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694章 賊勢坐大

「將軍,我等當真要與那些泰山賊聯合么?」

數日後,在箕屋山的一座山寨內,前江東義師大將呂僚身邊有一名年輕人這般問道。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視,顯然他並不是很看得起那些自稱『泰山義師』的山賊。

「呵。」

呂僚輕哼一聲。

他所在的箕屋山,其實亦屬於泰山山脈中的一塊,它位於東天王朱武所在那幾座山丘的東南方向,隸屬於琅琊郡的莒縣境內,距離莒縣大概是七八十里的樣子。

正因為靠得不遠,因此呂僚早在幾個月前就也得知了那伙泰山賊的消息,他甚至派人打聽到,知道這些泰山賊原本是晉國潁川都尉周虎從濟陰、東平等郡驅趕過來的,說難聽點,那所謂的『泰山義師』,就是一群在周虎的追殺下狼狽逃竄的流寇。

正因為如此,呂僚早些時候並非主動去聯繫這群人,畢竟他自認為雙方並非同道中人——他是『義軍』,而對方只是一群流寇。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群他原本以為不久之後就會被章靖剿滅的流寇,在後來幾個月內居然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韌性,甚至於最近一次,居然讓那章靖吃了大虧……

沒錯,他指的就是臨淄城失陷這件事。

前一陣子,章靖率兩萬太師軍抵達臨朐縣,準備進剿東天王朱武,這麼大的陣仗,呂僚自然也有所耳聞,因此早早就派出了細作,想看看這場戰事的勝敗如何。

沒想到就在他關注臨朐縣這邊的戰事時,臨淄一帶的細作卻忽然傳來消息,說是泰山賊趁機襲了臨淄,甚至還擄走了臨淄城內的許多官員。

驚詫之餘,呂僚琢磨了好一陣子,這才反應過來:居然是章靖栽了?

相比較這份驚詫,那群泰山賊『掠而不佔』的做法,也讓呂僚感到十分驚奇——起初他也想不通那些泰山賊在攻下一座縣城後,為何只搶掠城內錢糧而不佔據城池,可待等他仔細琢磨之後,他這才意識到『掠而不佔』的高明之處。

不錯,只要泰山賊不佔據城池,章靖就逮不住機會圍困前者,換而言之,泰山賊始終是佔據主動,而章靖始終是處於被動。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呂僚這才對泰山賊逐漸改觀,他覺得那群流寇當中,可能有高明之士。

在這種情況下,權衡許久的他,才決定嘗試去與那群泰山賊接觸,看看能否藉助那股泰山賊的力量,達到他心中的目的——為趙璋、趙瑜兩位渠帥報仇雪恨!

別看趙璋、趙虞兄弟是替某另一對兄弟當了災,但這對兄弟,尤其是趙璋,他在江東義師中的威信亦著實不低,畢竟趙璋亦為人豪爽、急公好義,否則又豈能在高舉反旗後的短短兩年內,麾下就聚集了多達數十萬的義師將士?

然而這樣一位豪爽、可敬的渠帥,卻因為親自斷後,被晉軍圍困在莒縣,最終壯烈戰死。

每每想到此事,呂僚便暗暗惱恨。

他惱恨自己當初率領殘軍逃入箕屋山後,竟不知趙璋就被困在距離他七十里外的莒縣。

同時,他亦憎恨逼死了趙璋的晉軍,尤其是晉國太師陳仲,以及陳門五虎。

然而遺憾的是,他此時的力量實在太小,在逃入箕屋山的數個月後,他身邊就只剩下不到一千名江東義師士卒,雖說這些士卒皆是大浪淘沙一般留下來的老卒,除一部分心灰意冷私下逃離不知所蹤以外,其他大部分選擇留下與他同生共死的將士,皆是可以託付後背的忠義之士,但光憑這點人就想報仇,那無疑是痴人說夢。

而如今機會來了,就連呂僚也沒想到,那群被潁川都尉周虎驅趕過來的流寇,在薛敖與章靖二人的鎮壓下,居然表現地那般出色,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將軍。」

就在呂僚沉思之際,忽有士卒進屋稟報道:「泰山賊……義師派來的使者到了。」

聽到稟告,呂僚立刻帶著幾名衛士走出了山寨,站在山寨外看著上山的路,等待著泰山賊的信使。

不多時,那條上山的路上便出現了一行人的身影,為首的一人,正是張翟。

瞧見此人,呂僚遠遠就迎了上去,抱拳笑道:「足下,想必就是泰山義師那邊的使者……在下呂僚。」

「原來是呂將軍。」

張翟亦當即回禮:「竟勞煩將軍親自出迎,在下實在過意不去。……在下張義,見過呂將軍。」

『張義?』

見來人竟不是最近鬧地挺火的『泰山五天王』之一,呂僚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不得不說,呂僚誤會了,誤以為泰山賊不夠重視他,他豈知曉,張翟其實是可以代表大天王周岱的。

好在呂僚終歸是江東義師的大將,雖然心下有些不喜,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仍舊是笑吟吟地將張翟請入山寨內,吩咐人奉上酒菜,為張翟一行人接風。

酒席筵間,觥籌交錯。

待酒過三巡後,張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著對呂僚說道:「前幾日得知呂將軍主動與我方聯繫,我方大天王倍感驚喜,當初入主泰山後,我等便聽說箕屋山一帶有一位江東義師的大將,可惜無緣得見……」

「敗軍之將,不敢言勇。」

面對張翟的讚譽,呂僚並不是很感興趣,直截了當地問道:「不知呂某的提議……」

「是貴我雙方聯合的提議么?」張翟笑著點頭道:「當然,我方五位天王都很感興趣,不過在下認為,既然聯合,為何不再徹底一些呢?」

「再徹底一些?」呂僚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張翟:「張信使的意思是,要呂某率眾投奔貴方?」

「不不不,並非投奔,而是聯手。」

張翟笑著更正道:「說來慚愧,我泰山義師最近幾個月雖逐漸有了些名聲,但弟兄們的實力,卻遠遠不足以與晉軍抗衡,更羞愧的是,我泰山義師缺少像呂將軍這樣既擅長練兵、亦擅長帶兵打仗的將才,倘若貴我雙方能合兵一處,取長補短,相信不久之後,我泰山義師定能有一番新的面貌……」

「呵。」呂僚為之失笑。

雖然眼前這姓張的說得委婉,可說到底,還不是想吞併他的人馬?

當然,呂僚倒也不排斥投奔泰山義師,但前提是,他必須在這支泰山義師中佔據一定的地位。

那麼問題就來了:泰山義師,可以給他什麼樣的待遇?

「……」

想到這裡,他把玩著手中的酒碗,故作沉吟狀。

而就在這時,卻見張翟壓低聲音說道:「張某來時,大天王特地囑咐過,倘若呂將軍不嫌棄,大天王願意奉將軍為『天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唔?』

呂僚驚疑地看了眼張翟。

不可否認,倘若泰山義師願意給他一個不錯的待遇,他倒也不介意率領手下弟兄併入泰山義師,畢竟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給趙璋、趙虞兄弟,以及此前眾多被晉軍所殺的江東義師兄弟報仇,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泰山義師居然願意給他『天王』的待遇。

「當真?」

呂僚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

張翟信誓旦旦地說道:「對於呂將軍這般曾經英勇抗擊晉軍的義士,大天王素來敬仰,又豈忍心辱沒了將軍?只要將軍答應,將軍就是我泰山義師的第六位天王,與大天王、與其餘四位天王平起平坐。」

這信誓旦旦的承諾,讓呂僚對那素未謀面的大天王周岱好感頓生。

他哪裡曉得,其實周岱根本不願意授予呂僚天王的待遇,雖說呂僚是江東義師的大將不假,但泰山義師也早已不同往日,為了呂僚手下那千餘名殘兵的投奔,就送出去一個天王的待遇,日漸膨脹的周岱又哪裡會答應?

周岱最終答應了此事,全靠張翟的勸說——張翟的目的是壯大泰山義師,讓泰山義師成為晉國眼中的靶子,以便他真正效忠的那股勢力繼續潛伏,因此他並不像周岱那樣計較權力,只要這呂僚的加入有利於增強泰山義師的實力,他就願意充當說客。

「爽快!」

欣喜之餘,呂僚端起酒碗笑道:「想不到周大天王如此看得起呂某,呂某遙敬周大天王一碗!」

聽到這話,張翟亦笑著舉起了酒碗,深藏功與名。

在張翟的撮合下,這次雙方的接觸十分順利,酒席筵間的氣氛亦十分融洽。

筵席過後,呂僚將張翟單獨請到了他的屋內。

在替張翟倒了一碗水後,呂僚語氣沉重地說道:「前一陣子得知我義師覆亡,呂某一度心灰意冷……幸好有泰山義師接過了義師的大旗。」

見提到這沉重的話題,張翟亦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當初也沒有想到,強盛一時的江東義師,居然會在短短半年內就被晉軍剿滅。

感慨之餘,他問呂僚道:「張某聽說江東義師當初還有些倖存者,不知將軍能否聯繫上?」

呂僚亦嘆息地搖了搖頭:「當初趙渠帥麾下的諸人,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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