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銀龍的根源之所 第六百零一章 亡神的末路(上)

就在安娜一行人在伊爾明斯特的引導下抵達坦瑞斯時。

汲水城,模樣有些凄慘的米爾寇正於早年的地下城區內,於黑壓壓的一批死神信徒與祭祀的石室里,正要舉行一場邪惡祭典,以達成他妥協於班恩的某個約定。

米爾寇雖然雙眼注視著眼前的五層祭奠石台,腦海中不斷回想起的卻是來自班恩臨走前那幾近癲狂的低語,眼中的神情便越加憤恨。

這具『聖者』軀體實在是太過羸弱了,以至於在班恩的追擊下完全落於下風。

若不是的最後他以毀掉手中的那塊石板做要挾,而班恩也不敢賭那塊石板是否具備不朽特性,可能他此刻已經死於對方之手了吧。

米爾寇從未懷疑過班恩對他和巴爾這兩位『死神』的潛在敵意,早年間米爾寇甚至收到過散塔林會秘密於主物質位面追索巴爾那些殺戮之子的訊息。

事實上這種敵意原本就是半公開的。

他們三個都心知肚明,如果有朝一日他們需要獲得超越耶各,甚至比肩艾歐的力量,那麼殺掉其他兩者,最終讓『死亡三神』重新回歸一處才是唯一的途徑。

只不過一直以來的形勢,都讓他們必須選擇這種半抱團的姿態,才足以更好的完成他們的野心!

比如……如何在擁有強大神力的正義之神提爾的監守下,從眾神殿中盜取出那三塊石板。

又如何在接下來應對眾神們必然的追擊。

只不過即便他們對此作出了再多的預案與準備,卻唯獨沒有想到事實發展卻是在一頭銀龍的強勢干預下,最終演變成了這樣。

『該死的!

『我為什麼要答應他如此愚蠢而瘋狂的條件?

『班恩那傢伙已經徹底瘋了!而我居然還要跟著他一起發瘋!』

每當想到這裡,米爾寇就越加的憤恨,卻無能為力。

他幾乎已經完全可以想像的到,一旦班恩發現他企圖爽約從而耽誤了他那瘋狂而大膽的計畫,那麼屆時他一定會遭到班恩肆無忌憚的報復。

『目前現在唯一算的上的好消息,就是在汲水城內,暫時還沒有發現其他降臨於此的『聖者』了』

這意味著接下來一旦事態開始因為他的行動而擴大,他短時間也沒有性命之憂。

這是米爾寇此刻唯一的安慰劑。

當牆壁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報時後,米爾寇睜開了他那猩紅的雙眼,道:

「我的僕人們,開始吧,奉上你們的靈魂,這將是你們的榮幸。」

聽到這聲『死亡』的召喚,穿袍子的祭司們深吸口氣,強忍著心頭對於死亡後未知的恐懼,捧著以大腿骨雕刻而成、有著銳利尾端的權杖插入石台的孔洞中,接著他們紛紛於石台前跪了下來。

死神開始以空洞沙啞的聲音頌咒,跪拜在地的祭司們隨後加入這場吟唱,在他們的歌聲達到一個高潮後,於死神的注視之下,或狂熱、或恐懼、或忐忑的自地面上捧起那杯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調和出的毒藥一飲而盡,沒過多久就紛紛倒地,痛苦的撕扯著自己的咽喉和開始紅腫潰爛的皮膚。

「不……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奉獻,我不想以這樣痛苦的方式步入死亡!不……啊!!!」

終於周邊開始有信徒承受不了這種恐懼,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地獄,可很快就被一道骨刺洞穿了軀體,痛苦倒地。

石台上老鼠模樣的米爾寇聽著這群亡魂放聲哭喊,慘叫著哀求他的寬恕,終於有些興奮而愉悅起來。

這樣的畫面,似乎讓他回想起了自己還在毀滅荒原時,於那座骸骨城堡時所聽到的陣陣哀嚎。

雖然此刻的這些慘叫還遠遠無法與在他那死亡國度中飽受永恆折磨的亡魂哀歌相比,可他還是不可抑制的沉醉其中,就彷彿那些癮君子通過精力藥劑短暫的回到自己權利的寶座上呼風喚雨那般。

當這哀嚎聲匯聚成高亢的浪潮時,這隻石台上的老鼠彷彿也達到了某種精神上的頂點,脊椎骨伸展的筆直,昂首發出非人的呼喚聲: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

吱吱!

伴隨著四面八方的細碎聲響,無數猩紅的眸光自下水道的陰影中亮起。

然後在那些垂死掙扎的死神信徒們驚恐的目光中,一片密密麻麻的老鼠朝他們涌了過來,如同黑色的浪潮般將他們淹沒。

一時間,到處都是滲人的撕咬咀嚼聲。

不到片刻,石室中就只剩下了被啃的滿是牙印的滿地骸骨。

而啃噬下他們那帶著毒素血肉的老鼠們,則紛紛重新四散開來,在他們『王』的命令下,順著汲水城複雜的地下管道爬往汲水城的各個地方。

望著四散的鼠群,米爾寇似乎依舊有些不滿:

「當時要是將塔洛娜(劇毒與疾病女神)一起帶出來就好了……

「現在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卻是沒有察覺到,在黑暗的陰影中,一名大頭的『盜賊』正扒在石室遠處的天花板上,完美的和陰影融合在了一起,用一種奇怪眼神的盯著這隻『老鼠』,喃喃道:

「米爾寇,班恩,你們兩個又在搞什麼把戲呢?

「你們這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你們……休想踢開我,獨自獲得那份通往至高的力量!」

他是巴爾……

重生於一名殺戮之子身上的……殺戮之神。

身為第一個丟掉石板的『死神』……

又怎麼可能甘心被踢出局!

他需要……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出手『必殺』的時機!

……

汲水城海灣區第二大街72號。

加爾文故居隔壁的這所老房子里,已經白髮蒼蒼的索菲亞,剛剛在一群汲水城養老公會志願者們的陪伴下,度過了自己難忘的九十歲生日。

只不過再簡陋的宴席,也終有散去的時候。

那群好心的年輕人,終究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伴著她這位老太太的。

畢竟隨著生活條件越來越好,像她這種老而不死的老年人還有很多。

聽說類似這種養老公會的機構,最早還是從北邊的那座白城最先成立的,而很快他們汲水城,無面領主凱爾本領主也跟進了這項仁慈的政令。

也因為這個,很多像索菲亞這樣的老人,對於那頭仁慈的銀龍,都是心存感激。

只可惜聽說,那座白城,因為突如其來的天災,沒有了。

為此索菲亞失落傷心多很長一段時間。

只是此時望著桌上溫暖的燭光,索菲亞腦海中回憶著的,依舊是他們一同為自己唱生日歌,讓她許願的溫馨場景,滿是褶皺的臉上,不由露出開心的笑容。

可活到她這麼大,又沒有老伴沒有孩子的孤寡老人,哪裡又還有什麼願望噢。

如果……如果唯一稱得上一些希冀的話,那就是她,不知為何,還想再見那個男人一面。

說來有些心中有些負罪感,都沒幾年活頭了,在這種時候,她腦海中思念的卻不是那個剛嫁過去沒多久就因病逝去的貴族丈夫,而是那個家住隔壁……

一個名叫加爾文的男人。

她至今為數記得不多的寶貴回憶中,印象最深刻的,恐怕還要數七十六年前,自己還是少女的時候,初次預見加爾文的時候吧……

那個身著一襲洗的發白的長袍的滄桑男人敲響了房門,也順帶敲開了情竇初開的心房。

只可惜父親對她灌輸的要嫁給貴族的思想,還有對方慌張的歸家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家』的落魄樣子,都讓已經心動的少女,剋制了心中的衝動……

待發現對方居然還是一名魔法師時,那個男人已經永遠的離她而去了……

等到再次看到對方時,就是那場轟動了整個汲水城甚至北地的豪華婚禮。

那個她曾經憧憬不已的法師,已經和自己的前女友維娜,如同童話那般,幸福在一起了。

對此,索菲亞唯有在心中,默默的獻上自己的祝福。

幾年後,她就在父親朋友的撮合下,步入了自己……那不幸的婚姻。

而最後一次看見他們夫妻遠行時,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也許……真的如當初所預感的那樣,再也見不到了吧?

畢竟,他們是魔法師啊……

真是……令人羨慕啊。

索菲亞心中有些遺憾的想道。

當她回過神來時,忽然看見一隻碩大的老鼠正趴在餐桌上還剩下的半塊蛋糕上大快朵頤,氣的老太太急忙拾起一根雞毛撣子抬手就打。

可一個已近天年的老人家哪裡又逮得住這樣靈活的動物,只不過就在這老鼠就要逃走時,角落忽竄出一個金色影子將它一舉逮住,惡狠狠的甩動著,直到它咽氣為之。

卻是一隻同樣蒼老的金毛大狗。

只不過已經不是原來的那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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