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那一日,幼虎佔了狼穴 第267章 二次夜襲(上)

正規軍卒的執行能力,自然非同小可。

等到傍晚時候,紀榮率下的近兩千名南陽軍,便就地駐紮完畢,搭建起了隨軍的兵帳。

隨後,這些南陽軍卒們便開始埋鍋造飯,同時談論著、詛咒著今日令他們失利的黑虎賊。

袍澤之情,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今日南陽軍陣亡九十三人、負傷二百餘人,這個戰損其實並不算嚴重,但卻足以讓全軍的士卒充斥怒火、氣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將山上那群該死的山賊通通殺光,既慰陣亡袍澤的在天之靈,亦可宣洩心中的怒氣。

作為曲侯,侯武在駐營內轉了一圈,不動聲色地微微點了點頭,旋即來到用於傷兵養傷的帳篷。

傷卒,那自然是更為憎恨黑虎賊,在侯武還未撩帳走入的時候,傷兵帳內便是罵聲、嘈雜聲不斷,似乎人人都在痛罵黑虎賊。

侯武撩帳走入其中。

「曲侯。」

「曲侯。」

注意到侯武,帳內的傷卒們以及照顧傷卒的幾名軍卒,紛紛開口招呼行禮。

「都躺著吧。」

見個別傷卒掙扎著要坐起,侯武壓了壓手,示意他們重新躺下。

他笑著安慰諸傷卒道:「眼下什麼都莫要想,好好養傷,若有什麼需要,便讓人通知我。」

說著,他又囑咐了照顧傷員的幾名軍卒。

在他的安撫下,傷卒們都很感動,或有人帶著幾分激動說道:「等我養好傷,叫那些該死的毛賊好看!」

聽到這話,帳內其餘傷卒紛紛開口應和。

侯武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士氣可用。

經歷過戰場的老卒都知道,傷兵的士氣,很大程度上也影響到整個軍隊所有士卒的士氣,因此安撫傷兵是歷來的首重。

片刻後,侯武陸陸續續又來到其他傷兵帳篷,逐一慰問負傷的士卒,待安撫罷每一名傷卒後,他這才前往中軍帳,去見紀榮。

「偏將。」

在得到允許後,侯武撩帳走到帳內,朝著偏將紀榮抱拳道:「末將方才已慰問了傷卒,傷卒的士氣普遍不低。」

「唔。」紀榮點點頭,旋即又說道:「你將你今日經歷的戰況,再原原本本敘說一遍。」

「是。」侯武抱了抱拳,遂再次講述起今日率軍攻山的經歷。

在此期間,紀榮環抱雙臂,坐在床榻上仔細傾聽著,或若有所思,直到侯武講述完畢也不見有什麼大的反應。

見此,侯武謹慎地搭話道:「偏將,就末將個人直覺,這伙山賊……怕是非同尋常。」

「……」

紀榮瞥了一眼侯武,雖然沒有說話,但心中倒也認可部下的判斷。

要知道他南陽軍今日可是出現了三百人的傷亡啊,而對面的黑虎賊才出現多少傷亡?樂觀估計也不見得能超過十個人,這接近三十比一的傷亡比例,讓紀榮簡直有點懵了。

就算是與荊楚叛軍作戰,他南陽軍也從未達到如此誇張的傷亡比例,若是這件事被王尚德將軍所知,紀榮可不敢保證那位王將軍是否會因此大發雷霆。

當然,紀榮也看出了端倪。

今日這三十比一的誇張傷亡比例,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山中那詭異的道路。

山上的黑虎賊故意將山路建造地既狹窄又蜿蜒,然後藉助地利優勢攻擊他們,反觀他南陽軍的士卒,卻因為地形差異,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想到這裡紀榮就暗暗後悔:早知道應該派斥候先到山中探探底。

也難怪他此前沒有想到,畢竟天底下的山賊,有幾個會在家門口修這種山路呢?這簡直就是無法預料的事。

在思忖一番後,紀榮正色對侯武說道:「侯武,你且先歇息幾日。」

侯武愣了一下,臉上閃過幾許不甘。

他當然明白『歇息幾日』是什麼意思,這表示眼前這位偏將不準備再讓他作為先鋒將,這對多數時候擔任先鋒將的侯武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不過考慮到目前他麾下部曲傷亡超過三百人,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諾。」

待曲侯抱拳告退後,紀榮又派人召來另一名曲侯,朱梁。

他吩咐朱梁道:「朱梁,對面那伙山賊不簡單,咱們紮營倉促,因此今夜的夜間值守,你要格外重視。」

聽到這話,朱梁忍不住失笑道:「偏將擔心那伙山賊會來襲營?」

「不可不防。」

紀榮瞥了一眼朱梁,說出了他的看法:「起初,我也未曾將這股山賊放在眼裡,但今日我軍的失利……」他頓了頓,旋即繼續說道:「總之,我認為這群賊子未必不敢來襲營,你要嚴加防範。」

見紀榮正式下令,朱梁立刻端正神色,抱拳應道:「諾!」

隨後,紀榮又單獨找麾下剩餘兩名曲侯談了談,商議了一下破敵的辦法。

而此時,天色已愈發昏暗,漆黑的夜空很快便籠罩了大地,方圓十里唯二可見兩處光源,一處是應山上的黑虎寨,另一處便是南陽軍的營寨。

大概是戌時三刻前後,陳陌、王慶、褚燕三人帶著若干黑虎賊悄無聲息地下了山,站在半山腰附近,遠遠窺視著山下的營寨。

倘若說南陽軍今日的失利,對於南陽軍本身影響不大,那麼對於黑虎眾而言,這場小勝可謂是極大助漲了寨眾的士氣。

南陽軍的估測沒錯,今日黑虎寨的人員傷亡,微乎其微,陣亡人數不超過一隻手,但都是因為各自大意,哪怕算上負傷的,所有傷亡人數也不超過三十人,以僅僅三十人的傷亡,換取南陽軍三百人的傷亡,別說紀榮等人不敢置信,黑虎眾自身也不敢相信——對方真的是正規軍卒么?

一時間,寨里對正規軍卒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爆棚的自信。

看這些人在用飯時誇口談笑,逐漸不將山下的正規軍卒放在眼裡,陳陌皺皺眉想要喝醒這幫傢伙,但最終他還是作罷了。

得意忘形就得意忘形吧,就眼前的情況來說,總比所有人都一臉惶恐要好。

當晚正值九月的最後一日,又似乎有厚厚的雲層遮擋,天空中的殘月時隱時現,這為陳陌等人接下來的夜襲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但遺憾的是,儘管有著很不錯的偷襲條件,不過南陽軍的營寨外,卻充斥著許多在緩慢移動的『光點』,這些光電,正是手執火把的巡邏士卒。

哪怕隔得較遠,王慶亦能看出那些巡邏的士卒數量不少。

「防守森嚴啊……」他罕見地面露凝重之色。

「正常。」陳陌淡淡說道:「對方是南陽軍,是長期與荊楚叛軍作戰的一線軍隊,可不是就近徵募的官兵可比……」

聽到這話,王慶斜睨了一眼陳陌,試探道:「我記得,你好像也是南陽軍的軍卒?」

「……」褚燕吃驚地看了一眼陳陌,卻見後者平靜地反駁道:「不,你記錯了。」

「嘿。」王慶怪笑一聲,不再說話。

看了看身邊那兩位,褚燕也不敢隨便開口,畢竟他在寨里屬於『小字輩』,儘管他職權很高。

不過就他個人而言,他堅信陳陌這位大統領必然是軍卒出身,否則哪裡會知曉軍卒的操練章程呢?

但他不好刨根問底,只能按捺心中的好奇。

似這般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陳陌忽然對王慶、褚燕二人說道:「差不多該有所行動了。」

「差不多了么?」

王慶伸了個懶腰,將關節拉伸地啪啪作響。

而褚燕亦深深吸了口氣,調整著心態。

『……夜襲一座駐紮有兩千正規軍卒的兵營,簡直……』

他暗自搖了搖頭。

片刻後,陳陌、王慶、褚燕三人率領著眾多黑虎賊,悄無聲息地下了山,逐漸朝著遠處的南陽軍營潛進。

然而,南陽軍的守備過於森嚴,想要襲擊營地,就繞不開營地外那些手執火把的巡邏軍卒。

這可怎麼辦?

對此陳陌的做法直接而粗暴:「動手!」

一聲令下,附近潛伏在夜幕下的黑虎賊們,但凡手持弩具的,立刻瞄準前方正在巡邏的士卒扣下了扳機。

但聽一陣急促的破空聲響起,遠處的巡邏隊中便傳來了軍卒的驚呼與慘叫。

從慘叫聲的數量可以判斷地出,那些手持弩具的黑虎賊,日後需加強射箭的準度。

然而此時陳陌卻顧不上這一些,他當即低聲喝道:「上!」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夜幕中湧現不計其數的黑虎賊,手持著兵器沖向那些巡邏的軍卒。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黑虎賊都沒有向尋常山賊那樣亂七八糟地大喊,一個個閉著嘴跑得飛快。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趕不及阻止巡邏的軍卒發出預警:「敵襲!敵襲!」

大概是隱約看到了前來偷襲的賊子人數,其中較為機靈的軍卒一邊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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