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銀龍的北地之冠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你們都是我的財寶

「熵增?」從未聽過這個辭彙的紅袍法蠻表示一臉懵逼。

「是的,熵增,它是一種自然現象,更是一種終極的演化規律。」

伊格這才緩緩轉向自己這個相識了大半個世紀的老友,少有的話多起來:

「比如,試驗室不收拾就會變亂,塔靈不定時調節邏輯就會出問題,王國組織架構停止了改革就會變得臃腫,貴族官員會變得腐敗而官僚化,放置不管的熱水會慢慢變涼,我們頭上的太陽會不斷燃燒衰變,直到……一切歸於寂滅。

「這些所有的現象都可以用熵增定律來解釋,因為事物總是向著熵增的方向發展,向著無規律,向著無序和混亂髮展,如果你要阻止它們,你就得逆著熵增而行事,而這個過程,會非常痛苦,且反人性。

「生命與個人,自律總是比懶惰困難,放棄總是比堅持輕鬆,變壞總是比變好容易。

「一切生物都優先遵從於本能而活著,而智慧生物,也皆有慾望,有進食的慾望,有交配的慾望,有求知的慾望,也有掌控一切的慾望。

「順從本能與慾望的行為,都非常容易而舒適,相信這一點,菲舍,你應該深有體會才是。」

說到這裡,伊格的目光不由看向菲舍挺著的大肚腩,卻被老臉一紅的後者趕緊捂住,可那體積又豈是他兩隻手捂得住的。

回顧這幾十年,他的確是過於放縱自我了。

生活過於安逸,讓他漸漸變得越加暴食、貪財而好色,以至於當年挖了十多年礦的健碩軀體已經完全走形,胖了不止一圈兒。

若不是時時想起怠惰了職責會面臨老闆種種讓人慾哭無淚的責罰,每隔陣子至少將本職工作做好,否則依他的懶散本性,怕是會墮落的更快。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定是紅龍血脈影響了我。』

菲舍卻沒敢將這句話給說出來。

就聽見伊格繼續道:「放縱慾望總是過於簡單,卻少有存在能做到自我約束,尤其是身居高位,幾無枷鎖與束縛的時候,這也是我由衷敬佩提比利烏斯冕下的地方。

「菲舍,我們澤蘭迪亞,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城邦,同樣也有著一個完全迥異於其他國度的領主。

「他,是一頭罕見的銀龍,而澤蘭迪亞也幾乎是基於他而誕生而存在的。

「甚至可以說,澤蘭迪亞,就是他的附屬產物,澤蘭迪亞的所有臣民,都是他的眷屬。

「而不同於其他統治者,提比利烏斯冕下的壽命,對於他絕大多數臣民們而言,實在過於漫長了。

「也許只是一個沉眠,對於一些普通人來說,就是一輩子。

「這就是短生種的悲哀,他們有限的生命,讓他們只能看見短短百年內的興衰,並在自己短暫的人生中,極盡汲取一切資源,壯大自己的家族。

「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血脈的奴隸。

「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話,這些最早崛起的家族,就會如同左邊這瓶沒有添加反魔化藥劑的施法材料一樣,如同生物體內的惡性腫瘤一樣,沒有限制的、憑藉本能的汲取一切營養而壯大。

「這個城邦就會很快失去活性,也許幾十年,也許幾百年,就會變得脆弱不堪。

「然後一次旱災,一場敗仗,一次不經意間爆發的瘟疫,就會讓這個國度衰敗甚至消亡。

「國度會消亡,但這些身為原罪的家族,卻可以流亡他地,以圖崛起,或是就此寂滅。」

說到這裡,實驗室中卻是突然想起了咔嚓一聲脆響。

「伊格……試劑瓶……試劑瓶要裂開了!」

菲舍的大光頭上頓時冷汗直流。

他可是見識過試驗室里各種『翻車』場景,天知道伊格的試劑瓶里是什麼鬼材料。

一旦爆掉,後果不堪設想。

就見伊格手中兩隻都已經魔化反應完畢顯得死寂的試管,竟是如菲舍所言,再次有了動靜。

那些不知什麼材質已經變得臃腫的施法材料彷彿開始了最後的掙扎,順著裂縫湧出。

兩支離破碎的施法材料,在黯淡的試驗室中,隱隱泛起妖異的紅芒。

如同一對來自深淵中眼睛,在默默注視著滿臉驚惶的菲舍。

與此同時,伊格像是置若罔聞一般,盯著他的雙眼,幽幽道:

「這就是為什麼,提比利烏斯冕下,會給澤蘭迪亞套上枷鎖的原因。

「因為生命以負熵為生。

「並最終……

「走向消亡。」

……

就在菲舍被伊格『教育』的服服帖帖冷汗直流時。

遠在第二城內某座財富神殿內傳出女祭司的失態的驚叫聲:

「什麼?已經走了?不是已經賄賂了那名紅袍法師嗎?難道消息沒有帶到?」

這位女牧師顯然沒想到往日里萬無一失的邀請,竟然也有失敗的時候。

因為對於任何商人與城邦的主人而言,財富女神神殿的邀請,往往意味著財富的增殖。

這位財富女神的信徒在世界各地旅行,幫助商人們的交易活動,並為各大城市中的渥金神殿服務。

渥金的財富神殿通常也是當地的融資中心、貨幣兌換中心、寄物保管處、並在私底下提供銷贓管道。

一切的活動都是為了獲取財富,創造財富。

與財富神殿的合作,往往意味著共贏。

因此很少有人能夠拒絕她的邀請。

而在金錢的攻勢下,也很少有人能夠拒絕這種僅僅帶個消息就能夠獲取一筆意外之財的機會。

但如今這種事實卻是真切的擺在她的面前。

另一名叫黎兒菈的女牧師強忍著笑意攤著手:

「如你所見,那個名叫菲舍的紅袍法師將事情辦砸了。」

「他是血管里流淌著的難道是豬人的血脈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能辦砸?那條該死的龍呢?」

與之相反的,那名披金戴銀的女牧師則顯得有些抓狂。

就像是一筆涉及到千萬金幣的大合同悄悄從自己的手心溜走了。

「根據那名紅袍法師的回饋,他們的領主在開完會後就直接離開了,有意思的是,他不但退回了之前的禮物,還隱晦的提醒我,以後這類消息不要再找他打探了。」

看著自己這位好友鮮見的鬱悶神情,黎兒菈反倒是顯得極為幸災樂禍,繼續火上澆油道:

「這場賭局,是你輸了噢。」

「誰輸了!那天你根本就沒有同意那場賭局好不好!」

金髮女牧師頓時如同炸毛的波斯貓一般,滿臉暈紅的瞪了自己毫無廉恥的好姐妹一眼,然後轉過身咬著自己的大拇指嘟囔道:

「不對勁,難道那名紅袍法師轉性了不成?該死的,他傢伙一定是被發現了,所以才會這麼反常!也就是說,其實那頭銀龍,其實已經收到了我的邀請,卻假裝不知道給推脫了嗎?」

「咦,也是有這種可能噢。」

黎兒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微微瞪大了眼睛,「可為什麼啊?他沒道理這麼做啊。」

就在兩個閑的蚌疼的『女牧師』都有些忍不住因為心中的好奇準備使用預言術時,一名信徒走上前來單膝跪地,將一封信件遞給金髮女牧師:

「冕下,這是澤蘭迪亞剛剛頒布的自由城邦成立宣言和《澤蘭迪亞內部文件》。」

金髮女牧師在聽到『自由城邦成立宣言』這幾個字眼兒眉頭就微微一挑,旋即正襟危坐極力表現的有威儀起來。

這才將信件拆開,目光拂過那些字眼兒,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頓時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

「一個只花了幾十年就建立起的龍城,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一座靠著行業壟斷崛起的城邦,居然會在城邦內部實行這種反壟斷寡頭的政策。

「這是怕自己哪天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突然成了亡國之君嗎?

「我突然發現他還有些可愛呢。

「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髮女牧師似乎顯得笑點有些低,笑的花枝亂顫,直不起腰。

雖然檯面上的財富教會看似一副不屑使用謠言、壟斷、僱用土匪等手段來操縱貿易活動的樣子,對以上的這些手法大肆批評,但私底下卻要求牧師們必須用最隱密的方式來運用這些手法。

這樣才不會有人懷疑這些行動與教會有關。

「能累積屬於自己的財富」在教會中被視為是「成功」的同義詞。

當然,前提必須是這些錢是通過投資、而不是用不正當手法賺來的。

正因為她們在暗中壟斷了不少行業的貿易活動積累了海量的財富,所以財富女神的神殿也幾乎是諸神中最富麗堂皇的。

祂的神殿幾乎都坐落於經濟繁榮的大型城市之中,每座神殿的建築風格各異,但不論是高聳入雲的大教堂、抑或是典型的建有許多廊柱的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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