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659章 山東戰役(四)

希望固然是希望,但想要在一日之內攻入臨淄城,那也太小瞧江東義師了,畢竟為了抵擋晉軍的討伐,趙璋、趙瑜兄弟可是聚集了三十萬軍隊呢。

雖說這三十萬軍隊遠不如陳太師麾下的晉軍精銳,但畢竟佔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這不,隨著源源不斷的義師士卒湧上城牆,太師軍先鋒軍的攻勢就漸漸被遏制住了,即便太師軍在傷亡比率上要優於守城的義師士卒,但就是攻不上城牆。

「報!向禁千人隊傷亡過半!」

「報!楊術千人隊傷亡過半!」

「報!董直千人隊傷亡過半!」

……

這一個個戰損消息,迅速傳至太師軍中軍將羅隆的跟前,讓這位太師軍將領深深皺起了眉頭。

只不過短短一刻時工夫,負責進攻南城牆的五名軍侯,便有三人麾下的士卒傷亡過半,倘若再估算其他兩支千人的傷亡,這就意味著在短短一刻時的時間內,他太師軍便出現了近兩千人的戰損。

倘若換做在其他軍隊,一刻時工夫出現近兩千人的傷亡並不稀奇,但要知道,那可都是他太師軍的老卒,曾經肆意馳騁塞外、令草原異族聞風喪膽的精銳軍卒!

『江東叛軍……不可小覷啊,即使不如我『虎師』,卻也有著不亞於郡軍的實力……』

羅隆暗暗提了心,但臉上卻毫無表示。

為了穩定軍心,他鎮定自若地說道:「無非就是仗著人多勢眾而已。……衝車隊呢?他們在做什麼?為何還未將城門撞破?」

左右護衛聽到,立刻派人前往打聽,片刻後就有人回來稟報:「叛賊提前堵死了城門,是故衝車隊未能撞破城門。」

「哦?」羅隆冷笑著說道:「看來江東叛賊早有負隅反抗之心,欲借臨淄之堅牆,據城而守……可笑!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虎師?」

說罷,他沉聲吩咐道:「傳我號令,前軍第二列方陣立即做好輪換攻城的準備,再傳令陸方、石鏹二將,命二將率麾下弩手加強對敵城的壓制。」

「遵令!」

傳令兵抱拳而去,片刻工夫就分別來到統率弓弩手的太師軍將領陸方、石鏹跟前,高聲傳令道:「中軍將有令,命將軍加強對敵城的壓制。」

「接令!」

陸方、石鏹二將接令,朝身後排列地整整齊齊的弓弩手下令道:「弟兄們,再加把勁,叫城上的敵卒不敢抬頭!……現在起,全軍亂射!」

他口中的亂射,可不是指胡亂瞎射,而是一種用犧牲精準度來提高速度速度的戰法。

簡單地說,就是叫弓弩手們不必刻意瞄準了,稍微對準方向射出箭矢即可。

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提高射箭速度,加大對敵軍的壓制,同時給敵軍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喔!」

數千名弓弩手稀稀拉拉地回應,但射箭、裝填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許多。

當然,似這般亂射,射箭的精準度也是大大降低,好在這些太師軍弓弩手們有經驗,寧可射遠些,射到城內,也不會縮短箭矢的飛行距離,免得己方的袍澤受到誤傷。

別看亂射的精準度很差,但它給守城義師士卒卻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想想也是,他們親眼看到無比密集的箭矢不停地射向己方,心中又豈會沒有畏懼?——他們又不知這些箭矢最終是否會射中他們。

面對著這些密集的箭矢,在城牆上防守的義師士卒心中難免出現了畏懼,紛紛舉著盾牌躲在牆垛後,不敢冒頭,而這就給攻城的太師軍士卒帶來了絕佳的機會。

「殺啊!」

太師軍軍侯向禁身先士卒攻上城牆,一邊用手中的長兵器逼退面前的敵軍,一邊催促身後的己方士卒。

在他的催促下,一名又一名的太師軍士卒咆哮著殺上城牆,很快就在城牆上佔據了一小塊位置。

遠遠瞥見這一幕,江東義師將領馬甡又驚又怒,當即就帶著幾名士卒擠了過來,同時口中喝斥那些蹲在地上高舉盾牌躲避箭矢的士卒:「給我站起來擋住他們!……若被晉軍攻上城牆,你等以為可以獨活?!」

話音剛落,只聽噗地一聲,他的左肩處就中了一箭,看得從旁的義師士卒們面如土色。

然而這馬甡卻對自己肩窩處的箭矢視若無睹,踏著一名義師士卒的背部高高躍起,一舉跳入了戰圈,同時他手中的利劍奮力劈下,狠狠劈向一名太師軍步卒的脖頸。

那名太師步卒來不及舉頓抵擋,但聽一聲慘叫,馬甡的利劍便劈斷了此人肩膀,生生切入胸口。

「你他娘!」

太師軍軍侯向禁見此大怒,撇下面前的義師士卒,轉身來戰馬甡,而馬甡亦不畏懼,齜牙瞪目迎上向禁,這兩位將領,噼里啪啦打成一團。

在一陣火星四濺的拼殺中,馬甡硬生生承受了被向禁刺穿肋下的一擊,左手一把抓住後者的鎧甲,猛地將其拽向自己。

旋即,待那向禁立足不穩之際,他將自己的腦袋狠狠撞向對方的腦門,只聽砰地一聲,二人額頭皆鮮血如注,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軍侯!」

「曲將!」

在雙方士卒的驚呼聲中,被撞得頭暈目眩的向禁、馬甡二人誰也沒有退後半步,還未等那股眩暈感消失,便憑著感覺,揮動利劍斬向對方。

幾乎在同時,向禁的利劍狠狠斬在馬甡中箭的那一側肩膀,而馬甡揮出的那一劍,則是一劍斬在了向禁的面門。

「噗——」

鮮血四濺。

「狗娘……」

還未等嘴裡罵出最後一句,太師軍軍侯向禁便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了生息。

而江東義師將領馬甡,亦在承受了一記重擊後,踉蹌著用劍支撐住了幾乎要摔倒的身軀,仰著頭氣喘如牛。

他知道,若非運氣好,方才死的就是他了。

而此時,周遭的雙方軍卒也已反應過來,太師軍的士卒當即大呼著『為向軍侯報仇』而撲向馬甡,而江東義師一方的士卒,亦彷彿是被馬甡的勇武鼓舞了士氣,亦咆哮著應上對方,將馬甡保護在身後。

似這般的例子,在臨淄城的南城牆上比比皆是,無論是太師軍的將領們,亦或是江東義師的將領們,皆展現出了他們的悍勇,區別僅在於最終有的是太師軍一方的將領勝出,而有的則是江東義師一方的將領勝出。

「報!向禁向軍侯戰死!」

「報!楊術楊軍侯戰死!」

……

「報!程祖曲將戰死!」

「報!石計曲將戰死!」

「報!高捷曲將戰死!」

……

幾乎在同一時間,江東義師渠帥趙璋與太師軍中軍將羅隆二人,不約而同地收到了麾下將領戰死的消息。

然而二人無動於衷——至少臉上看不出半點波動,只是平靜地又增派了各自的將領。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的東側,駐軍昌樂的江東義師大將公孫硯,亦迅速帶著援軍趕來支援。

此時的公孫硯,已得知了己方大將楊其敗亡的消息,在收編了後者的潰軍後,率兵力多達五萬的援軍,抵達了淄水的東岸。

「就在那支騎兵當中么?陳門五虎之一的薛敖……」

策馬立於軍隊的前方,公孫硯面色凝重地眺望著河對岸那數千名騎兵,以及軍中那桿『車騎將軍薛』的將旗。

別看他麾下的兵力超過五萬,黑壓壓地一片,幾乎佔據了淄水東岸,而對面只不過區區數千騎兵,但公孫硯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已得知,提前他一步支援臨淄的他義師大將楊其,就在片刻之前,被那薛敖率領的這數千太原騎兵擊潰,而楊其本人,亦被那薛敖挑殺於長槍之上。

「就沒有人能殺掉這個怪物么?」

公孫硯暗罵一句,緩緩舉起了右手,準備下達進兵的命令。

而此時在淄水的西岸,薛敖正跨坐在戰馬上,一邊攥著馬韁,一手扛著長槍,看似沒精打采地打著哈欠,將隔岸那數萬援軍視若無物。

「醒醒,現在可不是打瞌睡的時候。」

副將魏璝拍馬來到了薛敖身旁,注視著隔岸那黑壓壓一片的義師援軍,壓低聲音說道:「雖然是個不稱職的將軍,但我也不希望你不慎死在這些叛賊手中……」

「嘿。」

薛敖舔了舔嘴唇,嗤笑道:「放心,這天底下,還未有能殺我的人哩……老子可是要接替老頭子衣缽的。」

說罷,他猛地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沉聲說道:「來了!」

而與此同時,對面的公孫硯亦抬手指向前方,高聲喝道:「進攻!」

「喔喔——」

五萬餘江東義師振臂高呼,在公孫硯的一聲命令下,或踏過淄水上的那座橋樑,或直接淌水渡過淄水,彷彿決堤的潮水般,山呼海嘯般湧向對岸。

這聲勢之浩大,甚至驚動了坐鎮在晉軍本陣的陳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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