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647章 虎賁中郎

此後幾日,趙虞一直等著李奉問及,然而李奉卻再沒有提過。

因為在李奉看來,趙虞是值得拉攏的對象,而當世最普遍、最牢固的拉攏方式便是聯姻,再考慮到他妹妹祥瑞的一些糟糕問題,李奉亦樂見其成,自然不在意趙虞對他妹妹是否有什麼企圖,更不會在趙虞面前提及,免得他誤會。

李奉不提,趙虞也找不到解釋的機會,畢竟突兀提起此事也過於貿然。

數日後,趙虞收到了來自許昌的訊報。

訊報中稱,邯鄲派了一支人馬前來迎接祥瑞公主,主官乃虎賁中郎,金勛。

趙虞將這件事告訴了李奉,且詢問他道:「虎賁中郎是什麼官?」

李奉作為皇孫,他自然知道這些,聞言便解釋道:「虎賁中郎,乃虎賁郎之一,所屬虎賁軍,即天子出行之儀仗軍。」

趙虞當然明白什麼叫做儀仗軍,聞言又問道:「虎賁中郎,與虎賁中郎將,兩者有何區別?」

李奉笑了笑,彷彿是猜到了什麼,直白地解釋道:「周都尉所說的虎賁中郎將,莫非指的就是鄒贊將軍?不錯,他乃虎賁軍的上官,一干虎賁郎皆是他的下屬,包括這次前來的這個虎賁中郎,金勛。」

聽到這話,就連趙虞亦十分驚詫。

要知道,由於鄒贊行事低調,他此前並不覺得『虎賁中郎將』是什麼厲害的官職,直到今日聽李奉這麼一解釋,他這才忽然意識到,鄒贊在朝中的地位亦不簡單,簡直好比是天子身邊的護衛長。

當然,考慮到陳太師的關係,鄒贊得此殊榮,倒也不令人感到稀奇。

然而就在趙虞暗暗吃驚之際,李奉卻忽然提醒道:「愚兄知道賢弟與鄒將軍的關係,故而提醒賢弟一句,金中郎雖是鄒將軍的下屬,但未必是鄒將軍的心腹肱骨……賢弟要知道,虎賁軍地位斐然,它裡面的人,尤其是將官,是很複雜的,哪怕是鄒將軍,也未必能全盤掌控。」

趙虞愣了愣,驚訝問道:「伯承兄是說,那一干虎賁郎當中,有太子或其餘皇子的人?」

李奉搖了搖頭,更正道:「確切地說,裡面不乏有人已被拉,私下投效了太子或某位皇叔……而這,估計也是天子委任鄒將軍執掌虎賁軍的原因。」

趙虞頓時恍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此時他終於明白,鄒贊為何能當上虎賁軍的中郎將,因為他是陳太師膝下最年長老成的義子,值得信賴,且陳太師從不介入王室內事,因此天子倒也無需擔憂離他最近的護衛軍被幾個兒子收買。

這不奇怪,畢竟自古以來,帝王家就甚少有骨肉之情,哪怕是做老子的,有時也得防著兒子幾手。

三日後,虎賁中郎金勛,便率領千名虎賁軍,打著『虎賁』旗幟從許昌趕到了昆陽縣。

得知消息,趙虞帶著李奉提前趕到昆陽縣城的東邊迎接這位虎賁中郎,隨後,部都尉陳陌與昆陽縣尉石原也趕來湊熱鬧。

在彼此談聊著等待了片刻後,那支千人的虎賁軍,便緩緩出現了眾人面前。

不得不說,這支虎賁軍一出現,就讓眾人吃了一驚。

誰曾想到,那竟是一支全軍披甲、武裝到牙齒的騎兵……

「騎兵?」

趙虞驚訝地詢問李奉。

李奉點點頭又搖搖頭,旋即解釋道:「倘若說懂得在馬背上作戰就叫騎兵,那虎賁軍自然算是騎兵。不過論實力,那就不及薛敖將軍的太原騎軍了……」

趙虞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注重賣相的樣子貨。

也對,畢竟是天子的儀仗軍,那自然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單單賣相就得震懾住人。

就比如這支虎賁軍那誇張的披甲,盔甲、胸甲、腹甲、臂甲、腕甲等一應俱全不說,就連脖頸處也圍著一圈軟甲,給人一種彷彿無從下口的感覺。

對比這支虎賁軍的裝備,別說縣軍了,就連趙虞麾下那『沿襲』了叛軍甲胄的旅賁軍,都顯得頗為寒酸。

『只不過,這樣的軍隊能有戰鬥力么?』

看著那支虎賁軍緩緩來到城外,旋即在一名將領的命令下停止前進,趙虞心下暗暗想道。

他可是吃不到葡萄就泛酸的狐狸,他只是注意到了那些從鼻孔中噗嗤噗嗤噴著粗氣的戰馬。

雖說趙虞不懂相馬,但也感覺地出,那些戰馬此刻已經是非常疲倦了。

這也難怪,畢竟它們馱著的虎賁軍士卒,其身上賣相唬人的鎧甲,恐怕未必會輕,長途奔波下來,這些戰馬怕是早已精疲力盡,這樣的狀態,自然不會有什麼作戰能力。

也虧得一般情況下沒人敢襲擊虎賁軍,否則,只要有人半途設伏,這支賣相著實唬人的千人軍隊,恐怕就要全軍覆沒。

對比薛敖麾下的太原騎兵,儘管都是輕甲騎兵,但那些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卒,無論如何都會讓自己的戰馬保存足夠的體力以應付突發|情況。

相比之下,虎賁軍可能真的就只是注重賣相的儀仗軍了,為了儀範,打破了不少騎兵的禁忌,這樣的軍隊別說薛敖麾下的太原騎兵,哪怕是趙虞麾下的步卒,也未必不能全勝。

但話說回來,虎賁軍的顏值或賣相著實是好,讓趙虞、陳陌等人皆有些羨慕。

此時,一名將領撥馬來到了陣前,面對趙虞等人勒馬喊道:「我乃虎賁中郎金勛,敢問誰是主事?」

趙虞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旋即上前抱拳道:「見過金中郎,在下,潁川都尉周虎……」

聽聞此言,那金勛立刻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身後的士卒,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

別看潁川都尉的官職不比虎賁中郎,但顯然這位金中郎也知道面前那位周都尉的人脈關係,知道對方與自己頂頭上司鄒贊是義兄弟,自然也不敢擺架子。

見此,趙虞也不計較對方此前的傲慢,抬手請李奉上前,將其介紹給了金勛:「金中郎,這位是鄴城侯世子……」

金勛朝著李奉抱了抱拳,笑笑說道:「世子,金某還是認得的。」

李奉亦微笑著點點頭。

作為皇孫,他也有把握對面的金勛肯定知道他,但對他是否保持敬意,那就未必了。

至少李奉認為,這金勛對他的顧忌,絕對比不上對他身邊那位周都尉——畢竟人周虎那可是實權的都尉,況且又有其義父、其義兄做靠山,而他只是一介無權無勢的皇孫罷了。

雖然皇孫與無權無勢看上去不搭界,但事實的確如此。

寒暄客套幾句後,趙虞抬手請道:「金中郎遠來辛苦,若不嫌棄的話,周某已在城內的酒樓準備了酒席,為金中郎接風洗塵,還望金中郎不吝賞臉。」

金勛面露喜色,連連說道:「周都尉太客氣了……那金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乎,趙虞便吩咐陳陌、石原二人負責那一千名虎賁軍的吃食問題,與李奉一同帶著金勛與其幾名衛士進了城。

片刻後,趙虞、李奉一行便將金勛幾人領到了城內一間掛著『白記』字樣牌匾的酒樓,又吩咐酒樓趕緊烹制菜肴。

待眾人於酒樓內的雅房內就坐之後,金勛笑著先道出了來意:「此番金某前來貴地,乃是奉陛下之命,接祥瑞公主返回宮中。……這是諭令。」

說著,他吩咐隨行的護衛遞上一個木盒,從中取出一份紙樣的諭令,將其遞給趙虞。

趙虞接過後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旋即便將其遞給了李奉。

其實他並不懂公文、諭令、聖旨之類的東西,根本看不出任何有假,就好比那份諭令上的蓋印,他只知道看著不像是天子的璽印,根本不知出自哪個官邸。

當然,他也不擔心作假,畢竟沒幾人敢在這種事上作假的人,更何況金勛途徑許昌,許昌那邊肯定已諮詢過金勛的來意,並索要諭令一觀,以驗真假。

倘若真有什麼問題,許昌那邊早就向他稟告了。

相比較趙虞,李奉倒是認出了那份諭令上的蓋印,在遞還諭令時朝著趙虞點點頭道:「沒錯,是內廷發的……」

他口中提到的內廷,讓趙虞微微有些在意。

不過眼下可不是在意那內廷的時候,應該的在意的是那位祥瑞公主的去留——簡單地說,是否應該交給眼前的金勛,讓其帶回宮內。

其實這件事趙虞此前已與李奉私下商議過,李奉的態度是拒絕。

倒不是違抗君令,而是李奉信不過這次前來的金勛,因為就像他對趙虞解釋的那樣,虎賁軍雖然是天子的依仗軍,堪稱是天子最信賴的親衛軍,但這支軍隊的成分非常複雜,從一般的虎賁士的虎賁郎,基本上都是世家權貴削尖腦袋塞進去的貴族子弟——當然,這些人貴族子弟基本上不會是家中的嫡子嫡孫,而是次子、三子之類的,目的各種各樣,但絕對不是純粹為了保護天子。

而除此以外,太子與其他皇子也在暗中收買虎賁軍的將士——確切地說不止是虎賁軍,但凡是宮內掌握消息渠道的人,太子與眾皇子基本上都會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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