憾事,陳副帥顧念大局,自願放棄爭奪渠帥來促成此次會談,王某佩服。」

這話聽得陳勖暗暗冷笑。

若非他以放棄爭取渠帥之位為代價,這幾人今日豈會相聚在一起?

而這,也正是陳勖寧可讓項宣奪取江東義師渠帥,也不肯讓王祀、杜謐、甘琦三人如願的原因。

在他看來,這幾人根本就沒有大局觀,只能為將,不能為帥。

看看開陽的王謖,人家堂堂陳門五虎之一,不惜冒著被天下人誤會為『懼戰』的風險,約束軍隊、一步也不踏出開陽,人王謖是真的懼戰么?

人是為了降低他江東義師對其的警惕,叫他們為了奪權自相殘殺,以便日後坐收漁利。

陳門五虎中最稚嫩的王謖都有這份眼界,再看看杜謐、王祀、甘琦這幾人在幹什麼?明明他們『推翻晉國』的志向還未達成,明明晉國還有陳太師、鄒贊、薛敖、周虎、王尚德等擅戰之將,可是為了爭奪渠帥之職,杜謐、王祀、甘琦幾人竟不惜撕裂他們整個江東義師。

不過眼下項宣還未到場,陳勖也懶得跟這些人多說什麼。

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定要聯合程周一起協助項宣奪得渠帥之位,促使江東義師與長沙義師的融合——倘若這兩支義師能夠融合,相信他們的聲勢必然能更上一層樓。

就在陳勖暗暗思忖之際,就見王祀話鋒一轉,用略帶責怪的語氣對陳勖繼續說道:「……不過陳副帥也是,我江東義師內部的事,何必把那項宣拉進來?」

話音剛落,此前與王祀不對付的甘琦亦笑著說道:「王祀這話,我倒同意。……反正除了那項宣其他人都到了,不如咱們索性撇開他,自行商議推舉渠帥之事得了。」

從旁,與甘琦暗中聯合的孫顒亦點頭道:「甘琦說得對,誰叫那項宣遲遲不到?」

對坐,杜謐亦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這幾人的態度,陳勖毫不意外,他正色說道:「我等原定相約於正月二十日一同商議推舉渠帥之事,今日才正月十六,尚還有四日時間,倘若撇下項帥,豈非失信於人?」

說著,他轉頭看向筵席間唯一可以作為他盟友的程周,問道:「程周,你說呢?」

然而讓陳勖有些失望的是,程周露出了猶豫之色:「這個……」

在陳勖微微色變之際,王祀、杜謐、甘琦卻暗自得意。

陳勖以為他們私底下沒有接觸程周么?

與陳勖不同,程周此前在江東義師中只是負責糧草物資輸運的後勤將領,自然不至於遭到王祀、杜謐、甘琦幾人的針對,因此三人早就在私底下接觸過過程周了。

同樣的還有早些年落戶於吳郡的周家,王祀三人也早就派人去遊說過了——說實話,即便是周家,目前在江東三郡的士族中也只是處於中游,但架不住周家身份特殊,只有得到了周家的認可,他們幾人奪得渠帥之位才算名正言順。

而周家,作為震澤之戰的參與者之一,當時的軍糧供應者,與王祀、杜謐、甘琦幾人的關係也不壞。

一方是甘琦、杜謐、王祀等義師起事時的『元老』,一方是趙伯虎制定的副帥陳勖,周家目前的掌舵者,周韞、周傅兄弟,對此也很難辦,因此便沒有參與這次的會議。

否則以周家在江東義師中的地位,周氏兄弟雖不能左右渠帥人選,但足以造成很大影響。

眼瞅著王祀等人有意排除項宣提前商議渠帥之位,陳勖暗暗著急。

而就在這時,忽然有杜謐的部下急匆匆走入宴廳,附耳對杜謐說了幾句,只聽得杜謐面色頓變。

「怎麼?」王祀狐疑問道。

只見杜謐皺著眉頭瞥了一眼陳勖,語氣不明地說道:「我得到消息,項宣麾下的劉德、周忠二將,忽然率五萬軍隊進入了沛郡,目前駐紮在相城;沛郡北部的鄒袁,亦率其兩萬軍隊駐軍於蕭縣……」

『蕭縣?』

陳勖微微皺了皺眉。

倒不是因為蕭縣就在他彭郡隔壁,他擔心項宣趁機奪他地盤,他只是擔心項宣此舉的意圖。

「砰!」

甘琦帶著慍怒一拍桌案,不快說道:「他項宣這是什麼意思?!」

席中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沉下了臉。

鄒袁的兩萬軍隊就算了,人家本來就駐軍在沛郡的北部,移駐蕭縣也沒什麼,可劉德突然率五萬長沙軍進駐相城,這個威脅成分就太過於濃重了。

這個舉動明擺著就是警告江東義師的眾人:假如這次不能讓我項宣滿意,那咱們就打上一場。

對此別說王祀、杜謐、甘琦、孫顒幾人感到不滿,就連陳勖都有些不高興,因為項宣這次的態度過於霸道了。

『為何項宣要這麼做?他不怕潁川趁機對其不利么?』

陳勖心下暗暗擔憂。

他很清楚,在項宣麾下的將領中,郭淮主要防禦王尚德,而劉德則負責抵擋潁川郡,此次項宣突然將劉德的軍隊調到沛郡,在陳勖看來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畢竟潁川郡可是一頭猛虎呢!

倘若得知潁川方向的長沙義師兵力被抽空,難保潁川郡不會趁虛而入。

為何項宣要冒這樣的風險?

陳勖實在想不通。

但事實上,項宣確實有這個底氣:他知道潁川郡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攻擊他。

面對項宣如此霸道的威脅,杜謐、王祀、甘琦、孫顒幾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也不敢再說什麼撇下項宣這樣的話。

「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吧!」

王祀面色陰沉的一句話,結束了當日的宴席。

轉眼便到了正月二十日,王祀在下邳城內的宅邸中命人準備了酒菜,等待項宣的到來。

然而直到午後,項宣都未曾出現於下邳幾處城門,於是按捺不住的甘琦索性就王祀提前奉上酒菜,一邊喝酒,一邊等待。

就在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談聊之際,王祀忽然得到了部下送來的消息:「啟稟將軍,長沙義師渠帥項宣,已到了城外。」

「他帶了多少人?」甘琦立刻問道。

「約五百人。」那名士卒回答道。

見此,眾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旋即,王祀轉頭問杜謐道:「我是否該親自出迎?」

杜謐想了想,平靜地說道:「我覺得,派個人就得了吧?」

對面,甘琦、孫顒二人也是紛紛點頭。

於是,王祀便吩咐左右護衛前往相迎那項宣。

不多時,項宣便帶著大概二十幾人來到了眾人所在的這座宅邸,旋即在王祀護衛的指引下,來到了宴席廳。

當項宣的身影出現在宴廳門外時,王祀、杜謐、甘琦、孫顒幾人都隱隱感到了壓力。

而陳勖,臉上則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因為他看到,項宣的身後跟著一個體魄十分魁梧的壯漢,而這壯漢著實讓他感覺眼熟。

『這壯漢……好似在哪裡見過?』

陳勖皺著眉頭暗暗思忖著,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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