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慰與溫暖。
再加上那群銀龍教士們齊聲低吟宛如搖籃曲般的頌唱之聲,如同在耳邊的搖籃曲般呢喃。
就像是久在大都市996職場打拚歸鄉,看到年邁的老母親站在鄉道路口昂著腦袋殷切等待的歉疚與感動……
又像是節假日陰雨天縮在昏暗卻溫暖的被窩裡的放鬆與滿足。
那一刻,李維幾乎都快忘掉了此行的目的。
忘掉了那壓上了一切籌碼迫在眉睫的深淵遠征。
忘掉了自從建立澤蘭迪亞後,民眾一層層堆疊在他身上的沉重希冀與責任。
忘掉了穿越到這個殘酷世界後的所有艱難困苦。
好想就在這樣溫暖的『懷抱』中永遠的沉醉下去,再也不要醒來,也不用去面對那些必須面對的痛苦抉擇。
而就在他幾乎就快遵從本能繼續沉淪下去時,突然密密麻麻響起的咔嚓聲,卻是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強撐著惺忪的眼睛循聲望去,就看到廣場邊遠處邊角應該是更早一批的『龍蛋』已經在一片龍造的冰層中被孵化而出。
蛋殼破碎聲似乎也引起了那些頭戴桂冠的銀龍教士們的注意,停止了頌唱,或是飛到冰山上,或是飛至廣場附近的立柱上,望著那群破殼而出的『雛龍』,麻木的眼中微微升起一絲希冀。
「不知道這一批能否再誕生出一名備選者?」
「別抱太大希望,如今養料愈加匱乏,這些灰騎士的質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而且即便是真的能誕生出備選者,在被母神所誕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能夠檢測的出來了。」
『質量?』李維聞言微微蹙眉。
看來果然如同那頭名叫歌德的銀龍所言的那樣,即便是身為教團的銀龍,也對這些戍衛城市邊境的『騎士們』失去了往日的敬畏,而只是將其當做一種工具。
而現實很快也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破殼而出那些雛龍完全沒有繼承智慧喊出真名的跡象,只會如同野獸般不住嘶吼,彼此爭奪著散落一地的蛋殼,甚至還有些因此互相撕咬起來,不過很快就被那些身強力壯的銀龍教士們給強行分開了。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有那麼幾頭倒霉的雛龍在這麼短短時間內就被同伴撕成了碎肉。
「真是……愚蠢而癲狂的野獸。」
一名銀龍教士搖了搖頭。
然後便在李維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將這些屍體收攏起來,飛上高空,將其拋入了那頭『發光的銀龍』口中……
『這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回爐重造嗎?』李維不由有些悲哀的想著。
不過想想也能夠理解,在類似這種內部末日廢土、外界虛空環伺的境況下,任何能夠再利用的『資源』都要最大化程度的利用,才能夠增加整個集體生存下去的幾率。
李維甚至懷疑,既然已經做到這個份上,會不會就連死去的正常銀龍……也會被選擇以這種方式『埋葬』……
就在李維莫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時,他面龐的神情忽然凝固,因為一個令他再熟悉不過的聲調突然響起:
「就算是野獸,也有野獸本身的價值,更何況,就算是野獸,後天也未必不能萌生出相應的智慧,不是嗎?」
那是一頭身材同樣有些異化的『灰騎士』,只不過與那些沒有智慧可言的同類而言,他就如同眼中蘊藏著星辰海洋般深邃的賢者。
即便是傲慢如那名銀龍教士,在面對他時,也不由為自己的失言而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只不過在場的銀龍們依舊對此不以為然,雖然在那些灰騎士中也不是沒有誕生過一些『智慧』甚至可以交流的先例,但他們……始終是『混亂』的。
一名連陣營都不能夠保障的存在,王國又怎能將守護整個國境的重任,交託於這樣的存在手中。
銀龍教士當即恭維道:
「無意冒犯,騎士長閣下,我只是因為王國這始終看不清迷霧的前路而感到焦慮忐忑。
「不過,幸好王國還有您這位繼任者存在。
「如此,至少我們不用擔憂若是王子殿下也抵達極限後,我們王國就將面臨破滅的危險。
「只是在您的身後,遲遲未能誕生新的備選者,我……」
可教士還未說完,就聽見那名騎士長愉悅的大笑起來:
「不……他……已經誕生了。」
「什麼?」
在場所有的銀龍教士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說著,就見這名騎士長緩緩來到了死死盯著他的李維面前,咧開嘴角道:
「這是註定讓整個王國、萬千民眾為之歡呼的時刻。
「還不報上你的名字嗎?
「我親愛的……『小騎士』?」
「格拉茲特閣下!你還真的是……總能給人帶來些意外的驚喜啊。」
李維卻是冷笑著看著眼前的惡魔,用只有他們能夠聽到的聲音道。
是的……李維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眼前這名『騎士長』,正是闊別了還不到『兩個小時』的烏黯主君——格拉茲特。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在那樣混亂的情形之下,依舊如同附骨之疽般尾隨而至。
不!甚至還要比他『早的多』的抵達這片混亂的時空之域當中,似乎還混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
在那一刻,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當場揭穿對方的『真面目』,然後和他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圍毆這個偽裝成他們模樣的深淵惡魔。
而在發現自己後,這名惡魔主君不但沒有絲毫慌亂,竟然還敢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並試圖將他也冠上所謂『備選者』的名頭。
對方……完全是有恃無恐啊!
李維忽然想了起來,上次在深淵碰面時,格拉茲特似乎說過,當初希爾維曾經拜訪過他的領地,並試圖借取一件神器碎片。
如今看來,那個神器碎片,應該就是秩序權杖的其中一塊了……
只是不知道是,那會兒究竟是希爾維的『偷盜』行動失敗了,還是格拉茲特手中還留有另外一塊。
也只有秩序權杖,對方才能將自己原本混亂的陣營調轉到秩序一側,才能瞞過所有銀龍的探查。
最重要的是……雙方目前所掌握的情報相差實在太大了。
甚至他嚴重懷疑,這座浮空山脈在失陷的那個年代,這群銀龍有沒有接觸過惡魔這個群體都未曾可知……
而且……兩個手握秩序權杖的存在於這裡冒然開戰,對於這個垂垂欲墜的銀龍國度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周圍那麼多平民街區不說,甚至很可能會波及到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發光的銀龍,塔瑪拉。
想到這裡,李維深吸口氣,決定還是暫時與其虛與委蛇下去,看看這頭連自己陣營都敢調轉的惡魔主君究竟打著什麼盤算。
「你不也從來沒令我失望過不是嗎?提比利烏斯。」
格拉茲特卻是回以『溫婉』的微笑。
這『親切』的神情險些將李維當場給看吐了,而就在目光滑落到對方那同樣沒『褲衩』的泄殖腔時,眼神微微一滯,然後也不由為之嘖嘖稱奇道:
「不不不,哪裡比得上閣下您,為了『我們組織』的大計,竟是不惜以主君之身,委身於一頭母龍身上,實在是令晚輩佩服不已!
「就是不知格拉茲特姑娘您……如今芳齡幾何?可能婚假否?子嗣多大了啊?」
分辯一頭巨龍的性別幾乎是身為一頭巨龍的本能,而且即便是非巨龍生物,也能夠以一種極其簡單的辦法來分辯。
說來其實和分辯螃蟹一樣,雄性與雌性巨龍的泄殖腔即便是閉合的,外形也是有著極為顯著的差別,當然,像如果是這座城裡的其他穿了『鐵褲衩』的巨龍們,分辯起來就得要些經驗了。
而李維這一眼,純粹是難以置信後的確認。
可眼前這位惡魔大君聞言僅僅是面色微微一滯,旋即就上下打量著此刻如同幼龍般的李維,道: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你啊。」
『感謝我?』
就在李維感到愕然時,就聽見這名惡魔主君道:
「當初若不是你帶走了我準備用來魅惑交好憤怒主君科斯徹奇的女兒……走投無路的我恐怕還鼓不起那個勇氣,去跨越物種的性別,從而品嘗到那幾十倍於雄性的……快樂。
「恐怕也無法在如今附身這具雌性巨龍的軀體後,還能夠如此鎮定自若。
「只可惜……做出決定的時候還是稍微早了一些,否則若是找一個這座城內的目標,說不定還能夠藉此嘗試一段與銀龍之間的唯美愛情也說不定。
「不過那些沒有智慧的野獸們體格也還算不錯,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們銀龍的感官,相對於我們惡魔來說,居然另有一番滋味呢。」
眼看著面前這頭『小銀龍』渾身的鱗片都豎了起來,格拉茲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