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那一日,幼虎佔了狼穴 第239章 試探與滲透

當得知趙虞親自來到縣城時,別說馬弘,就連陳才亦頗為吃驚。

雖說陳才知道趙虞對那石原頗感興趣,可他沒有想到這份興趣竟然能讓這位大首領親自來一趟縣城。

想到這裡,陳才暗自慶幸自己提前派人稟告了此事。

在不驚動外人的情況下,陳才與馬弘在黑虎義舍隔壁的空屋接見了趙虞並靜女、牛橫二人,並且將昨晚丁沖被抓的事告訴了趙虞。

在聽罷陳才的講述後,趙虞並不驚訝。

因為就像馬蓋所詬病的那樣,這件事他們確實做得不夠隱晦——確切地說,這件事也沒辦法做得隱晦,畢竟誰也不能確保那些拿到了『黑虎簽』信物的人就一定會保守秘密,只要其中有幾個嘴巴不嚴,那麼這件事就遲早會流傳出去。

事實上,就算沒有石原,縣衙里諸如楊敢、賀豐等捕頭們,也或多或少地察覺到了幾分端倪,認識到了『或有黑虎賊細作潛伏在城內』的現實,甚至於,在石原幾人還會返回昆陽的時候,楊敢等捕頭便幾次與黑虎義舍的人談話,甚至於搜查黑虎義舍。

只不過,陳才按照趙虞的命令,私底下塞給了這些縣衙縣卒一些好處,因此那些縣卒也不好意思太過強硬而已。

換句話說,無關那名叫做石原的捕頭,只要他黑虎眾還在昆陽發放信物,招攬人手,那麼像丁沖等『引路人』,遲早會有被官兵抓捕的危險。

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在縣令劉毗、縣尉馬蓋都已暗中屈從於黑虎寨的當下,黑虎眾在昆陽縣有著天大的優勢,趙虞有好幾種辦法能夠救出丁沖,區別僅在於每一種辦法都有相應的後果,因此他要仔細琢磨一下。

畢竟要給昆陽縣衙留點面子,否則劉、馬二人的處境就會變得尷尬。

在沉思了片刻後,趙虞點點頭說道:「總之,先將丁沖救出來吧。我聽說縣衙的監牢條件不佳,既陰暗又潮濕,豈能坐視咱們的弟兄在那受苦?」

聽到這話,陳才與馬弘很識相地開口恭維,連聲稱讚:「大首領仗義。」

但是,怎麼救呢?

當說到這件事時,趙虞沉思著說道:「就由義捨出面吧……陳才,你去,去縣衙狀告,就說石原等人無故抓人,把丁沖保出來。」

陳才聞言吃了一驚,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強行硬保?!

他原以為趙虞會通過縣令劉毗或者縣尉馬蓋將丁沖救出來,可萬萬沒有想到,趙虞竟然要他出面……

他連忙說道:「首領,倘若如此,那義舍這邊的嫌疑豈不是更大了?」

趙虞笑了笑,反問道:「眼下義舍的嫌疑就不大了?」

「呃……」陳才啞口無言。

看著面面相覷的陳才與馬弘二人,趙虞笑著說道:「倘若我會擔心義舍這邊遭到嫌疑,那當初我就不會讓義舍掛上『黑虎』的橫匾。……有沒有嫌疑,這不要緊,沒有確切的證據,縣衙不敢讓義舍停辦,否則那些一日三頓在義舍用飯的平民,就會憤怒地將縣衙淹沒;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拿到了證據也不怕,咱們在縣衙里也有人。」

陳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趙虞的授意下,陳才立刻帶上三五名手下,徑直前往縣衙。

當值守在縣衙外的縣卒詢問有個貴幹時,陳才毫不客氣,一臉盛氣地說道:「在下乃是城南黑虎義舍的管事陳財,昨晚有我義舍的幹事被縣衙的捕頭無故抓捕,陳某特來討個公道!」

那縣卒一聽,立刻就稟報衙內。

片刻之後,縣衙內的人都得知了這件事。

事實上,縣衙內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捕頭石原等人昨日抓到了一人,但究竟是何人,有一半左右的衙役並不清楚——畢竟誰有興趣去查探每一名被抓捕的人犯呢?

可誰曾想到,昨晚石原等人抓到的那人,竟然是黑虎義舍的幹事?

到底怎麼回事?

石捕頭為何要抓黑虎義舍的人?

別說縣衙內不知情的人感到納悶,就連石原本人在聽說這件事後也懵了。

不可否認,他確實想過守株待兔,看看牢內那名黑虎賊的同夥會不會來搭救,同時也想看看,他所懷疑的黑虎義舍,對此又是什麼態度。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被他懷疑是黑虎賊的黑虎義舍,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來到了縣衙,還反過來誣陷他。

『這群賊子實在是太囂張了!』

懷著滿腔的憤怒,石原立刻出了班房,奔向前衙,旋即便在前衙看到了陳才等人,與一些圍觀的縣衙內的官吏、縣卒。

「石捕頭來了。」

「石捕頭來了。」

看到石原快步走來,人群立刻散開。

而此時陳才也看到了石原,臉上冷笑連連。

只見在眾人的注視下,石原快步走到陳才面前,沉著臉說道:「黑虎義舍的陳管事……縱使石某也沒想到,足下居然不惜暴露貴義舍,親自出面來撈你的同夥。」

陳才對石原的話視若無睹,淡淡說道:「在下不知何處得罪了石捕頭,亦或是我義捨得罪了石捕頭,故而石捕頭無緣無故將我義舍的幹事抓了去,今日陳才特來討個說法!」

「……」

石原聽得怒從心起,只見他一把揪住陳才的衣襟,冷笑道:「石某從南闖北那麼多年,從未見過像你等這般囂張、狂妄的賊子,既然你承認與牢內的賊子有關,那你必然也是黑虎賊同犯!」

說著,他招呼附近的縣卒道:「來啊,拿下!」

附近的縣卒面面相覷,走上前來。

而與此同時,陳才身後的幾名山賊面色大驚,紛紛開口喝罵,卻被陳才笑著抬手阻止。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人群後傳來一聲沉喝:「慢著!」

眾人下意識轉過頭去,旋即便瞧見馬蓋擠入了人群。

「縣尉……」

「縣尉。」

人群逐漸散開,給馬蓋讓路。

只見在數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馬蓋邁步走到了陳才與石原二人跟前,看了看石原,又看了看陳才。

與石原的簡單想法不同,馬蓋此刻心中一片不安。

今日清晨,當石原向他提出,想要用牢獄內的丁沖作為誘餌,去釣其背後的大魚上鉤時,馬蓋因為找不到破綻,倒也沒有勸阻。

因為在他看來,那丁沖既不知曉他的底細,那肯定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黑虎賊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小嘍嘍而冒險,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要暗中關注,保下那丁沖一條性命,那麼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陳才竟然會親自出面來撈丁沖。

陳才是什麼人?化名陳財的這廝,乃是黑虎賊首領周虎的心腹,更是黑虎義舍的管事,倘若此人暴露了身份,勢必會牽連到整個黑虎義舍,牽連到如今正在假扮『陳大財主』的陳祖,馬蓋實在想不通陳才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僅僅只是為了救一個手下?黑虎賊的首領周虎允許陳才做出如此任性的事?

還是說,這恰恰就是那周虎的授意?

倘若只是陳才的擅作主張,那麼這件事問題還不大;但倘若此事是那個周虎的授意,那問題就大了,因為這意味著周虎不在乎黑虎義舍的暴露——而不在乎黑虎義舍的暴露,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馬蓋暫時還沒想到,但直覺告訴他,那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將心中的胡亂猜測暫時拋之腦後,馬蓋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陳才也不顧自己的衣襟仍舊被石原揪著,微笑著說道:「馬縣尉,是這樣的,貴衙的捕頭,石原、石捕頭,昨日無緣無故抓了我義舍的幹事,是故今日陳某前來提人,順便討個說法。」

馬蓋深深看了幾眼陳才,沉聲說道:「這件事,石捕頭今早向我稟報過,據他所說,貴舍的那名幹事,這段日子每晚向人發放黑虎賊的信物,陳管事對此有何解釋?」

「無稽之談。」

陳才冷笑一聲,矢口否認,他斜睨著石原說道:「恐怕在石捕頭看來,我陳財也是黑虎賊的一員吧?對此我想要問一句,石捕頭有證據么?若是沒有證據,只是憑石捕頭個人的猜測無緣無故地抓人,那我又要問了,是誰給了石捕頭這樣的權力?!」

見陳才問得有理有據,馬蓋愈發懷疑。

他看著陳才試探道:「陳管事,是陳老爺讓你來提人的?」

不得不說陳才確實有幾分機靈,聽到後略微思忖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我家老爺還不知此事。……些許小事,何必驚動我家老爺?」

馬蓋又問道:「那就是陳管事自己的判斷咯?」

陳才哂笑一聲,顧左言他道:「無論如何,今日陳某一定要將我義舍的人帶回去。……當然,倘若石捕頭執意阻攔,甚至將陳某抓捕,也悉聽尊便,只不過,後果自負。」

「……」

見此,馬蓋心中咯噔一下。

既不是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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