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624章 陰謀的八月(中)

「少主,有人來了,是公主身邊的馨宮女。」

就當楊定正與魏棟、魏馳父子幾人商議時,負責警戒的護衛俞建、龐沛低聲向楊定做出了提醒。

見此,楊定幾人立刻就停止了議論。

不多時,廨房外就傳來了篤篤篤的叩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馨宮女的詢問:「楊縣令,您在裡面么?」

見此,楊定便示意俞建、龐沛二人打開了屋門。

「馨宮女,我家少主正在裡面,請。」

「多謝。」

在俞建、龐沛二人的請入下,宮女馨兒邁步走入楊定的廨房,待瞧見魏棟、魏馳父子後,她的眼眸中閃過几絲驚疑。

雖然她已得知魏棟、魏馳、俞建、龐沛皆是楊定身邊的心腹,但這幾人此刻都聚在這楊定的廨房裡,且此前還關著房門,這讓馨兒心生了幾分懷疑:這些人,莫不是在商議什麼陰謀?

也不曉得楊定是否有注意到馨兒眼眸中的警惕,神色如常地站起身來,拱拱手微笑著說道:「不知馨宮女有何吩咐?」

平心而論,看此刻楊定那溫文爾雅的態度,比較某位傳聞中面部受到火傷的周都尉不知要強到哪裡去,但馨兒卻本能地有些抗拒。

也許是在宮內住得久了,她一見楊定,就斷定此人是那種乍一看無害、實則攻於心計的危險人物,更別說這個男人還在利用她家公主,試圖利用她家公主達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輕輕吸了口氣,馨兒淡淡說道:「打攪楊縣令了,奴婢此番前來,是想與楊縣令商議一下公主的晚膳。請楊縣令莫要見怪,公主在宮內住得久了,不太習慣宮外的菜,若是楊縣令不介意的話,奴婢希望與府上的庖廚談一談,將公主喜歡的菜肴做法告訴他……」

相比較在趙虞跟前時偶爾臉紅害羞的模樣,此時在楊定面前的馨兒,神色冷淡、面無表情,儘管不失禮儀,每每予以楊定尊稱,但其中的疏遠之意,卻是任誰都看得出來。

見此,楊定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這名叫做馨兒的宮女,不會是真的看上了那周虎吧?

不可否認,甚至就連楊定也必須承認,與他明爭暗鬥鬥了四五年的那周虎,確實有種特殊的魅力,比如昔日的西部督郵、如今的潁川都尉署參軍荀異,此人的剛正就連楊定都要稱讚,但這樣一個正直的官員,卻甘心為那周虎所用,反而對他楊定冷淡非常。

而這,也正是楊定忌憚那周虎的原因之一:他也有些搞不懂,那個前山賊頭子,怎麼可以讓那麼多聚集其麾下。

「當然。」

楊定笑著點了點頭,吩咐魏馳道:「魏馳,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切記,定要讓公主滿意,明白么?」

「是。」魏馳抱了抱拳。

從旁,馨兒亦微微點了點頭。

但旋即,她便好似想到了什麼,又對楊定說道:「楊縣令,公主任性,佔了您與您夫人的卧居,奴婢在此向楊縣令道一聲嫌疑,然尊卑有別、男女有別,那間屋子雖曾是您與您夫人的卧居,但現如今既然公主搬進去住了,考慮到公主冰清玉潔之軀,還請楊縣令恪守禮儀,莫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或許公主不會在意,但奴婢負責公主的起居,有責任記錄一些事,待日後向宮內彙報。」

『這是在威脅我么?』

楊定心下有些驚訝。

不過他並不生氣,他巴不得眼前這個宮女在強勢些,免得他受到那位公主的糾纏。

只是很遺憾,即便是這位宮女,也拗不過那位麻煩的祥瑞公主。

「當然。」

楊定微笑著回應道。

「……」

深深看了一眼楊定,馨兒這才行了一禮,轉身對魏馳說道:「麻煩魏護衛了。」

「馨宮女言重了,請。」

「嗯。」

目送著馨兒與魏馳二人離開了廨房,龐沛皺著眉頭對楊定說道:「這名宮女,好似對公子有些敵意?」

「呵。」

楊定輕哼一聲,也不在意,因為他大抵可以猜到是怎麼回事。

他搖搖頭說道:「不必在意她,關於我方才說的,你等莫要聲張……」

「那個蔡錚怎麼辦?」老家將魏棟詢問道:「要與他接觸一下么?」

「暫時還不必。」

楊定搖了搖頭,眼眸閃過几絲深思之色。

當晚,因為馨兒將公主愛吃的菜肴做法告知了縣衙府里庖廚,公主倒也沒有像在趙虞府上那樣發火。

雖然那名庖廚即便照貓畫虎、如法炮製,經過他手的菜肴依舊與宮內存在很大差距,但誰讓那位公主今日心情好呢。

入夜後,大概戌時前後,楊定回到了自己的廨房。

由於卧居被那位公主佔了,今晚,確切地說這段時間,他就只能睡在這間廨房裡了。

就當俞建、龐沛兩名護衛為他鋪著睡鋪時,楊定則坐在書桌後,一邊反覆盤算,一邊等待著那位公主的傳喚。

他篤定那位公主在睡前肯定會召他說話。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宮女馨兒便來到了楊定的廨房,轉達了公主的命令:「楊縣令,公主請您移步至卧居說話。」

頓了頓,她也不忘再次警告楊定:「希望楊縣令還記得奴婢此前對您說的話,請務必莫要做出失禮的舉動。」

『這話你對祥瑞說就是了。』

饒是楊定,此刻心底亦忍不住嘀咕起來。

天地良心,可不是他纏著那位公主,而是那位公主纏著她,這些年,她幫到他的地方,比她給他製造的麻煩多得多。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點頭答應了:「在下記得的,請馨宮女放心。」

見此,馨兒這才點了點頭,旋即領著楊定來到了祥瑞公主的下榻之處。

踏進這間曾屬於自己與自己夫人的卧居,楊定便感覺到屋內有一股潮濕的悶熱。

很顯然,那位公主方才想必是在屋內用沐桶沐浴了身體。

再一瞧床榻方向,楊定便看到自己與夫人過去歇息的床榻,此刻已被放下了紗帳,紗帳後,隱隱可以看到一個人影,無疑便是那位公主。

懷著無奈而複雜的心情,楊定朝著那紗帳拜道:「臣楊定,拜見公主。」

聽聞此言,紗帳後便傳來了祥瑞公主的笑聲:「嘻嘻,延亭哥哥,你來了?」

說話間,公主一手撩起了紗帳,露出了她僅穿著貼身褻衣的身體,但此舉立刻就被宮女馨兒阻止:「公主,請放下紗帳,否則,奴婢唯有請楊縣令出去了。」

「有什麼關係嘛?」祥瑞公主不高興地說道:「本宮遲早是延亭哥哥的妻子。」

聽到這話,馨兒正色說道:「此事需經陛下認可,在此之前,恕奴婢不能坐視公主做出失禮的舉動。」

「哼。」祥瑞公主氣呼呼地說道:「馨兒,你越來越不聽本宮的話了,信不信本宮……」

說到這裡,她驚疑地轉頭看了一眼馨兒,驚呼道:「馨兒,你莫不是想故意想激怒本宮,叫本宮將你逐走,如此一來,你便好與那個周虎雙宿雙飛……」

在另一名叫做尹兒的宮女捂著嘴偷笑的注視下,馨兒又羞又氣:「公主,您在說什麼啊!」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忍不住按公主所說的想了想,旋即心底湧起幾分害羞。

「哼,那個醜八怪有什麼好的?」祥瑞公主不高興地說道。

見公主越說越過分了,馨兒忍不住替趙虞說話道:「周都尉雖然因為火傷毀了面容,但這無損他的品德與氣概,公主也見過那位周夫人,若非周都尉才德出眾,似周夫人那般的美人,又豈會愛慕周都尉呢?」

「這……著實有些奇怪。」祥瑞公主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旋即,她轉頭問宮女尹兒道:「尹兒,你覺得呢?」

尹兒竊笑著看了一眼比她年長的馨宮女,輕笑道:「奴婢覺得,周都尉倒是不壞,公主那樣對他,他都不生氣……」

「對吧?」馨兒讚賞地看了一眼尹兒。

「……」

看著這三名少女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那周虎的事,楊定嘴角抽搐了幾下。

他咳嗽一聲,故作不解地打斷道:「咳,那個……不知公主這次喚臣前來,有何要事?」

祥瑞公主這才想起屋內還站著她最喜歡的延亭哥哥,笑嘻嘻地說道:「也沒什麼要事,本宮就是想與延亭哥哥說說話……延亭哥哥這些年可曾想念本宮呀?」

「這個嘛……」

心中思忖了一下,楊定故意做出了猶豫的神色。

見此,祥瑞公主不高興了,再次撩起了紗帳,失望地說道:「難道延亭哥哥這些年從未想起過本宮嘛?」

聽聞此言,楊定便按照早已想好的說辭解釋道:「那也不是,只是臣前些年到葉縣,葉縣這邊政事忙碌,是故……」

涉世不深的祥瑞公主當即就入套了,好奇地問道:「延亭哥哥,葉縣的事務很辛苦么?都做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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