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銀龍的紛亂之始 第四百八十章 受勛戰士為何慘遭家暴!

戰爭,必然伴隨著犧牲。

這是所有成熟理智者的共識。

只不過北地長達近半個世紀的安寧,已經讓很多人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犧牲,第一時間本能的有那麼些陌生,與淡淡的隔閡感。

在科瑞爾人類已經長達幾千年的封建城邦制緩慢的統治演變下,絕大多數人的潛意識裡,無論領主發起戰爭的目的是什麼,高尚與否,領民響應騎士老爺的徵召,然後在領主的意志下征戰沙場似乎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騎士和貴族軍官戰死,上一級的領主尚且會為體面和收攏人心而發放一筆看的過去實則杯水車薪的撫恤金,然後讓騎士乃至下屬貴族的繼承人承接其父的職責,並等待下一次的徵召。

這是身為騎士享受騎士采邑乃至被底層民眾艷羨所需背負的義務。

而到了平民一級,別說是撫恤金了,受到徵召是被要求自帶乾糧和武器上戰場都是常態。

一旦死了,也就死了,僅此而已。

因為這同樣是他們享受騎士保護所必須承擔的義務。

也正是因為這種與貴族長期疏遠且淡薄的關係,讓底層民眾對於參軍充滿了一種本能的抵觸感。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也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北地的民眾看到戰死的澤蘭迪亞戰士,此刻無分高低貴賤、無分尊卑彼此的被裝在同一個制式的黑色棺槨中,在領主的注視下,在所有人的矚目下,被本應高高在上的龍眷騎士們鄭重肅穆的抬棺回城時,那種感官與情感上的衝擊,是難以言喻的。

『原來,我們也可以被如此尊重與崇敬嗎?』

『原來,我們也可以成為讓所有人憧憬的英雄嗎?』

整個米納斯提里斯的臣民們就是抱著這樣複雜的感官,目送著這些戰死的英靈們被送往獅鷲山脈腳下的墓園。

它們將被放在墓園前的英靈殿陳設一日,接受民眾們的觀瞻,並等待收到通知的亡者家屬們的弔唁。

一些同樣被這種肅穆的氛圍震撼的外地人,比如來自米拉巴的侯爵女侯爵萊斯圖爾·勞伊姆,望著那些深受感染恨不得現在就參軍報效城邦的民眾們,若有所思。

覺得若是只用這樣的儀式感就能夠籠絡人心的話,他們米拉巴也是可以學學的嘛。

只是一想到那通體都是名貴紅木打造還嵌著金邊的棺槨……她感覺以城主以及議員們的吝嗇怕就直接學廢了。

而等到聽聞周邊的平民用充滿艷羨而忐忑的語氣談論那些戰死者家屬接下來可能得到的天價撫恤金和各項福利待遇後,這位女侯爵當場就有些神情恍惚起來。

照這種離譜的賠償法兒,那豈不是意味著她麾下若是陣亡超過五百人以上,她這個米拉巴知名的女侯爵怕是要當場破產了……

她本能中是隱隱有些不太相信的。

在她看來,底層的平民只要遵紀守法就行了,偶爾指尖漏下一點點好處,那些賤民就恨不得上來舔你的靴子,以表達自己的忠誠。

犯得著花這麼大的代價來籠絡人心嗎?

那個城主到底還是不是一頭真正愛財如命的巨龍啊!

但隨著儀式的結束,就在她準備通過關係將自己那叛逆的女兒贖回去時,臉就被扇腫了。

她親眼看到一名騎著巨蜥的龍眷騎士在一所民居前敲了敲門。

然後將一份還沾著血跡的戰士銘牌、一隻銀色龍爪形狀的追授勳章,一小疊文件資料以及一隻小羊皮口袋鄭重的遞交在了那位還有些神情恍惚的女士手中,對著女主人小聲並歉意的說了些什麼。

女士似乎還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居然也是那陣亡者一員的現實。

在接過龍眷騎士遞來的一應事物時不小心失手落在了地上。

只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就看到自那羊皮口袋中滾出了一大把在陽光下散著刺眼光芒的鉑金幣以及幾枚銀幣。

「嘶……」

女侯爵當即就能感覺到周遭民眾的目光都在那一刻獃滯了,就連呼吸都彷彿停滯了下來。

即便是豪富如她,也有心下一顫的感覺。

上面刻印著看似威嚴肅穆卻讓人忍不住覺得可愛的龍首,這是銀龍李維斯『上台』之後新頒布以取代過往霍格錢幣的銀龍幣。

為了防偽,在鑄造時摻雜了一定比例的魔法材料,所以在施法者眼中,會散發出淡淡的魔法波動,一眼就知道真假。

它雖然不是純金的,但由於鑄造精美、發行數量不多以及普通利物難以損壞的特性,不但能夠換取幾倍於同等重量的黃金,甚至在整個北地的黑市裡被炒的極高。

哪怕只是初略估算,至少有五六十枚!

這可是價值堅挺的銀龍幣啊!

財帛動人心。

看著周遭人群那快要發光的艷羨甚至貪婪的眼神,那名龍眷騎士當即幫那名美麗的未亡人拾起沉重的金幣裝入羊皮袋,然後塞進女士的手中。

感受著那沉甸甸的重量,那名女士終於忍不住抱著身後的孩子當場痛哭起來。

看著這一幕,那名龍眷騎士反而像是鬆了口氣。

因為人只有擁有希望,才會去追憶美好的過去,並忐忑接受未來,心生悲憫。

而不是沉溺於此刻的無助與絕望,變得麻木而獃滯。

在安撫好那名神情終於變得生動許多的未亡人後,那名並不算高大的龍眷騎士才轉身對著周圍如狼似虎的單身男性道:

「收起你們那不切實際的危險想法,城主已經下令戒嚴,一旦發現以任何手段試圖騙取搶奪撫恤金者,直接以死刑論處,打死勿論,沒當場打死的,明天就直接和路斯坎軍官們一起上絞刑架。」

聽到這聲訓斥,那些躍躍欲試的外來務工人員當場就是一哆嗦,宛如在嚴冬里被一盆冰水澆個透心涼的鵪鶉。

但也有無欲則剛的女人們在一旁起鬨:

「赫伯特長官,我們不圖財,圖人行嗎?」

赫伯特?

女侯爵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一愣,居然是他。

作為最早的那批接受改造的極限戰士之一,一路從底層平民升格到戰團長的赫伯特,在北地也算是名人之一了。

只見赫伯特似乎真的認真想了想,似乎考慮到澤蘭迪亞的嚴重失調的性別比例,開口回覆道:

「只要是憑藉真誠的態度追求取得對方的信任,並承擔起照顧對方下半生的責任與覺悟,我們原則上不反對。」

聽到赫伯特的話,那名原本還在不住哭泣的未亡人頓時不哭了,紅著眼眶大聲道:

「赫伯特長官,我是不會改嫁的,我……我只想將我的孩子撫養長大,健康的長大,將他培養成一個像他父親一樣偉大的人。」

赫伯特眼中頓時露出敬意,躬身頷首道:

「放心,澤蘭迪亞自由城邦也會一起督促監護孩子長大,感謝您的無私付出與奉獻,您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那名再次泣不成聲的女士也鄭重的回以一禮,就帶著尚且懵懂的孩子回了房間,緩緩的關上了房門,也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直到這時,那些姑娘們才重新變得大膽起來,對著這位戰團長道:

「那赫伯特長官,我們圖你人可以嗎?你都單身這麼久了,就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只要您點頭,我們隨時可以喲!」

一時間,那些各個年齡段的女士在這大冬天裡就搔首弄姿起來,把一大幫老爺們看的梆硬,又酸的不行。

在澤蘭迪亞什麼都好,就是媳婦兒不太好找……

因此這些年也誕生了不少在米納斯提里斯務工,仲冬節回家過年的外來農工群體。

如果是幾十年前的赫伯特,興許也會被這些大膽豪放的姑娘們弄的臊的慌,只是也經歷了近半個世紀的歷練,如今這種程度的勾引和騷擾對他來說早就已經是家常便飯。

不但不害羞,甚至還能神情淡定的跟著這些姑娘們調笑兩句:

「哎,年紀大啦,沒那意願啦,你們想結婚的話可以去找我兒子安東尼啊,他也老大不小了,工作穩定,薪資不少。」

「魔研所的奧術師啊……」

一聽到安東尼的名字,一夥兒饑渴的姑娘們也沒了興緻。

澤蘭迪亞奧術師在澤蘭迪亞人心中是個很奇葩的職業。

在絕大部分人眼中,這就是一幫為了追求知識而捨棄了普通人生活的魔法研究者。

就像是安東尼一樣,忙起來的時候可能接連幾個月不著家,這對於女人來說,可不就和守了活寡沒啥區別嗎!

關鍵這些奧術師還強的不行,萬一沒忍住把他們綠了,天知道自己會不會無故人間蒸發,然後淪為某瓶罐中的只能思考和做夢的缸中之腦啊。

「但他可是奧術師誒,要是他成天不著家的話,你這個當爹的能代勞啊?」

一個姑娘眨巴著充滿求知慾的卡姿蘭大眼睛看著赫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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